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_边想》第22章


谢卿撇撇嘴,小声道:“你这是没什么夸了只能夸人家努力吧?”
他先一步进了进了主殿,一跨进门坎便见到三尊黑不拉几的泥像彩塑,最中间一尊泥塑两边还挂了一副联子,供桌上摆着一只香炉,一些水果。
谢卿一见那红澄澄的果子便两眼一亮,就要上前,被厉渊眼疾手快揪住了后领。
“你做什么?”
谢卿回头无辜地看着他:“我拿两个果子。”
厉渊瞪他:“供品你也敢拿,不怕吃了遭报应?”
一听有报应,谢卿立即缩回了脚。
杨庭萱仰头望着殿中那幅对联,缓缓念出了声:“天雨虽宽难润无根之草,道法再高难度无缘之人。”横批是道法自然,“倒是这个理儿。”
他将手中三支香在烛火上点燃,拜了三拜,闭眼默念几句,把香插进了香炉。
谢卿也要学他的样点香,刚将香摆到火上,烛火不知缘由扭曲了一瞬,连着香炉里香上的白烟也歪歪扭扭起来。
“咦?”谢卿觉得古怪,屋里又没风,这烟火怎么就歪了?
似有所感般,厉渊神色忽地一凛,手掌按住刀柄,视线转向了道观大门方向。谢卿与杨庭萱此时也感到了不对,目光不约而同都聚焦到了那处。
一抹白色丽影娉婷而现,出现在了门口。
女子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秀美婉约,手里握着一卷长鞭,缓步而来。
“里面的可是前金吾卫左郎将厉渊厉大人?”她停在三清殿前十步左右,与厉渊遥遥对望。与她纤弱的外表不同,声音中气十足,震得谢卿和杨庭萱耳朵都痛了。
“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 厉渊紧了紧握住刀柄的手,已是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故而对于女子一言道出的身份并不否认。
那女子闻言秀眉一展,叹了声:“果真是你……”她松开手指,手中长鞭垂到地上,“我还当是这辈子都没法替我爱郎报仇了呢。我姓姜,单名一个晓,下到地府,阎王问是谁杀得你,可千万别报错了名字。”
厉渊回忆了一遍,并不识得这个名字,便问:“你爱郎是谁?”
女子眼眶微红:“我爱郎是大誉前边将,陇右节度使林启,被你们逼死的那个林启!”
说完她臂腕一甩,那长鞭便发出恐怖的空响,宛如雷鸣之声。
厉渊听闻“林启”之名便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回头对谢卿道:“把门关好,待在这别出去。”
话毕抽出雁翅刀,几步出了殿门。
谢卿这会儿是最听话的了,厉渊前脚刚走,他后脚冲上去就将门关上了。关上了还不算完,招呼着杨庭萱将那供桌搬过来抵住了门,这才安心。
“那女人到底是谁?林启又是谁?”他离门远远的,靠在那几尊雕塑底下,目光一错不错盯着殿门,就怕下一刻那女罗刹冲进来将他们都杀了。
杨庭萱神情复杂地同样望着那两扇薄薄的木门,良久才开口:“林启是……曾经击退过吐蕃,替陛下迎回吐蕃公主,促使两国和亲修好的边关大将。入朝后,他与太子交好,因不满严相专权,更痛恨他屡次构陷太子,便向陛下进言要他罢免严相。不想被严相得知,怀恨在心,后设计诬告林启结党营私,教使太子忤逆尊上,心存狼子野心,使陛下对林启心生怀疑,认为他挑拨天家父子关系,很快厌弃了他,将他刺死了。”
谢卿一愣:“那是皇帝刺死的,和我姐夫有什么关系?”
屋外鞭声不断,也不知打得如何了,谢卿想要探头去看,又不敢,心都痒了。
“父债子偿听说过吗?”杨庭萱也是一片焦灼,很为厉渊担心,“林启是厉大哥亲自投进牢里的,府邸也是他带人抄的,这位姜姑娘自然也是恨他的。”
“这女人好不讲道理!”谢卿气恼道,“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找严相,找皇帝老儿算账去啊!”
