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王》第381章


元南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一步,竟激得陈霂目露凶光:“你也一样,你也成天想着离开这里,离开朕,朕许你美眷姻亲,许你荣华富贵,让你在朕面前放肆,你还是想走!”
“我说过,我不属于这里。”元南聿平静地说,“陛下何必强人所难。”
“那你属于哪里?属于谁?属于大同?属于封野?!”陈霂几步走到了元南聿面前,一把揪住了元南聿的衣领,恶狠狠地将他的后背撞在了墙上:“凭什么,凭什么封野什么都有,燕思空,你,他什么都有,凭什么!”他双目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可你有皇位。”元南聿无畏地看着状似疯狂的陈霂,“你从他手里抢走了天下,这还不够吗。”
“皇位,哈哈哈哈哈,对,皇位。”陈霂大笑不止,竟是笑得眼角渗出泪水,“我见……见燕思空最后一面,他说,说等我坐上那皇位,便知道什么叫做‘孤家寡人’……”
元南聿抿了抿唇,头一次觉得,陈霂有些可怜。
“大臣们尔虞我诈,后宫也勾心斗角,就连一个小小的内监,肚子里都藏着自己的心思。”陈霂一眨不眨地看着元南聿,“自从坐上那皇位,我没有一刻敢……放松戒备,每天都在想,谁在骗我,谁想害我,谁要利用我,每个人都……各怀鬼胎,好像做了皇帝,我就不是……人了。”
元南聿扶住了陈霂摇摇欲坠的肩膀,叹道:“陛下,您喝多了,我扶……”
“不要叫我陛下!”陈霂一把抱住了元南聿,用蛮力将他惯倒在地。
元南聿正要起身,陈霂却死死抱住了他,突然,他听到耳边传来压抑地哭声。
元南聿怔住了。
陈霂抱住他哭了起来:“我想我娘……”
元南聿怎么也没料到陈霂会酒后失态至此,一时完全乱了阵脚。听着陈霂的哭声,他竟感到有些心酸,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初见陈霂时的情景,那落魄的少年看到燕思空时两眼放光,那种真心的喜悦与依赖绝不是作伪。
想来陈霂对燕思空,确实付出过真心,燕思空也曾真心要扶他承继大统,只是后来一切都扭曲了,一切的一切,都被命运扭曲了。
元南聿心中唏嘘不已,一时竟忘了推开陈霂。
他感到有什么湿热的东西蹭在了自己的脸上,那是陈霂的眼泪,下一刻,他的唇贴上了掺着眼泪的柔软的唇瓣,陈霂颤抖地亲吻着他,没有强横,没有掠夺,反而像是在恳求他的安慰。
元南聿僵住了,他想起了他与陈霂在楚军军帐中的荒唐日夜,他们曾经无数次亲吻,他们曾经疯狂缠绵,那些最耻辱却也最私密的回忆一瞬间全都涌上了心头,让他突然感到这个紧紧抱着他的人,不再陌生。
番外二 缺月 7
陈霂越吻越深,眼泪顺着面颊淌进了唇齿间,微咸,苦涩,元南聿的脑子有些发懵,他想推开陈霂,双手却一时使不出力气,陈霂的眼泪像是将他禁锢住的沼泽。
恍惚间,元南聿感觉到陈霂在拉扯他的腰带,同时下身有什么硬热东西在顶着自己的腿,他猛然清醒,一把抓住了陈霂的手。
俩人四目相瞪。
陈霂醉醺醺的双眸又浸染了不加掩饰的欲望,看上去竟有几分莫名地天真,就好像他在做的事,与吃喝拉撒一样是天经地义的,反而因为元南聿的阻挠而疑惑起来。
元南聿懊恼地想扇自己两下。他虽觉陈霂略有些可怜,但为将者岂能同情敌人,给敌人可趁之机……只是,看着双目赤红,满上挂着泪痕,茫然无措的陈霂,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俩人僵持半晌,陈霂再次将脸埋进元南聿的心口,低声哽咽着:“人人都巴结朕,你为什么……如此抗拒。”
“因为我不稀罕你的任何东西。”元南聿挺身坐了起来。
陈霂还抱着元南聿不肯撒手:“不放你走……绝不放你走……”
对着一个哭泣的醉鬼,元南聿有火也发不出,他不敢将陈霂就这么扔在冰凉的地上,否则有个三长两短,全是他的罪过,于是只好将陈霂从地上抱了起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陈霂浑身上下哪里都不使劲儿,一直往下坠,还紧抓着元南聿不放,元南聿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挪动他,把人连拖带抱地弄到榻上后,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元南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陛下,孙公公已经备好了解酒的汤药,喝一碗吧。”
陈霂躺在榻上,拽着元南聿的衣角,直勾勾地盯着他。
“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陈霂做了个“嘘”的动作,“我只准你一人……唤我的名字。”
元南聿耐着性子:“你不喝,明日早朝就起不来了。”
“早朝。”陈霂轻蔑一笑,“不上了……”
元南聿皱起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陈霂眨了眨眼睛,小声道:“你喂我。”
“你……”元南聿深吸一口气,“你先松开手。”
陈霂拽着元南聿的衣角不放。
元南聿心想,解酒汤里都有助眠的药,陈霂喝完就会睡着,那样自己就能脱身了,他道:“好吧,先松手,我去给你端来。”
陈霂摇摇头:“你不准走。”
元南聿只得扭头喊道:“孙公公。”
一直侯在门外的孙末将门扉推开一条缝隙,悄声道:“将军,皇上如何呀?”
