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第23章


田珑看得自己母亲如此,少不得忍住心中悲恸,与顾蘅两个人一起劝说着,便还拭去眼角脸颊上的泪珠。
说来顾蘅也想过汪毓敏几次,只是碍着苏合的心,不好问的太多,此时间她们两人过来,越兴细细询问了一通。
“他这么一个孩子,心思重,又常不说话儿的,如何能好呢。”田母想到汪毓敏,黯然叹息了一声,道。
“既如此……”顾蘅略微迟疑了一会,又想了想,方对着田母田珑道:“何不寻个地方让他散散心,莫要在这里日日伤心。不论如何,他总归是个孩子,向日又极聪慧的,顽些日子倒也罢了。”
这么一说,田母田珑两人也有些心动,但细细一想,却也不能急着一时,不然就显着厌弃的意思。顾蘅也想到这里,心底倒有些讪讪的。
田珑见了,眼珠子一转,忙笑着推了田母一把,道:“娘,阿蘅妹子还病着呢,倒扰得她心里伤心,我们原是来说紧要事的喜事,怎么都提到这些去。”
“原是我糊涂了,竟也忘了说那事。”田母哭了一场后,心里悲恸发泄出来后,倒也算渐渐回转过来,当下就说了这一句话,她就伸出手握住顾蘅的右手,摸索一番后,方郑重着道:“阿蘅,之前虽然我也说过当你女儿似的,但到底没个准话,后来细细想过,你一个女儿家没个娘家,到底不算好的,琼儿的事,多亏着有你,若是你愿意,我便吩咐备下宗谱,提一个干亲上去。不须改名换姓儿,却也算有个着落了。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听是这等宗谱上的大事,顾蘅听得一愣,下意识便想拒绝,但她抬头一看,见田氏母女目光殷切慈和,那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事你细细想一想后,过些日子再说,想必那大夫也该过来了,你且专心养病便是。”看着顾蘅欲言又止,田母田珑心里却越发得满意,忙拿话止住顾蘅心头的想法。
她们两人唤了丫鬟询问,听大夫已是到了,忙亲手放下帘子,吩咐请大夫入屋子里诊治,听着无甚大碍,又劝了顾蘅几句安心休息养好身子等话儿,嘱咐苏合瑞香等丫鬟几句,母女两人方带着丫鬟婆子,告辞而去。
第二十五章 事了
第二十六章 归家
“姑娘……”
就在顾蘅凝神细思的时候,一边的瑞香等了半日,总听不见什么声响,眼瞅着那药汤上的热气都没了,只得轻轻地唤了一句。
听到这么一声,顾蘅顿时缓过神来,唇边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见她端着一盏药汤,便与她柔声道:“竟又是吃药的时候了。”说了这一句,顾蘅便接了过来,低头吃了几口。
药汤温凉苦涩,汤碗却颇为温热,顾蘅眉头微微皱起,堪堪饮尽了,便将那汤碗放到一边,嗔道:“瑞香,我不过坐在这里发愣,你既来了,唤一声就好了,平白站在那半日作甚?”说完这话后,她看着瑞香只抿着嘴笑,并不辩驳,便伸手将她按坐下,随手拈来两块糕,递了过去,道:“罢了,不说那些琐碎的事,你且陪我说一会子话,可好?”
瑞香原还脸颊微红,颇为窘迫着想起身,听了这话后,却也不由得顿了顿,屈膝半坐在那里,接过糕点咬了一口,低声应了。
看着瑞香低首敛眉,沉静宁和,思及先前因为苏合旧事,不曾多询问汪毓敏之事,又想着这干亲之事,种种事端,烦扰之极,顾蘅想了一会便低声道:“瑞香,敏哥儿现下如何了?”