他们说话间,塑像后突然有了响动。
两人一静,纷纷往后看去。
谢卿胆子稍稍大一些,小心翼翼绕到后门,探头一看,竟是先前那老道从后门进来了。
他大松一口气:“你这老头要吓死人啊……”
那老道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烂牙:“得罪了。”
谢卿还来不及觉得古怪,那老道鹰爪一般的手就伸了过来,抓住他的前襟以极快的速度又掠向愣怔的杨庭萱,一手一个,将他二人抓在手里,一脚踹开被抵住的殿门,如一道闪电般掠了出去。
事情真真是发生在一瞬间,等几人反应过来,局势已经因为这骤然冒出来的老道而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忠伯?”姜晓被厉渊的雁翅刀击得倒飞出去,后退数步,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拖行的泥印才堪堪停住。
老道到她身旁,将杨庭萱和谢卿挡在身前,道:“姑娘,我替你将这两个小的抓到了,有了他俩,还怕厉渊不束手就擒吗?他敢动一下,就斩去这俩一只耳朵,再动一下,就斩掉鼻子!”
谢卿听得自己耳朵鼻子都痛了,止不住地要发抖。去看厉渊,对方果然是有所顾忌,站那儿不动了,连刀都指到了地上。
“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的好主意呢?” 姜晓立时眉眼舒展,不怀好意地看向厉渊。她将离她更近的谢卿扯到身前,满怀恶意道:“厉大人,这二人既然与你同行,必定和你非亲既友,无论哪个伤了死了,你心里都不好过吧。”
厉渊薄唇紧抿,手指骨节根根暴起,一双鹰目又深又冷。
“发了他们,这是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与旁人无关。”
姜晓充耳不闻,用鞭柄抬起谢卿下巴,满赋兴味问他:“你和厉大人是何关系?”
谢卿被掐着后颈,惊恐又无助地望着厉渊。
“他,他是我姐夫。”
姜晓又问杨庭萱:“你呢?”
杨庭萱看了她一眼,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朋友。”
姜晓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这几年来,天知道她有多想替林启报仇。只有替他报仇这一个理由,支撑着她活到现在。
“一个朋友,一个小舅子。”姜晓像是觉得荒唐般笑起来,“你这样的人竟然也成家了?你这种人,竟然也配有人爱?”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猛地笑意一敛,几乎是咬牙切齿带着恨意吐出。
谢卿只觉膝弯处一痛,惊呼了声,整个人便跪到了地上。接着他颈侧一凉,眼角余光瞥去,有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命脉。
下一瞬,杨庭萱受到了和他同样的待遇,被忠伯一脚踹得跪到地上,勃颈处架上了匕首。
姜晓握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声音同手一样稳。
“你只能救一个。”她说,“你要救谁呢?”
谢卿倏地抬头看向厉渊,眼里满是祈求。
他不想承认,但在他听到这个问题的一刹那,心底某个地方便十分清楚,厉渊是不会选他的。
姜晓就是要看厉渊痛苦。单纯的杀死他已经无法满足自己复仇的欲望,她也要让对方尝尝失去重要之人的滋味。
可厉渊却不是个喜欢选择的人,他抬刀直指姜晓,厉声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什么都冲着我来,放了他俩。”
谢卿感到脖子上一痛,呼吸都要凝滞。
“别跟我讨价还价,你只有一个选择。”姜晓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带着彻骨的凉意,“小舅子,还是这位小朋友?”
厉渊下颌绷紧着,压着怒意道:“林启一生光明磊落,仁义忠厚,你身为他的未亡人,怎可行事如此乖张,肆意牵连无辜!”
姜晓呵斥道:“你闭嘴!我爱郎的名字岂是你这等奸险小人配提的!既与你有关,他们就不无辜。伴恶之人,必定也绝非善类。”
厉渊面对她的歪理,微有怔忪。对方的话便如一颗巨石锤在他的心间,令他呼吸窒闷。过往种种,的确可以说是他一生都洗不脱的罪孽,无法辩驳。
“我为虎作伥是恶不错,可他们并没有参与那些过往,为何也要被我牵连?林夫人,将他们放了,你我的恩怨你我之间解决,如何?”
姜晓因为这声“林夫人”神情蓦地柔软了一瞬,她与林启并未完婚,是以连与他合葬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林启下狱,她想救他离开长安,却被对方一口拒绝。
林启温和地望着她,抚着她脸道:“如此出逃,天下人都会以为我是畏罪潜逃,是真的做了扰乱国政的事。可我没有,晓晓,我宁可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不愿背一世骂名。”
他不肯和她走,他不愿世人觉得他是畏罪潜逃,他最后被一杯毒酒赐死。
姜晓失去了自己的爱郎,在痛苦绝望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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