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_边想》第18章


杨庭萱闻言希冀地仰头看向少女,双眼都亮了起来,仿佛无尽黑夜中终于见到了光。
“那是一州刺史,朝廷四品大员,是你说杀就杀的吗?”没等他们兴奋多久,厉渊一盆冷水浇上,“他若是死了,必将引起严相注意,到时候别说去安南,就是能不能走出这岭中都是问题。”
杨庭萱被他这样一说,总算是想起自己朝廷钦犯的身份,很快又萎了下去。
哥舒柔秀丽的长眉纠结地拧作一团:“可是……这样的狗官若继续留着,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既然遇上了,何不为民除害?他仇家必定不少,他死了,严相也未必能想到咱们身上。”
她从小不爱卜算,不学计谋,只爱舞刀弄枪,沈千雪从不勉强她,唯一对她的期望便是要她做个明辨是非,无愧于天地的人。
让她就这样放着一个现成的狗官不管,与她从小在沈千雪膝下接受的教导相悖。
“杀不了严老贼,杀他个门生总是行的。”
“你鲁莽行事,到时只会引来严相的追兵。杨公子无武艺傍身,你护不了他。”
“谁说我护不了,你自己不去杀就算了,怎么还阻止我去?”哥舒柔忽然想到什么般,“我知道了。他是严相门生,你是严相义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旧日交情?”
厉渊目光倏地变得沉冷起来:“好话说尽,你要是还执意赴死,那我也没有法子。杨公子仍旧由我送到千机门,你独自去杀唐世业就是,若不幸被俘,你知道该怎么做。”
唐世业与厉渊从前确有交集,一个视严梁辅为父,一个视他为师,难免总要碰到一起。然而唐世业好色奸险,善用酷刑,厉渊十分憎恶他,若非严相特意要求两人一道见他,私下里并不与对方往来。
为讨严相欢心,唐世业经常挖空心思准备些极尽奉承的节目,称颂严梁辅当世贤能,当比圣人,严梁辅很受用,因此他这官升的也很快。
厉渊时常觉得,这是个比他还要更像严相儿子的人。两人身上的“恶”,简直如出一辙。
“行,就这么办了!我若失手,必定第一时间自裁,不连累你们。”哥舒柔握着包裹严实的长刀,敲了敲地面。
“等等,说好了你换我姐夫,小白脸和你继续上路,姐夫和我回家的呢,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谢卿不干了,“人就在那儿,你送完小白脸再回来杀不迟,我估摸着在你杀他前他短时间内也死不了。或者你带着小白脸一起去也行,要死你俩也能死一块儿。反正不许再捎上我姐夫,我不同意!”
他的确很同情秦氏,但他也很想早点回家啊。王寡妇年纪大了,馨儿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对方一个人根本照顾不来。凡事只要牵扯到厉馨,便叫他不得不自私。
“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我又没问你意见。”哥舒柔也是个混不吝,对谢卿的控诉毫无愧色,“你姐夫同意就行。”
“你!”谢卿气得将手里的馍丢向了她。
哥舒柔轻松闪身避过。
“诸位……”就在他俩吵得不可开交时,秦氏忽然出声,坐着朝众人拜了一拜,“贱妾不敢求诸位侠士为我和夫君报仇。今日自戕全是一时冲动,日后必定不会再如此。我会寻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将安儿养大,还请各位大侠不要再为此事挂怀。若女侠因刺杀唐世业遭了什么难,贱妾此生都不能安宁。女侠若怜我,就请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她说这话,无论真假,反正谢卿是信了。
他冲哥舒柔叫嚷:“听到没,你不准去了!”
杨庭萱温和地望着秦氏:“夫人当真不会再自戕了?”
秦氏用力点头。
哥舒柔一见在场竟是没有一个人支持她的,就很泄气。
“不去就不去!”她重新坐回去,长刀搁在腿上,手肘撑在刀上,托着下巴有些生气。
厉渊仰头又灌了口酒,睨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晚上睡觉,秦氏带着孩子与哥舒柔睡在土地公左边,剩下三个男人睡在右边。
谢卿占了杨庭萱与厉渊当中的位置,背对杨庭萱,面对厉渊侧着身。
他盯了厉渊一夜,想着这么久了,对方应该是睡了吧,便像一条横着蠕动的毛虫,向厉渊方向一撅一撅地挪了过去。
到了厉渊身后,注视着男人宽阔的脊背片刻,谢卿大着胆子从后面抱了上去。
掌心下的肌肉整个一绷,顷刻间硬得跟石头一样。
“姐夫,你睡了吗?”他明知故问地朝厉渊后颈吹着气,手也不老实地往下探去。
只是还不等他得手,纤细的手腕便被厉渊一把攥住。力道不算小,但也没有很痛。
“滚。”厉渊简明扼要一个字打发了他,并将他的手甩了回去。
你是只会对我说这一个字吗?
