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常委》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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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事先约定,这天要在城建二公司召开一个碰面会,由省市调查组、区里有关领导及公司班子成员和部分职工代表参加,当面锣、对面鼓地把一些敏感问题说清楚。由于会议重要,谢景新带着方军、冯勇进特地赶来参加。
谁都料到了这次碰面会上将不可避免地会有一场针锋相对的交锋,谁都为这次碰面会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所以,会议从一开始气氛就严肃就压抑。以往会前那种嘻嘻哈哈乱开玩笑、笑话连篇、新闻集锦式的开场白不见了,每个与会者都悄无声息地坐下来。
谢景新、苏子跃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上首中间的位置,方军、冯勇进和省总工会的民管部长罗新分坐在两边。而他们的对面,则是王德勤、赵永东和于雅先等企业人员。
会议一开始就激烈异常,于雅先上来就提出许多尖锐的问题,这是王德勤没想到的。他原以为主持会议的苏子跃,既然收下了他送的土特产,就会定一个比较温和的调子。虽不指望他有什么明显的偏向,但至少应该掌握好整个会议的基调,这样,大家会按着这个基调谈。但出乎意外,苏子跃一上来没有定调,只把企业改制可能涉及到的问题提给了大家,这样人们就不受约束地发表开了各自比较真实的意见。真心话一出来,自然不那么一致,又是关系到各自利益,所以很快就进入了争执不下的状态。
王德勤见会议不是他估计的形势,心里的不舒服又冒了出来,觉得此时必须站出来表示一种强硬姿态,否则局面将会朝着有利于雅先和职工的方向发展。这是王德勤不愿看到的。
王德勤与于雅先原本关系还行,只因上次的试探遭到于雅先的婉然谢绝,使他心里非常郁闷。加之在企业改制一些问题上,俩人针锋相对,就更加深了矛盾。他一气之下,停了于雅先的职。没想到市总工横插一杠子,为了不得罪市里,他又不得不恢复于雅先的工作。懊恼之余,王德勤开始调整他的策略,他既不能做一个让于雅先看不起的人,也不能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而要做到这两点,他首先就得改变两个人目前僵化的现状,用积极的态度去与于雅先打交道。
他又恢复了以前那副面孔,见了于雅先一定打个招呼,脸上尽可能堆上更多更多的笑,好像三百年前就是好朋友。没想到的是,于雅先还是那副老样子,脸上不阴不晴,既不亲切,也不拒斥,沉着应付,大大方方。王德勤最来气的就是于雅先的这副模样,每回跟她打了招呼之后,他都要从心里反问一句:她一个工会副主席凭什么这样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此时,王德勤用力把半截烟摁灭在烟灰缸,一双目光咄咄逼人地刺到于雅先身上,道:“既然于主席觉得我们公司改制问题多多,那么,就请你谈谈我们公司究竟该怎么办?”
王德勤清楚,于雅先对于企业经营管理方面,她接触不多,也没什么研究,恐怕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这样将她一军,无疑可杀杀她的锐气。如果她硬要说的话,则肯定出洋相。
于雅先没觉得王德勤的话有什么恶意,略一整理思路,从容说道:“好,王总,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企业固定资产评估,是衡丰会计师事务所做的吧,是不是准确、完整?你不必要马上回答。我再问第二个问题。”于雅先摆开长谈的架势,“为什么同为职工却待遇不同?有的给交三险,有的不给交三险;有的下岗发生活费,有的没给生活费。”
王德勤嫣然一笑:“其实,这些你也许更清楚。”他心里暗惊,于雅先竟这样一针见血?对资产评估的地方都摸得这样准,他不能不怀疑这主意是谢景新出的。不过,是他们出的又怎么样?会计师事务所现在也吃市场饭,碰上一个大客户不容易,只要双方头头达成一致,一切以客户的账目为准,具体审计核算的人也是按照程序来的,谁在这上面还能挑出什么毛病吗?不过,王德勤晓得这事的利害关系,万一弄得画虎不成反类犬,被他们抓住了把柄,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回复道:“衡丰会计师事务所是我市一家经省里批准的正规机构,整个评估过程是严谨的,资产评估报告是有法律效力的。有的人可能仅仅依据道听途说,就对企业资产持有疑虑,是没有证据的不负责行为。另外,不少职工是改制前下岗的,公司把人员分成三块安置:对男48岁,女45岁以上的,每人每月165元生活费,交三险一金。另外,有一部分人有生活费,没有三险一金;还有一部分人,有三险一金,但没有生活费;还有20多人什么也没有,属于‘两不找’。因为企业资金现在很困难,主要是区里的工程款拖欠较多,暂时没有钱给职工交保险。”
“是真没有钱,还是无视职工的合法权益?”冯勇进锐利的目光直刺王德勤已经汗水津津的脸上,“有职工反映,你们曾借给保卫干事高勇军公款10万元,借给行政科左树安10万元,并用公款给某领导的儿子投资60万元办公司,还借给安徽人陈炳仁30万元办家具公司,有没有此事?”
