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鱼师》第15章


是锉鱼。
自刚才起,老人就这样以「锉鱼钓法」钓上好几尾香鱼。
是偶然?
还是故意?
不可能是偶然。
老人自刚才起就在同一钓点以「锉鱼钓法」钓香鱼。他并非只是让浮标在那个标点漂流后再起鱼而已。他那种钓法,基本上与「滚钓」一样。
「滚钓」是在子线绑上许多锚钩,用锚钩钩香鱼的钓法。
通常在自己看中的水流让锚钩流动,之后扬竿。
可是扬竿时根本无法得知香鱼有没有上钩。
总之先扬竿再说。
因先扬竿再说,所以有时可以锉到香鱼,有时锉不到。
能否锉到是一种赌注。
然而,老人却不是赌注。
他看上去明显是配合鱼讯而锉鱼。
那不是赌注,他是根据鱼讯而扬竿。
为什么菊村光看就知道这点呢?因为老人在那个标点并非经常扬竿。反倒不扬竿地任浮标漂流的时候比较多。
但是,只要一扬竿,必定可以钓上香鱼。
只能说那老人一定自浮标的动静得知某种鱼讯。
然而菊村却看不出那鱼讯。
他看得出浮标随着小水流或涟漪流动,却怎么也看不出那是因鱼的反应而发出的讯号。
不过菊村有时也看得出鱼讯。
这时,老人若扬竿,也必定有香鱼上钩,只是鱼钩会正常地钩住鱼嘴。
而当菊村看成八成是打空枪时,鱼钩正是钩在鱼身上。
菊村歇手望着老人,望着望着,老人又钓上几尾香鱼。
下竿标点几乎都在同一处。
标点的水面面积顶多只有成人张开手掌时那般大。老人正是自那地方接二连三地钓起香鱼。
「喔……」
每次钓上时,老人都会发出小小叫声。
那小小标点下看似有取之不尽的香鱼群。
菊村根据以往的经历,清楚香鱼的习性。
即便香鱼在水中成群结队,也并非表示鱼钩往那地方一抛即能钓上香鱼,其他鱼也是。
鱼——香鱼咬食自上游流下的食饵的地盘,范围非常小。
他有过好几次这样的经验——在其他人明明钓不上的标点,晚来的他却可以在同一标点接二连三钓起香鱼。这是因为最初的钓友跟菊村看似往同一标点抛竿,其实彼此的标点还是有点错开。
有时标点距离仅仅错开五公分,香鱼便会完全不上钩或不停上钩,这种例子很常见。钓客通常看准鱼钩可以通过那标点,再自上游让浮标顺着水流往下游移动,但那水流宽度其实也是形形色色。同一标点,有无数纵向或来自左、右方的水流通过。不能光让鱼钩往那标点漂流,还要看该让浮标乘上哪道水流,这些条件都对钓果影响很大。
老人正是细心且正确地瞄准那标点。
菊村叹了一口气。
继续观望,他又发现一件怪事。
就是用「锉鱼钓法」钓到香鱼时,必定是最下面那个毛钩,而毛钩钩上鱼嘴时,则必定是底下第二个毛钩。
老人似乎只用两个毛钩。
比起菊村的钓组少了一半。
菊村使用的毛钩,自上而下是:
赤染。
黑龙。
八桥荒卷。
青狮子元黑。
总计四根。
今年考虑到「青狮子元黑」和「八桥」钓果很好,才决定这样组合。
通常钓客在玩「灯笼钓」时,会绑上几个毛钩。多一点的,也有人绑五个至七个。中根和雄每次至少都绑五个。跟其他人相比,老人的钓组只绑两个毛钩似乎太少了。
不过,不久后,菊村不再去注意老人的钓组。
因为菊村这边也开始不停有鱼讯。
当自己也可以钓上鱼时,便无暇关心一旁的人。
菊村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浮标信号上,过一会儿,右侧上游传来叫声。
「唉呀。」
是老人的叫声。
菊村望过去,老人举起握着鱼竿的右手,对着菊村微笑。
老人的钓竿尾只剩钓线,被风吹成斜线在半空摇曳。
「断线了。」老人说。
「断线了?」
「刚才钓上一尾大香鱼时,鱼往一旁逃窜,结果钓线磨到那块露出水面的岩石角。所以才断线吧。」
呵。
老人发出声音微笑。
接着老人收竿离去,之后菊村又花了一个多小时继续抛竿。
七点过后,约有十分钟高潮。
他找到每抛两次竿必定有一次鱼讯的标点。有时,原本迟迟没鱼讯的标点,在日落那瞬间会出现高潮。
对岸附近浅滩偏向上游那地方,水流因石块而左右分岔,之后又汇集成拳头大的标点。只要往那标点抛竿,一定有鱼讯。稍微错开标点便没鱼讯。