谢卿深吸一口气,磨了磨后槽牙,忍着没出声,身子一翻,再是一翻,当真是“滚”走了。
第十六章 
翌日一早,秦氏母子与哥舒柔等人在破庙前分别。哥舒柔见她孤儿寡母无所依靠,心生怜惜,便掏出一些银两硬塞进了对方怀里。秦氏抹着泪谢过她,差点要给她跪下。
哥舒柔一把将她扶住,道:“快起来,我也没做什么,用不着跪我。你好好的,不要再想那些生啊死的事情,也不要管别人的看法才好。你放心,等我办好事情就回来替你报仇。”
杨庭萱这个“事情”在旁边摸了摸鼻子,瞬间有种自己拖累了哥舒柔的错觉。
秦氏牵着孩子要走,没走几步路,站在厉渊身边的谢卿突然开口叫住她。
“我去和她说两句话。”谢卿仰头对厉渊说完,朝秦氏小跑过去。
谢卿还是不放心这个可怜的女人,怕她再做傻事。
他将秦氏拉到一旁,小声道:“姐姐,昨日你在悬崖上,说我一个男人不懂你的感受,其实我是懂的。”秦氏一愣,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谢卿接着道,“我本是巫州人,八岁那年被人牙子卖到了安北的娼馆。我在那里待了十二年,直到姐夫将我找到,才回到巫州。可那时,我父母姐姐都已经不再了,就连村子里的村人,也全被马匪所杀。”
虽只有一日夜相处,但谢卿瞧着实在是个机灵乐观的性子,秦氏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有这样一个过去的。
她立时有些羞愧:“我昨日不该那么说的……”
谢卿一把握住她的手:“姐姐,你可千万别寻死了。”他一脸正色,“我与你说的我有个孩子,其实也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姐姐的,但我将他当做我自己的孩子那样养育。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妻生子了,只盼着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那唐世业现在风光,但天下侠士那样多,总会有人能取他狗命的。”
秦氏不住点着头:“嗯,我懂的。”
“你懂就好。”谢卿冲她露出抹柔和地笑来,伸手摸了摸安儿的脑袋,随后目送他们母子离去。
直到再也见不到秦氏身影,他才转身往回走。
“你和她说了啥?”哥舒柔将长刀横在颈后,两手挂在刀上,像个吊儿郎当的游侠。
“说你烦人的很。”谢卿背着包袱,先一步往前走去。
昨天和哥舒柔吵过以后,他就不太想和对方说话了。
四人下了山,行到一座镇上。原本按照谢卿的计划,他们就该在此处分道扬镳,两两而行了。可厉渊却说自己既然答应了方惠要将杨庭萱送至千机门,就不能半途走人,一定要随哥舒柔走,让谢卿自己回去。气得谢卿是眼前一黑,差点就要骂人。
“你当真不肯走?”
“不走。”
谢卿一跺脚:“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厉渊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见对方话都不肯和他说了,谢卿更是气恼:“你不心虚走什么?你就是想支开我好和他卿卿我我!”
厉渊不肯走,他也不走,两人便就这样僵持住了。
他跟个尾巴似的坠在三人后面,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因为和三个人都有嫌隙,平时也不说话,哥舒柔想找他和好,还要被他摆脸色。
“你姐夫不肯随你回去也不怪我,你和我发什么脾气嘛。”哥舒柔有些委屈。
谢卿瞪她一眼:“要不是你迷路去晚了,方惠会找上我姐夫吗?”
哥舒柔被他戳中痛处,撇撇嘴,也不睬他了。
四人便就这样行到了南州,眼看就要出黔中,谁想半路遇到了个匪夷所思的麻烦。仿佛命中注定,就是要让他们无法太太平平出这黔中。
矩州离南州不远,两个又都属于黔中道,唐世业巡察完了自己的州,顺道便来南州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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