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犯上》第34章


颜铮猛地翻身将顾青压到身下,军中早见了无数次的画面纷乱涌入脑中,上冲的气血涌得他双目赤红。“哗”的裂帛声响起,顾青的外衫已撕扯到了一边。
“颜铮!”顾青奔波劳累了大半夜,他这个破壳子怎么挣得过颜铮,惊怒之下,声已带了惶然。
颜铮单腿顶开顾青,顾青只觉这一刻便是生死搏命了,他抬首拼尽全力咬在了颜铮的肩颈处。
颜铮发出长长的一声低吼,好似困兽被伤得极深,却仍不舍领地。血大片地留过他赤裸的胸襟。
又是一声短促的低吼,颜铮彻底化作凶兽,处在暴戾的边缘。
顾青连嘴都已失了力气,他是什么身子,用了那香都能折腾一天一夜。颜铮是什么身子,万念已灰时,顾青竟有些想笑。
然而,颜铮硬是直挺翻身,重重摔到了柴堆上,“走——”那个牙缝里挤出来的字,说得如此艰难。
顾青一刻也没有迟疑,冲出屋棚,直跑了百多步,才停下喘息。等了许久,山风吹得他彻底从震惊中醒过神来,顾青开始慢慢往回走。
用了那样的香,那般遗世独处的情形,那种箭在弦上的时候,都能停下。
顾青是用过那香的,换了他,他绝无把握。
颜铮往死里折腾完了自己,瘫在柴垛上,后背满是薪柴割出的血痕。他就那样□□地躺在窝棚里,有那么一刻希望自己已死在了冬日的菜市口,和家人死在一起,又或者更早,死在大军覆灭的那个夜里。
他有恨,无尽的恨,像这无边的夜。而这夜也于今晚彻底浸彻了他的心,今夜过后,红日不再升起,那最后的一丝光,也被他亲手熄灭在了刚才。
顾青回到窝棚时,见到的就是气力耗尽,一动不动的颜铮。他默默拾起里衣给颜铮擦洗,又为他穿衣,扶他躺好。
颜铮狭长的星目始终紧闭着,然而顾青知道他醒着。这一夜似乎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的。
忙完所有这些,顾青寻了个地儿闭目养神,守着颜铮。
须臾,天光大亮,两人慢慢下山,颜铮望了望天边红日,升得那样高,尽照在顾青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签约了,告诉小天使们一声,谢谢大家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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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疏离
盛夏终至,这一日恰逢休沐,午后的知了叫得聒噪惹人厌。
颜姚收了消暑的甜羹自书房出来,行至游廊下不过几步,暑气已蒸得她闷得透不过气。
这般火热的时节,府里的两人却像结了冰似。自从京郊的事了了,这都快月余了,明明两个不曾同去,当日却同归。才回来时,两人伤得伤,病得病,眼神里,话语间,彼此的关切之情,颜姚看在眼里,原本还想提点些颜铮,要敬着些大人,不可过于亲昵。
她自那日酒席上颜铮夺了顾青的杯盏起,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妥。铮哥儿不在府里长大,而军营里荤素不忌,颜姚是早知道的。她只不知铮哥儿经年累月的,可曾将四叔的样儿看在眼里,那一位可是长年变着法儿换了貌美的侍从随军。
还因大人全然不是外头传的样子,这等持身为人,封他个御史,颜姚只能说皇帝在政事上,还真算不得昏庸。
谁知竟是她白操了心,两个莫说越发亲近了,明明身子一日好似一日,彼此间倒一日冷似一日,至如今连帮厨的婆子都知道大人与阎大人生分了。
颜姚是再也忍不得了,搁了手里的事,将魏方与董涛都找来,“这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俩都是紧跟着大人在外头行事的,竟一点都不知道?”
