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王》第380章


陈霂挑了挑眉:“朕只是想和你躺在一起,让你陪朕说说话,暖暖床,绝不做什么有辱佛门的‘龌龊之事’。”
元南聿眯起眼睛。
“你老怀疑朕要对你如何,将朕想成了急色的登徒子,是否心里很期待什么‘龌龊之事’?”
“你……”元南聿真想撕了陈霂的嘴。他现在十分后悔小时候没跟着燕思空好好读书,就算不能像燕思空那样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搅动天下风云,至少也不会成天被欺负得哑口无言。
陈霂放软了口吻,但依然是命令:“过来,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只要你好好陪陪我。”
元南聿深深蹙着眉。
陈霂沉声道:“你再是挣扎,也无济于事,我今日十分没有耐心,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元南聿走了过去:“你若敢乱来,我可不管这事什么地方。”他恶狠狠地瞪着陈霂,“也不管你是谁。”
陈霂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侧身躺了下来,用眼神示意元南聿。
元南聿慢腾腾地脱下了轻甲和鞋帽,但没有脱外衣,他僵硬地坐在了床上,和陈霂互瞪了半晌,才有僵硬地和衣躺在了陈霂身边。
陈霂长臂一伸,抱住了元南聿的腰,元南聿就像被蛇缠上一样,就要弹起来,陈霂用力按住了他,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别动。”
元南聿果真不动了,因为他感觉蛇的信子正舔着他的皮肤,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陈霂却放软了声音:“我叫你聿儿好不好?”
“不好。”元南聿冷硬地说。
“我就要这样叫。”陈霂将脸埋进了元南聿的颈窝,“聿儿,你想你的母亲吗?”
元南聿眨了眨眼睛。
陈霂用很小的声音说:“我好想我母后。”
元南聿心中突然酸楚起来。
番外二 缺月 6
陈霂轻声诉说起小时候的事。
德睿皇后被昭武帝所不喜,他这个长皇子自小跟着受尽冷落,连太监宫女也能欺辱,冬日的炭火总是不够的,夏天要日夜受蚊虫叮咬,宫份总是迟发或被克扣,甚至有两次差点死在文贵妃的阴谋之下。德睿皇后要靠着为其他妃嫔做绣品,换取银两让日子好过一些。
陈霂说得平静,但听来实在触目惊心,自立储风波伊始,文贵妃就想除掉他们母子二人,可他却活了下来,岂不是上天眷顾?
只是老天爷对德睿皇后这个可怜的女人就没那么心慈手软了。
陈霂说到最后,声音微微颤抖着:“这辈子,只有母后真心对我,她一生没害过任何人,为何连我坐拥天下的这一天也等不到?”
元南聿听来心中颇有触动,不管陈霂在他眼里有多恶,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伤悔恨却是他能感同身受的,只是他也无法开口安慰陈霂,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所有错待过我和母后的人,都会付出代价。”陈霂冰冷地说。
元南聿迟疑地说:“你已经杀了很多人了。”
陈霂阴狠地说:“不够,我要让父皇好好看着,看看他种下的恶果,让他余生都在痛苦中度过。”
“你不要庶出的长子,赐死齐曼碧,跟你恨的父皇又有什么区别。”
陈霂低低笑了两声:“我比他聪明,他就不该让我生下来。”
元南聿只觉背脊发寒。
陈霂有些失神地望着元南聿的脸:“我曾以为,燕思空是除母后外第二个对我好的人,我错了,他只是利用我。”
元南聿皱起眉。
“没关系,我现在不需要他了。”陈霂轻轻抚摸着元南聿的脸。
“你也不需要我。”元南聿冷道。
“与需不需要无关,我就是要你。”
元南聿嘲讽道:“因为你得不到燕思空,便拿我报复他。”
陈霂面色沉了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说了,错待过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元南聿握了握拳头,转过了脸去。
陈霂凝视着元南聿的侧脸,将身体更贴近了几分,小声在他耳边说:“你没有错待过我,虽然你射了我一箭……便算是我们扯平了吧。”
元南聿沉默着。
“说来,如今也只有你,不图我什么。”陈霂不禁黯然,“可你偏偏想要离开我。”
“我不属于这里。”
“你属于这里。”陈霂收紧了结实的臂膀,紧紧抱着元南聿,“因为你属于我。”
