《锦春》第22章


田母听了这话,便拭去脸上的泪珠,颤颤巍巍地与那老和尚道了谢,方哑着声音嘱咐几句,扶着丫鬟的手,慢慢着回转过去。
且不说顾蘅等人回转精舍,盥洗梳理,包扎整顿,待得她们躺在榻上歇息好一会后,正与田母、田珑说着话儿,那边就有个丫鬟过来回话,只道这纪家人都已逮住。寺里认为这事干系甚大,不能擅作主张,还得请官府过来。不知道老太太、太太、姑娘怎么说。
“我们妇孺之辈,原不能出面,寺里所做正当其事,原便应该如此。你且去回大师,说我说的,这事原便应由官府做主,蒙大师料理处置,略迟一些,我们便过去。还请大师见谅几分。”田母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打发了那丫鬟过去,方转过头看向顾蘅,叹道:“若不是苏合素日小心,查知其中蹊跷后,就与那些婆子嘱咐了一番,先前又曾与新蝉等说过几句话,怕我这老婆子还不知道事呢。你也忒过委屈自个了,任是什么事儿,既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何不多带几个人去。日后万不可这般了。”
顾蘅自然只有点头的份。
田珑瞅着她唇白脸青,形容憔悴的模样儿,心里略微一酸,叹道:“娘,我瞧着阿蘅身骨仍是不大好,这会还是少念叨几句吧,左右也得让她歇一会,旁的日后再说,也总不迟的。”
“这也罢了。”田母略略点头,忽想起纪老爷的事,当下不由得皱眉,道:“说道起来,这事也透着稀奇古怪,那纪老爷与欢娘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毓敏和阿蘅下这等死手?我们且去瞧瞧,到底也问出个缘故来,方能做算的。”
一边的苏合与顾蘅听了,略一思虑后,顾蘅便忙起身道:“老太太,且等一等,许我说些话儿。”
田母、田珑听顾蘅像是要挣扎起来,忙将她压住,边还嗔道:“什么话儿只管说就是,不必起来,能有事比你的身子康健更重要的?”
“姑娘,你身子不好,那日的事我也知道的,还是我先说了,你听着哪里不对再说,可好?”苏合也忙过来,劝了几句,方慢慢着说来。
顾蘅原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想到苏合的事,心里一动,便叹了一声,温声道:“也罢,这事,许是你更晓得几分,到底我来的时候不长,原比不得你经心的。”
这淡淡的一句话过来,苏合眼里闪过一丝流光,却只低低应了一声,慢慢的说道来:顾蘅的屋子里如何出现怪声,府里如何流言四起,欢娘如何窥视还与林间一男子纠葛以及今日一干事情的前后脉络,她都说得详细端谨,没有丝毫偏向。
顾蘅便没多说什么,眼见着苏合慢慢停下来,方记起一件事,忙低声道:“说到起来那林间与欢娘纠葛的男子,我们虽没见到人影,但那衣衫料子,却是与纪老爷身上的多有些相似,这许是一条线儿。”
这短短一句话的补充,田母、田珑越发得惊疑:究竟是什么事,那纪家非得将汪毓敏置之死地而后快?
两人想了半日,隐隐想到些什么,却总不能开口,眼里却渐渐湿润。当下间,众人都没有说话,只偏过头去,许久后,顾蘅方叹了一声,低低道:“老太太,珑姐姐,想必你们心底也晓得的,敏哥儿还小,如何能得罪了纪家,这事再不与别的想干,应是田琼姑娘……”
田母、田珑原还忍着的,但听到田琼两字,却再也受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一时间,屋子里哭声四起。
顾蘅听了半日,眼中也不由滴下泪来。自己悄没声息没了踪影,倒不知道家中父母兄妹如何了。如此想了半日,不由呲牙将杜昀章荣两个名字嚼了半日,许久后只觉得眼前昏昏沉沉的,眼皮子不只不觉间耷拉下来。
第二十四章 隐秘
第二十五章 事了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顾蘅微微睁眼,脑中方闪过一个念头,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得发疼,心口也略有些喘不过去的感觉。
“姑娘……”看着顾蘅眉头紧蹙,苏合忙忙伸出手慢慢地揉捏,瞅着她眉头略微舒展了几分,方扭过头与一边照看的丫鬟瑞香道:“瑞香,姑娘有些发热,你且帮着用巾帻擦拭一番。小红,快去回老太太,就说旁的倒还好,只摸着有些烫手,许是要寻个大夫再看看。小春,你去厨下寻些米汤之类的过来,几日米水不曾沾牙,定要吃点方好。。”
这一番话说完,苏合又瞅了瞅顾蘅,见她眼睛里也有了些神采,方笑着劝道:“阿弥陀佛,好姑娘,亏得你没事,那时可真真唬着我们了。原还看着无事,没想着一回头,就见你没了声,不说我们,就老太太、太太都连声唤大夫,脸色都白了。”
冰凉的触感在额间、脸颊、颈部乃至手臂上慢慢擦拭过,顾蘅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慢慢觉得有些气力。此刻,听了这么一番话,她也只能动了动唇角,轻声道:“原还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话才说了一半儿,她猛然一顿,倏然想起另一件事,不由得顿了顿,半晌方斟酌着道:“这事,现是如何了?”
