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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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万贵妃既悔且恨,流泪道,“原本我和江晋成可以远走高飞,过上幸福平凡的生活。就因为你的自私残忍,我失去心爱的男人,失去孩子,为了万府满门的荣耀,不得不留在宫里和你的那些嫔妃斗个你死我活。你有问过我喜欢过这样的生活么?”
皇帝愧疚地道:“朕知道你心中有怨,有恨,所以数十年来不管你犯下多大的错误,哪怕残害皇嗣,与母后作对,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睁眼。即便那些年你成日和那些长得有几分像江晋成的画师,乐师厮混,朕也舍不得杀你。只要你能够开心快乐,不管想做什么,朕都愿意纵容你。”
“想让我开心么?”万贵妃将匕首掷在他面前,寒声道,“很简单,血债血偿,你自刎谢罪,给晋成和我的孩儿抵命。”
皇帝脸色惨淡,伤心而失望着地盯着她:“这么多年来朕对你言听计从,处处讨你欢心,原以为天长日久你总会对朕有一丁点儿真心,看来朕错了。”
万贵妃冷冷地道:“除了晋成,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即便你是皇帝。”
皇帝眼中的痛楚一闪而逝,哑声道:“不管你心中有没有朕,只要你呆在朕身边,朕就知足了。”
张婳心下叹了一口气,这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只恨当年心太软,救了你一次又一次。是我的愚昧善良,害死了晋成,害死了我的孩儿。
”万贵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寒声道,“今日你们谁都休想走出这道门,我要让你们为晋成和我的孩儿陪葬。”
皇帝脸色微变,惊问道:“贞儿,你想做什么?”
万贵妃冷笑一声,轻轻地放下杜青山的尸体,深情地望着他英俊的脸庞,轻声道:“江郎,你在地下一定很寂寞吧?别怕,我很快就下去陪你,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朱祐樘心中一凛,扬声道:“不好。她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来人,快阻止她。”
高斐与侍卫们忙奔上前,汪直却率着手下挡住他们的去路,终究寡不敌众,只听得惨叫哀嚎声不断响起,眨眼间一个个太监倒在血泊中。
万通急得满头大汗,叫道:“娘娘,您千万别做傻事。”
万贵妃对眼前的厮杀熟视无睹,伸手扳动榻前的鎏金凤首,顿时响起一阵“轧轧”声。高斐纵身一跃,挥掌劈向万贵妃,想迫她住手。
皇帝惊道:“不要伤害贵妃。”
高斐无奈改变掌势,劈中旁边的鎏金珐琅香炉,猱身而上,正欲隔空点穴制住万贵妃,一道黑影闪电般地赶到,挡在万贵妃面前,一柄拂尘舞得密不透风,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外面忽传来“砰”地一声巨响,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进来禀道:“皇上,外面的出口被堵死了。”
万贵妃用力扳断鎏金凤首,疯狂地大笑数下,叫道:“断龙石一旦放下,就算用炸药也休想炸开!你们就等死吧。”
皇帝盯着她,沉声问道:“贞儿,你就那么恨朕么?”
万贵妃面目狰狞,恶狠狠地道:“我只恨当初没有拿你的命向戾帝换取我和晋成的自由。”
“又是江晋成!”皇帝惨然一笑,“你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江晋成!”
太后冷冷地望向战战兢兢的侍卫们,喝道:“快出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出口?”侍卫们齐声答应,鱼贯出去。
张婳心下暗暗叫苦,老妖妇放下断龙石,又毁了机关,难不成真的要葬身在此地?
朱祐樘皱眉打量四周,朗声道:“皇祖母不必担忧,任何人都会给自己留最后一条退路,孙儿相信此处必定还有秘密出口。”
太后狠狠地剜了一眼万贵妃,痛心疾首地道:“贱婢残害皇嗣,秽乱宫闱,还妄想弑君,真是皇家不幸!”