“皇上醉了,把解酒汤端进来。”
不一会儿,孙末亲自将解酒汤端了进来,他看了一眼陈霂,状似心疼地说:“哎哟万岁爷,您圣躬……”
“出去。”陈霂简短地说。
“是。”孙末将汤药交给元南聿,拼命朝他挤了好几下眼睛,才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元南聿坐到了床边,看着碗中黑褐色的汤药,心情复杂。
当初他就是不曾防备,喝下了齐曼碧给他的掺了春药的解酒汤,才会有之后种种。
陈霂显然也与元南聿想到了一处去,他凝望着元南聿,低声说:“我没有指示她。”
这话陈霂说过不止一次,元南聿已经无所谓信与不信,也许陈霂真的没有指示齐曼碧那么做,但他还是趁人之危了。
元南聿将陈霂扶坐起来,冷道:“喝了吧。”
陈霂张了张嘴。
元南聿耐着性子舀了一勺解酒汤,送到了陈霂嘴边。
陈霂一边用那湿润的泪眼盯着元南聿,一边咽了下去。
喝了大半碗,陈霂怎么都不肯喝了,他指着地上的酒:“给我……”
“不能再喝了。”元南聿压下他的手,“你该睡了。”
陈霂嗤笑道:“睡……睡了,也梦不到我娘,自登基以来,她再也……不来我梦里了,为什么?”
元南聿抿了抿唇:“或许皇后对你放心了。”
“真的吗?”陈霂拽着元南聿的衣角,将他拉近了自己。
“我猜是的。”元南聿对于靠近陈霂始终有些迟疑,他僵直着身体,依旧想要保持一点距离。
陈霂却双手搂住了元南聿的腰:“你陪我。”
“陈霂……”
“那日在香禅寺,你也陪我了,以后你都要陪我。”
“我要回家!”元南聿咬牙道。
陈霂沉默了一下,道:“我将公主许配给你,你在京师安家。”
“胡说八道!”元南聿抓着陈霂的肩膀就想推开他。
陈霂却使出了不似醉酒之人的力气,于是俩人一个推搡,一个缠抱,贴身纠缠了起来,陈霂火气未平,身下已经蓄势待发,有意无意地蹭着元南聿,元南聿羞恼不已,心绪愈发急躁起来。
忽地,他们同时僵住了。
陈霂感觉到元南聿也有了反应,元南聿更是在意识到自己身体变化的一瞬间,脸就红透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就像被当街捉住的扒手,这辈子都不曾如此羞臊过。
陈霂的酒瞬时醒了不少,他不等元南聿挣扎着要起身,便一把抓住了元南聿的物件。
“陈霂!”元南聿恼羞成怒地吼道,“放开……你、你可是不要命了!”
只是当命被别人抓在手中时,这话听来实在无甚威吓之力。
陈霂充耳不闻,只是隔着衣料揉弄起来,并贴着元南聿的耳朵低声道:“让我看看你全身上下,是不是只有嘴硬。”
“陈霂,你……”元南聿浑身一颤,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东西在陈霂手中愈发燥热。他急得手握成拳,就想朝陈霂挥去,可这一拳终究是打不下去,且不说他袭击了皇帝,要如何交代,便是仅从敌我“对阵”的形势来看,自己的命门被拿捏在敌人手中……
陈霂通了灵窍一般,知道了怎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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