苏合抬手略略抿了抿鬓角,沉默了半晌,方叹道:“姑娘,你睡了两日,这事已是结啦。说来也是可叹,琼姑娘竟不是那贼人的手脚,原被纪家老贼推下水的。”
原来,这纪老爷本不是纪家的当家,而是他谋害其兄后,方得了这许多财产。说了也巧,那日田琼与她夫婿汪梓,因过些日子要去汪梓恩师钱益谦那边拜谢,便想着顺路将娇儿汪毓敏送到田府里来,也顺便住两日。走了半日,看着一路景色极好,他们便停了半晌看风景,不想就看到他生生掐死兄长的一幕。
两人虽然惊诧愤慨,却也静悄悄的离开,将汪毓敏托了老仆送至娘家,自己两人便携仆直奔城内。不想,邪不胜正,竟被纪家老贼瞧出究竟,生生将一干人杀了,又托了匪患之词,将事情圆了过来。至于那欢娘,原是田琼被逼跳水,为她所救。那老贼寻得踪迹,以她儿子前途银钱等为诱饵,诱得这寡妇应诺,又与田琼下毒,又做戏入了田府,卡住汪毓敏。
不想,欢娘到底不过是个女子,儿子不在身边,汪毓敏待她又好,日久年深,倒也有几分慈母心思出来,前前后后百般想顾着汪毓敏的性命。这事,方拖到如今这地步。
听苏合如此这般细细说了一通,顾蘅才算知道了事情的首尾,心里又惊又叹,细细想来,却说不得什么话儿,半日,也只垂下眼帘,幽幽着道:“可见苍天有眼,该是如何的怎么也逃不过去的。虽然那欢娘作威作福,行事霸道,倒也算做了一点好事了。”
苏合听了,眼帘微微颤了颤,半晌后,却也陪着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妹子,还是别的,半晌也回不过滋味来。
倒是一边的瑞香,听了这半晌子的话后,心里一酸,眼眶里便积了满满的水光湿意,看着顾蘅黯然,苏合默然,又细细想想这两人的事,终究滴下泪来。
看着她这样,顾蘅与苏合倒觉得不好说话儿,忙忙劝了几句,又与她擦拭干净,顾蘅方淡淡着道:“这世上的事,便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只日久见人心罢了。说到这里,敏哥儿倒可怜见的,这么些年待欢娘如同亲娘一般的,如今却是这么个事儿,不知道他心里该怎么难受……”
说到这里,顾蘅微微一顿,眼睫之间也沁出几分湿意,墨色深润,生生透出一丝柔婉细腻的光晕。苏合与瑞香两个女子见了,都不由得心中一动,生出几分可怜可爱之意,才堪堪掀了帘子走入的田氏母女,听了那话,又见了这景象,心中越发定了一件事来。
“阿蘅……”田珑与田母对视一眼后,便将屋子里的各色人等都挥退下来,娘仨儿坐在一处,执手深深唤了一句。
顾蘅猛不丁看到田琼田母过来,又见着她们这么一番神色变化,虽然猜不出她们要说什么话儿,但这么郑重其事,必是要说些重要的,自然不愿怠慢了,忙忙应道:“老太太、珑姐姐,这早晚你们怎么来了?可有什么事儿不成?这早晚的,唤个人说一句便也是了,何须亲自过来的,我心里倒过意不去了。”
“阿蘅,你对我这老太婆怎还如此客气……”田母轻轻拍了顾蘅一下,眼皮子渐渐耷拉下来,口中的话却渐渐低了下来:“这一次亏得你,不然,莫说琼儿一家冤仇难有昭雪之日,便毓敏他,怕也是要……”
一边的田珑听得眼眶一红,那泪珠儿就耐不住滚落下来,田母见了,也忍不住哭了,虽含含糊糊又吐出几个字,接下来却梗咽着说不出话来。
田珑看得自己母亲如此,少不得忍住心中悲恸,与顾蘅两个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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