王德勤低声问旁边的赵永东:“是你讲,还是我讲?”
赵永东顿时颖悟,接道:“这些都是我们班子集体研究定的。企业搬迁到现址后,一段时间没有什么经营。公司当时提出谁有办法谁搞经营。保卫干事高勇军没什么事情做,准备开一个台球社,按合同公司投10万元,他每年上缴4万元。考察后,公司决定干这个项目。头3个月高勇军上缴了1万元。台球社是租别人的房子干的,由于房子主人与他人有纠纷,房子被查封了,台球社就无法经营了。”
王德勤补充道:“对办家具公司的问题是这样,当时安徽一个叫陈炳仁的老板,要利用我们空闲的库房,于是公司投资15万元,安排4名职工,干了一年。但后来我们看到家具公司从进料,到成品,再到销售十分复杂,而且需要投入资金很大,于是决定不再合作下去。把剩余的成品封存了起来,后来利用这些东西抵账,还了过去欠液压件厂的贷款。”
王德勤与赵永东一唱一和,表述清晰、依据充分的回答,使会议气氛多少出现了些变化。公司的正常经营,不管是赔是赚,都没有太多话可讲,归结起来是多与少的差异。借贷更用不着讨论,现在谁都明白这里面的奥妙是好处加关系。倒是厂房出租、设备淘汰转卖问题引起了大家很大兴趣。
冯勇进说:“据职工反映,你们企业先后搬了两次家,在搬迁过程中,许多生产机械和车辆都不知去向。这其中包括:铣床1台、磨缸机1台。车辆有:东风140货车4台、金杯客车1台、宝马轿车1台,解放10吨挂车1台、东风141大拖拉翻斗车5台、铲车2台,压道车3台、链轨式挖掘机1台。另外,第二次搬迁的土地补偿费基本上能够补上修建厂区、厂房的费用,其他钱做了什么投资?”
王德勤的额头不知不觉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万没有想到,调查组刚来就掌握了如此具体的情况。他看了看班子成员,没人搭腔,只好自己解释:“这些车辆和设备可能从90年代后期开始,不断更新,不是一次性处理的,也记不清了。有些属于自然淘汰,有些卖掉了,但基本都有账。另外,还有几处房产出租,每年能收回租金20多万元。企业第一次搬迁是从南站街搬迁到郊北,当时电力部门给了企业650万元,厂子买地花了200万,修建厂区、厂房花了300多万。第二次动迁,新区开发办给了530万,其中沥青厂和冶金研究所借去了200万。”
“借的钱还没还?”
“陆续还了,但不是一次还的,有的钱是还一点,企业消耗一点,具体的也记不清了。”
“你们现在有什么新投资?”
“我们曾投资189万购买了5台拖拉翻斗车,其他钱都进行资本运作去了。现在我们固定资产加流动资金已经达到2100多万元,而2001年审计时,我们才有多万元这不都是秃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吗?”
“你们是怎么进行资本运作的?”
“我们将企业资金400万元委托给某证券公司进行管理,每年最高获到9%的红利,但最后一年赔了,现在已经停止和这家证券公司合作了,而是把剩余资金借给了化工厂,该厂用价值1200万元的土地和房产作抵押。”
“你们签了多少年的合同?”
“两年,按年息7%,每季度还一次利息。”
于雅先接过话头:“如此资本运作,没有经过职代会,资本运作的风险谁来承担?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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