元南聿深吸了一口气。
陈霂闭上了眼睛:“我已许久不曾安睡过,你成天说要杀了我,但我却……却觉得只有你不会害我。”
元南聿的眼眸中闪过诧异之色。
“你心里想什么,总是写在脸上。”陈霂轻笑着,“该说你磊落呢,还是傻呢。”
元南聿不忿地翻了翻眼皮,不止一个人说过他藏不住心事,燕思空从小就说,这些年他已内敛许多了,这话从敌人口中说出来,格外令人恼怒。
陈霂不再说话,他抱着元南聿,伴着一室沉默,很快沉入了梦乡。
元南聿起初浑身僵硬,拼命想离陈霂远一点,可连方寸的距离都挪不开,俩人近到他能感受到陈霂的呼吸喷薄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睁着眼睛看着房顶,心里想着,如此冷酷的人,身体居然也是热的。
他本想趁陈霂睡着之后悄悄离开,可困倦不断来袭,他眼皮发沉,没过多久,就跟着睡着了。
俩人交颈而眠,看来是那般地亲密无间。
…………
回宫之后,陈霂好几日都没有出现在元南聿面前,这颇有些不寻常,元南聿不禁有些心急——当然不是心急想见陈霂,而是心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大同。
这天夜里,元南聿都要就寝了,管家突然敲响了他的房门,说陛下召他即刻入宫。
元南聿一边在心里痛骂陈霂,一边换了衣服,匆匆忙忙地赶往皇宫。
到了乾清宫,孙末正在门外焦急地踱来踱去,一见元南聿,简直像见了救星,忙道:“元将军,您可来了,陛下喝多了,一直找您呢。”
元南聿听到陈霂喝多了,竟有几分庆幸,若陈霂是清醒的,他反倒不知如何面对,毕竟俩人在香禅寺的那一夜可是同榻而眠的,陈霂多半要拿这事揶揄他,实在令人心烦。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进去,他没好气道:“陛下喝多了,早些休息便是,召我来干嘛。”
“陛下不肯休息啊,您快进去吧。”孙末凑到元南聿身边,压低声音道,“陛下还在为德睿皇后伤怀,今日早朝又”孙末瞄了元南聿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反正,这几日脾气大着呢,您万万不要顶撞陛下。”
“早朝怎么了?”
“朝堂的事,说来话长,您快进去吧。”
元南聿沉着脸,推门进去了。
屋内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给皇帝喝的酒,那自然是网罗天下佳酿,可此时闻来全没有芳香,只令人直皱鼻子。
陈霂歪在躺椅上,脚边七倒八歪的全是酒壶,手里还拎着一个,他迷蒙地眼睛朝门口的方向看来,元南聿却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看到自己。
元南聿掩上了门。
陈霂还在看着他,目光渐渐专注起来。
元南聿道:“身为一国之君,竟酗酒至丑态毕露,帝王威仪何在。”
陈霂嘲弄一笑:“‘一国之君’?‘帝王威仪’?狗屁!”
元南聿皱眉道:“你怎么了?”
“他们……不让朕为母后修单独的皇陵。”陈霂含糊地说道,“母后……曾去过一次香禅寺,一生念念不忘。”
“德睿皇后毕竟是皇后,理当在皇陵安眠。”
“安眠?”陈霂瞪直了眼睛,突然大声说道:“伴着冷落她的丈夫和欺辱她的嫔妃,如何安眠!”
元南聿不说话了。
陈霂晃悠着站起了身,指着自己心口说:“朕是皇帝,是她的儿子,为何连她葬在何处也不能做主?为何啊?!”
元南聿见着陈霂头发蓬乱,双眼赤红,那狼狈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帝王。
陈霂狠狠将酒壶砸在了地上,粗声吼道:“他们就是见不得朕顺心!这也管,那也管,连朕的床帏之事都要管,朕登基以来,殚精竭虑,日理万机,没有一日疏怠懒惰,他们却处处……处处与朕作对!”
元南聿沉声道:“忠言逆耳,大臣们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他们是为自己着想!”陈霂一脚踹翻了椅子,“他们为自己的前途、为家族的兴荣、为身后的声名,独独不会为了朕,没有人为朕着想!”
元南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一步,竟激得陈霂目露凶光:“你也一样,你也成天想着离开这里,离开朕,朕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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