瑞香等了半日,听顾蘅问的是这事,倒生出三分惊讶:这顾姑娘既没忘了小公子,又不在苏合面前询问,倒是难得的好心人,明明受了池鱼之灾险些没命,不曾迁怒不说,竟还有几分怜惜体谅的心思。心里既是这么想了,她脸上更柔和温软,道:“姑娘真真是个好心肠的,寻常人哪能想到这里的。小公子他身上都还好,都只皮肉伤罢了,就那心里,可就难说了……”
说到这里,瑞香不由得顿了顿,又想了半日,瞅着顾蘅神色温柔目光怜惜,便小心翼翼道:“姑娘,说到这里,我有一句话,只不知道当不当讲……”
任是什么事,没有什么不可说的,顾蘅自然应道:“有甚么话,你尽管说就是,说到底,我也不过和你们一般的。”
“姑娘说笑了,您怎么和我们一般,本就是天上地下差得远了去。”瑞香连连眨了眨眼睫,脸上也露出几分不安,低下眼道:“原不该我说这话,但小公子素日与姑娘亲密,此时欢娘又是这样,姑娘若当真心疼,不若认一个干亲,日后也好相处;若心里生了罅隙,倒不如舍了去,免得……”
说到这里,瑞香倒有些讪讪然,说不出话来,脸颊却腾出两团红晕。
顾蘅瞅着她这么一副模样,说的又是那等不该说的大实话,不由生出三分好笑,正想说些什么,忽而想起田母田珑说的事,两厢勾连后眼里一亮,唇角的笑意越发得深了:“原是如此……”
“姑娘……”瞅着顾蘅凝神深思,半日后又是这半句不清不楚的话,瑞香不由得挪了挪身子,干巴巴地开口唤道。
顾蘅轻轻抬眼,一双湖水般深邃灵透的眸子端端正正打量了瑞香半晌,眼见着对方局促起来,方掩唇轻声笑了出来:“没甚么,只是听了你这些话,倒令我想通了一件事。”
说完这话,顾蘅又郑重谢了瑞香。瑞香素来沉稳识大礼的,自然不敢受,但一来二往的,两人说的话却越发得入港,不多时,竟融洽亲密的如同多年好友一般。
苏合从外头掀了帘子进来,见两人言笑晏晏的,还笑着啐了一句:“姑娘当真偏心,瑞香虽是个好的,到底不能忘了我这个旧的。”
顾蘅、瑞香听了,自然与她又说笑了一番。
第二日,顾蘅便与亲身前来的田母田珑,说了决定,只道愿意入宗谱,认下干亲。只是这到底是受田琼的恩泽,便想要多照顾汪毓敏些许。
田母与田珑两人自然欢喜非常,她们两人之前做出那等决定,除却报答、移情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为了汪毓敏。自那欢娘的事情出来后,他几日都痴痴愣愣,颇有些失魂落魄,脸上的肉都瘦干了去。
那是田琼唯一留下的血脉,是她们嫡嫡亲的外孙儿/外甥,自小看着长大的,又父母双亡,最惹人怜爱痛爱,偏她们却无法让他说话哭出声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煎熬,心里如何能好受?
“好好,好孩子,我也不瞒你,毓敏那孩子当真是遭罪啊!可怜我这孤老婆子没法子开解,只能眼睁睁看着,还不如两腿一伸,死了去方好。”田母伸出手将顾蘅抱在怀里,摩挲了一会,又哭了汪毓敏好些话,只惹得顾蘅田珑两人拿话劝了许久,方抹了泪。
说到了这里,顾蘅心里也是感叹,想了一会后,又提起前些日子说的事。田母田珑虽然不舍,但想着汪毓敏实是不好,倒也有些下狠心的意思,略作商讨后,就定下事。
一者,早有个极亲近常往来的亲戚朴家,早说要请这府里的人去一趟的,两人也信得过那家;二者,除却汪毓敏,赵钰这机灵鬼也一并去,也少了汪毓敏心底的疙瘩,好好顽一趟,竟也不错。
说完这一番后,她们便打发了几个媳妇子与丫鬟,吩咐收罗起来。
一番忙完了,田珑看着顾蘅神色温柔,又瞅着自己娘亲一般的疼爱,心里也慢慢涌起一股淡淡的温存,忙俯身靠向那两人,低声轻轻着道:“娘,蘅妹妹,万事到头总有定数,再如何,我们总在一处便好。”
听了这话,顾蘅只觉得心底温暖,眼角微微渗出一丝淡淡的泪光,唇角笑意深深。田母伸出手抱住两人,摸了摸这个,又拍了拍那个,笑道:“说的什么话儿,哪里是我们与你一辈子的,自然有相公陪你一辈子。俗语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有了归宿,你妹妹还没着落,若真应了你的话,日后还不知道怎么怨你呢。”
顾蘅脸颊一红,却不由得嗔说了几句话,田母田珑一边说笑着,一边唤人嘱咐。这宗谱之事,虽只不过干亲,却也要谨慎着,故而也还得提前几日做准备。
翌日,汪毓敏、赵钰两人上了车马,带着丫鬟婆子小厮等,一路向那朴府赶去。
三日后,顾蘅便入了宗谱。
仪式简单而郑重,见证的老人也有好些人,只因为顾蘅小恙初愈,越发得简便。待得礼成之后,田母田珑满脸含笑,上前厮见说话,一时间,场面和乐融融,竟是极喜庆的。
就在这时候,外头突然跑进一个丫鬟。田母方皱了皱眉,却见那丫鬟满脸笑着回道:“老太太、太太,外头来个人报信,说姑爷要到了!”
这猛不丁的一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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