万贵妃痴痴地凝视着杜青山的脸庞,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榻上,温柔地拭去他嘴角的血迹,低声道:“江郎,你知道吗?这几十年来我过得很辛苦,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当年你得急症暴毙,我伤心欲绝,恨不得追随你而去,可为了腹中的孩儿,只能咬牙活下去,孩儿出生后,迫于宫规我只能偷偷地将他送出宫,可是……可是没多久他就惨遭毒手……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儿……”
她撕心裂肺般地嚎啕大哭,“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豁出性命保护了十几年的人竟然恩将仇报,派人杀害了你们。”
皇帝沉默地望着她,幽深的双眸似一潭死水般灰暗死寂。
万通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跪在万贵妃面前,苦着脸低声哀求道:“娘娘,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您还翻出来作甚?这些年皇上专宠于您,对您千依百顺,还让您代掌凤印,连皇后都不得不看您的脸色行事。皇上真心爱您,您何苦还想着一个已死之人。”
万贵妃轻抚着杜青山的薄唇,流泪道:“你等着我,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团聚了。”
万通又惊又急,忙道:“娘娘,您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权倾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人都怕您,敬您,这般尊贵别人盼都盼不来,您可别犯糊涂。看在万府上下数百年人命的份上,卑职求您快放了皇上。”
万贵妃冷冷地道:“他杀了晋成,杀了我的孩儿,我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我要让他给晋成偿命。”
万通内心激烈地挣扎了一会儿,低垂着头结结巴巴地道:“其实江晋成不……不是皇上杀的,杀他的人是……是卑职。”
万贵妃闻言猛地抬起头,盯着他冷冷地道:“你以为替他顶罪我便会相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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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拔出匕首,瞬间血似瀑布般喷溅而出,皇帝紧咬着牙哼也未哼一声,德全立即将准备好的金创药洒在他的伤口上,撕下半幅衣袍替他包扎好伤口。
那边张婳得寸进尺地叫道:“想让我收起剑可以,打开机关放我们出去。”
万贵妃怒道:“断龙石一旦放下,就不可能再出得去。快把剑拿开!”
“是么?”张婳笑嘻嘻地一会儿将剑指着杜青山的左颊,一会儿又指着他的右颊,似乎在研究如何划花他的脸,喃喃自语地道,“应该先划哪边呢?”
万贵妃看得惊心胆战,连连尖叫道:“别碰他!快把剑拿开!”
张婳耸耸肩,十分无赖地笑道:“你放我们出去,我就不划他的脸!”话音甫落,忽听朱祐樘焦急地大喊道:“婳婳,小心!”
张婳心中一凛,却见汪直目露凶光,五指如爪直取自己的咽喉,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忽地一道黑影闪身挡在面前,挥掌接下汪直的杀招。
张婳盯着高大而熟悉的背影,心中一暖,继续拿剑指着杜青山的脸庞,冷冷地道:“万娘娘,
您再不打开机关放我们出去,臣媳就将他的脸划个稀巴烂!”说罢手腕一抖,剑尖紧紧地贴着那张长得极像江晋成的脸。
“不要!”万贵妃满脸惶恐,尖声叫道。
汪直武功阴柔狠毒,招式另辟蹊径,招招攻敌要害,加上轻功造诣极高,斗了数十个来回也不见落下风。而高斐虽内功浑厚,因从未见过如此刁钻狠辣的招法,不敢大意,改攻为守,沉着应对。两人斗得难解难分,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汪直听到万贵妃的惊叫声,暗暗焦急,心中陡地生出一条毒计,忽闪身挥掌劈向张婳。
高斐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地扑过去,全然不顾背后空门大露,“叮”一声,一件物事掉落在地上。汪直见他上当,阴恻恻地一笑,虚晃一招,使出铁砂掌直击他胸口。
攻击张婳是虚招,目的是想引高斐上当,心急救人之下必会露出破绽,再施以杀招!果然一切如他所料,高斐宁可露出背后的空门,也要救心爱的女人。
此时万贵妃惊恐地奔上前,想要阻止张婳毁坏“江晋成”的脸庞,因奔得太急踩到裙子,狼狈地摔倒在地上,手肘正巧触一块坚硬的物事一阵剧痛,低头望去,凤眸忽睁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半枚碧色玉佩,神色似喜似悲,两行清凉的液体滑落而下。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什么,慌忙抬起头,却见汪直右掌凝着黑气,掌风呼啸直直地击向高斐胸口,不由吓得三魂去了六魄,飞身扑过去,惊恐地大叫道:“住手!”
“砰!”汪直已来不及收回招式,右掌击中柔软的物体,待看清眼前之人,脸都吓绿了,惶恐地问道:“娘娘,怎么是您?”
高斐疑惑地望着倒在地上的万贵妃,不明白她为何不要命地替自己挡下汪直的铁砂掌。
“贞儿!”皇帝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地奔过去,牵动身上的伤口,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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