成绩好得令菊村在解鱼时都会觉得不耐烦。
——找到了。
菊村背部黏贴着兴奋。
终于找到了。
像这种缺乏特征的标点,如果不边摸索边找,大概永远找不到。这是菊村找到的标点,也是只有菊村才知道的标点。
钓上的香鱼虽都比刚才锉到的那尾小,但每三尾中必定有一尾相当大的香鱼。
不知何时,乌云益发黯淡。之前可以看见的乌云缝隙也全都已合拢,整个上空都罩上乌云。
如果是晴天,可以钓到七点二十分过后,这天在七点十分过后便已看不清浮标。
但菊村仍感觉得出浮标下沉时的信号。就算没鱼讯,扬竿时,大约三次有一次可以钓上香鱼。
菊村戴上事前准备好的头灯。在这个时间带,万一子线缠在一起,有头灯比较容易解开。
点灯后,继续钓。
每次都在内心想,这是最后一竿、这是最后一竿地抛竿,不久,砰一声,手中有反应,鱼竿像被夺走地弯成弧线。
#文#浮标被拉进阴暗水面,往上游逃窜。
#人#菊村觉得用力拉的话,很可能断线。
#书#他竖直鱼竿,利用鱼竿的弹性聚集力量。
#屋#香鱼受鱼竿弹性拉曳,这回往下游逃窜。
速度非常快,一口气往下游移动了刚才往上游逃时的距离,并继续往下游逃。在露出水面那石块四周绕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拉引至菊村脚边。
菊村用鱼篓捞起那香鱼。
毛钩漂亮地钩住鱼上颚。
是尾可以跟刚才那尾大香鱼匹敌的香鱼。
解下上颚的毛钩时,菊村总算察觉一件事。那香鱼背部钩住一个钩,不是菊村的钩。
是个比一般钩大两圈的黑钩。黑钩深深嵌入香鱼背部。
「这是……」
菊村拔下那鱼钩。
是个没有倒钩的钩。
当然不是只有钩。
也有子线。
自鱼钩先端垂下子线,途中有个咬碎的铅坠,而鱼钩上的钓线也有一个钩。
这鱼钩很奇妙。
「是毛钩……?」
菊村瞬间如此想。
鱼钩上虽缠着某个东西,但那不是毛钩。不但没有毛钩特有的蓑毛,也没有羽丝。只是在鱼钩的躯体绑着某种东西而已。
有点像「拟饵钩」,但又不是。
小田原这一带,有不少人有样学样地在鱼钩上绑线,用在「灯笼钓」上。因是有样学样,蓑毛都只是做个样子而已,有的甚至没绑羽丝。一般说来,香鱼用的毛钩都会绑上羽毛,但拟饵钩通常绑稍微粗的红、黄丝线。但那鱼钩上绑的不是丝线。
白色?
不,那丝线可以看成银色、红色、青色,色泽非常奇妙。
那丝线在头灯亮光下闪闪发光。
这时,手中的香鱼用力跳跃了一下。
「这家伙!」
菊村伸手捕捉在半空跳跃的香鱼,却只触到指尖。
头灯亮光只照出昏暗的流水。
已是夜晚。
一颗被风吹来的雨滴狠狠击在菊村的脸颊上。
3
「鲇源」仍未打烊。
挂在入口屋檐下的灯泡没灯伞,小虫和飞蛾在四周飞舞。入口拉门的三合板上黏着几只飞蛾和无数小虫。
小虫之间夹杂一只文风不动的雨蛙,同样黏附在三合板上。雨蛙似乎打算吃食扑向亮光的小虫,但小虫挨近时,雨蛙依旧文风不动。
菊村当然不知道这只雨蛙是不是香鱼解禁日那晚看到的那只。
每只雨蛙看上去都是同样长相。
菊村连雨蛙一起拉开门地进去。
入口是泥地。
右侧有个水泥制鱼塘,里面有用来当鱼媒的香鱼在游动。
天花板挂着一个没灯伞的灯泡,在房内形成令菊村怀念的阴影。
里边有张木桌,两个男人面对面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一人是「鲇源」的棧玻硪蝗耸歉詹旁诰沾逡慌员硌萜婷畹龇ǖ睦先恕?br />
「钓果怎样?」棧苍粗挝省?br />
「傍晚起开始上钩,之前完全不行。」
「至今为止习惯来这儿钓的人,似乎都不知所措。」
「我以前都在上游钓。」
「对了,菊村先生,解禁日以来,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儿?」→文·冇·人·冇·书·冇·屋←
「是的。」
「钓了几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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