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有枝兮》第23章


“昨天晚上我去找你,除了要劝你留下夜容之外,其实我还想告诉你……我很开心。”
莫斐又震了一震。
“你把她们都送走,我很开心。”苏锦言微笑着,看见男人那震惊得难以置信的眼神,心中蓦的一痛。
那渺茫的希望是真的,那一直守候着苦苦支撑下去的原因是有的。这么多年了,有过多少次,这个骄傲而不肯低头的男人放下他的自尊主动走到他的面前,而他,就那么错过了。
“我看了安玉给你的信,我想……我也应该对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总是装得满不在乎。
对不起,总是带着笑说话却把你气疯。
对不起,总是瞒着你一切,让你恨了我这么多年。
不说,不辩,不解释,不争取。凡事都云淡风轻,万种都藏在心里,隐忍沉默承受一切,这,是他习惯做的事。
不想说,不想争,不想分辨,不想挽留。
勉强的东西他不要,因为知道,要到也不会真正属于自己。
太喜欢,太在乎,也因为太软弱,太骄傲。他与他之间,他筑起一道保护自己高高的墙。
中毒,救人,纳妾,任劳任怨……他为他做了那么多,却唯独没有为他做一件事——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悔过让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多年之后,直到那一天,看到那个坦率而直白的异族女子的来信,看到她说“你明明很在乎”,“为什么不问他”,他才终于明白,面前这个自己深爱着也深爱着自己的男人,他同样背负着自己的地狱而活了这么久的岁月。
而那地狱,竟是他亲手为他打造。
这个男人是无情的任性的,这么多年来哪怕再痛再悔都不肯在他面前低头。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指责他的任性他的无情?
他与他,其实都是一样的,任性而骄傲,他用冷漠厌恶,而他却是用云淡风轻,把内心的真实隐藏弥深,不肯在最心爱人的面前展现最脆弱柔软的一面,用布满尖刺的外壳保护和掩饰早已伤痕累累的的心。
针锋相对,不甘示弱,不敢认输,好像输了,就会落人笑柄,颜面扫地,伤得更深。
相爱却不懂得。蹉跎过多少岁月。
也许,爱上一个人就会变成傻瓜。
守着可怜的自尊与骄傲,把彼此弄得遍体鳞伤,蠢笨到无可救药。
“莫斐,”那彻悟的人儿轻轻的道,“垂死的时候,我曾说今生从未做过夫妻,来世莫再相识……可我已死过一次了,如今已不是今生。而你把我从奈何桥边救回来。所以,现在也非来世。”
“所以,我原谅你,也……请你原谅我。”
“原谅我没有早一点告诉你,我喜欢你。”
听到那三个字,男人的身子又微微震了一下。
伸手抚摸那熟悉的面容,指尖碰到一抹湿润,苏锦言自己的眼中早已滚落泪珠无数。
“上一次见你哭,还是我离京的时候,你来送我,哭得所有人都慌了神。你还记得我对你说了什么么?我那时候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小侯爷怎么可以为了这点小事哭?”
他微颤着拂去那泪痕。
“侯爷,不要为这点小事哭,会被人笑话的。”
莫斐痴痴的望着面前的人,摇头,再摇头。
“这不是小事,”他握住他的手,“而这世上除了你,又有谁敢笑话我?”
将握着的手抵在唇边,轻轻吻落。
“上一次我哭,你还是走了。这一次,锦言,你还要丢下我么?”
苏锦言摇了摇头,这明知故问的话令他泪中莞尔。
“除非,侯爷休了我。”
这故意调侃使人开怀的话令莫斐唇角微扬。男人闭眼,又有两行泪滚落。他俯下/身去,双手捧着妻子的手。
“锦言,你真的不走?”
被问的人似怔了一下,“真的。”
“真的不休我?”
“你这个傻瓜……”苏锦言失笑,“哪有妻子休丈夫的?”
“你可以。”男人道,跪着又问,“真的不休我?”
“真的。”他笑着落下眼泪。
“我真的不走,真的留下,真的喜欢你。还不快起来,地上多凉。”
莫斐埋首在那双掌心中,良久。
“是,夫人。”
第36章 忘川 (修改版)
“四夫人真的要走?”