魏方小孩子家家实在委屈,“三姑娘,大人这回往永明寺去并不曾带我,这之前大人和颜大人可是好得很,半点无事。”
董涛早想过了,叹气道:“我也琢磨过一番当日的事,只是无解。”接着就将永明寺里两人怎么半夜逃出去,又领了府衙的人马回山,最后又怎么等到石室开启。
颜姚一想,“照这么说,问题定是出在两人最后单独去办的那事上。那日回来颜铮受了不少外伤,大人也脱了力,又病一场,可见是遇着了凶险。只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魏方在旁连连点头,“我有次替大人传话,正见着颜大人换药,肩颈那儿的伤口倒很像山里野兽咬的。”
董涛自责道:“原我是该跟着的。”
“大人既然吩咐了,自有他的道理。有铮哥儿在,你想硬跟也跟不了。”颜姚既然问清了,也就有了决断,“横竖我们不知道事儿,也没得头绪去劝,只能盼他两个早些好了罢。”
顾青自是不知府里的这番议论的,今日休沐,还没等他决定要不要避出府去,魏方来说,颜铮已交代完出府了。
这阵子,颜铮简直快泡在镇抚司里头了,虽也有又升了官的缘故,但顾青是能觉出不同来。往日不曾觉得,如今稍稍一想,哪怕再抽不得身,颜铮早晚总想法凑着点往他跟前待上一阵。
现下已有近月,两人都存了心避开对方,一个屋檐底下,也能摸不着影儿。
因这案子办得漂亮,永明寺里搜出了大量私刻书籍,完全能还了魏国公的清白。辽王和左靳自然一处使力,将颜铮挪到了总旗的位置上,如今手下领着几十号人。
至于寺院牵扯天地宗的事,颜铮有些头痛,主事知事的都死在了石室里,仅抓了些下头听命的,颇为棘手。不过有此前查抄的据点,加之这回剿的永明寺,假以时日,蛛丝马迹总能摸出线索。
眨眼间,天凉入了秋,各地秋闱刚过,就是不少举子已早早动身到了京里。顾青这宅子是御赐的,离礼部、国子监等处皆是抬脚就到的路。
顾青不是古人,这点子路出门坐轿是排场,官威,他不好这口,与其被人抬着颠,不如看看世情。
他记者当惯了,每日间晨曦抚身,见着那挑担荷水的,出摊卖早点的,还有孩童追着货郎跑,吆喝迎客,嬉笑追闹,无一不生动,无一不触情。
每每此时,他才有无比真实之感,融入这生活的古卷旧画,成了其中一角。
秋闱后顾青往都察院去,眼见路上的外省书生日渐多起来,里头有些个不知轻重,虽见他穿着官服,可四品官身天子脚下可是随抓一大把,又见人是琼兰玉树,生得这般好,到底忍不住打量。
逢到这般情景,魏方便会从旁伸出头来,狠狠瞪那些人几眼,可惜他人小身量矮,小小仆从又能起多大的震慑,倒惹得举子们阵阵嗤笑。
魏方便忍不住嘟囔:“这些举子怎得这么早就来了京里,也不好好在家温书,准备来年春闱。”
乡试中了举,翻过年便要参加春日举行的会试,如今这些举子都是来京准备春闱的。
顾青笑道:“入了冬,路不好走,河道结冰。若是等到年后动身,那稍远些的举子就赶不上报名了,更别说路上万一病了,水道未能解冰延期的,总之,早些进了京里才安稳。
且等进了京,也不得安泰,早来还能挑着好些的屋子与人合住,晚到的,不说租不到便宜又合适的屋子,人生地不熟,要适应季节环境,要安心温书,哪里来得及。零零总总一想,倒有一多半的举子入冬前就已进京。”
“这赶个考也太不容易了。”魏方早舍了前头的心思,听罢全落到感叹上,又随口问:“大人当年赶考也是早早进的京吗?”
顾青想了想道:“在襄平府得了秀才,并未参加会试,而是直接由辽王荐举,进的国子监。”然后,很快就入了宫。
“大人原是监生啊,那和刘公子是一样的呢。”
顾青点头,但凡这些上头有人的,又不准备做纯臣的,自然不用挤那独木桥,受许多科举的苦头。故而,朝中苦学上来的寒门大多看不得权贵萌监,也是这个理。
顾青前世先在国内排名第一的新闻系念了学士,后又往世界新闻学圣地深造,驻外时跑遍全球,后头负伤回国,又和黑恶势力干上了……他原是个实打实的学霸,不仅是全省文科状元,出国深造亦拿了全奖。
许是人越知道自己有什么,底气越足,便越发不在意了,如今顾青对监生举子间的这点互不顺眼,并不如当世人那么敏感。
他的阅历眼界不同,所想到的问题便也不同,“年轻的举子喜评品时弊,国子监和赶考举子若是同闹起来,人多气盛之下,京师只怕不得太平。”
若是京兆尹听得顾青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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