悦娘有些犹豫的问。
华夜容笑道:“悦娘要是舍不得我,就来碧云轩,我那里的茶不比侯府的茶差呢。”
悦娘眼眶有些湿润,道:“侯爷送走两位侧夫人时,没有特别交代,也许大公子也想留四娘。”
华夜容摇头笑道:“侯爷没有赶我走,大公子更不会,是我自己。”
她的笑容有些黯淡。
“侯爷和大公子能解开心结,我很高兴。既然这里已经不需要我,我留下来,对自己也说不过去。”
“可是……”
“好了,”女子挥手一笑,“麻烦悦娘帮我跟侯爷还有大公子说一声,夜容就不去辞行了。今生相识,也是缘分一场,有空,请还来碧云轩小坐。”
悦娘看着那洒脱而去的身影,点头喃喃:“云冕说得不错,这府里都是痴情人。”
古木参天的幽深谷底,女子神情萧索。
“你想清楚了?”
白衣儒生靠在树旁,唇角一抹悠然笑意。
女子点了点头。
“多谢神医赐药,解我烦忧。”
云冕将石桌上的碗向前一推:“忘川草,忘情深。你喝下它之后,便不记得谁是你这生最爱的人。”
华夜容接碗在手,笑了一笑:“爱而不得,何不忘却?忘川草是解相思之毒的良药。”
“说得不错。”
云冕深深看着女子的脸庞。药汁倒入口中的时候,一粒泪自那脸上滑落,
这个场景与记忆里的某一个片段重合。
他心里蓦然一痛。
云昔,他的师妹,自幼便深爱他的人。
得不到而绝望,为了成就他的良方吃下世间最毒的药。
她一心求死,为了他。
一见倾心与她的另一个男子知道这一代神医的戒律,守在云昔身旁,愿以江山为代价,求他救她。
“可是,”他问那权倾天下的男人,“她爱的不是你,你放弃一切等她醒来,值得么?”
那男人不答,眼神坚定,便是答案。
“好吧,”云冕道,“你守着她,她自会醒来。”
他怎会不救她呢?为了她,打破誓言又何妨?
他有亏,亏在爱草药甚过爱身边的人。
在解药里,他放了忘川草。
等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痴情的男子。
她忘了他,随那男子入宫,成为了一个幸福的女人。
但那亏欠终是亏欠,只要她有所求,他必然应允。
却不想,引来了又一个痴情的女子。
华夜容悠悠转醒,朦胧中,有人俯身微笑。
“忘记的就忘记吧,从今日此时,一切从头来过。”
***
来年三月,草长莺飞。夜容在林间采药,碰见两个求医的客人。
那谷主救了她性命,问她可想回到来处。她看着他含着柔光的眼睛,心中一动,摇了摇头道:“我愿留下。”于是,便做了他的师妹。
谷中清幽,虽不寂寞,到底清冷,难得上门的客人带来愉悦的心情。
师兄早已收山,她担心他又要赶走不速之客,却不想这两人颇得他的青眼,还以好茶奉客。
客人自京都而来,看着却很眼熟。
师兄领着人在谷中闲逛,她被他拉着手拥在怀中,不免有些羞涩。回头看时,那两个容姿不凡的男子也依偎着含笑而行。
第37章 悦君 (修改版)
“其实不用再去找他,神药谷也就不过如此,说不定用高瑜的方子,吃个几年也就有效了。”
莫斐笑看并辔而骑的人一眼,单手控缰自如。
苏锦言眉头轻蹙,担忧的看着他垂在身旁混不着力的右臂。
原来说什么三五年便能自愈是骗他安心,这次若非他坚持来神药谷走一趟,又怎会知道当初云冕的原话竟是:紫眉丹易解难断根,若三五年内我还找不到驱除余毒的法子,你这条右臂便当做是给尊夫人赔罪了吧。
“便是无效也无妨。”那男子又笑道,“这手果真废了,便由你给我喂饭穿衣,且不更好?反正有你在,府里朝中的事也误不了。”
听如此说,一颗心更沉下去。
知道他原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当初救自己时才会那般不管不顾。如今话说得如此赖皮,却是从自己痊愈后,朝中府内无论大小事务,又何曾肯让自己为他代劳一分?总劝要多多休养,不许有半点劳思。
“好啦,别这么愁眉苦脸。春光如此明媚,我的夫人不能笑一下?”
莫斐见他总也不答,凑过脸来嬉笑逗趣。
苏锦言无奈的看他一眼,微微弯了嘴角,笑意温柔如春。
“看到夜容过得平安喜乐,终于可以安心。”
莫斐嗔道:“原来你也不是为我求药,而是去看望她。”
苏锦言一笑,偏着头看他:“侯爷留下的风流债,为妻自然要给你收拾好残局才得清净。”
难得一幅俏皮促狭模样,倒惹得人心中一痒,只想把人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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