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无双局》第165章


秦刚选出来的下属都是禁军中的好手。已然有了警觉之心,将素公公的舱房围了起来。
穆澜进了船舱,脱掉了蓑衣,提着一盏灯笼沿着高而窄的楼梯进了底舱。
船靠岸后,船工们无事可做,大都回了大通铺的舱房里喝酒打牌。穆澜对船只构造极为熟悉,径直绕过舱房,来到了货舱。
里面传来隐约的咚咚声。穆澜停住了脚步。
昏暗的灯光照出一片水光,已有水从货舱漫了出来。
许是听到她的靴子踩出的水声。里面的声音消失了。
不出所料,潜在船工里的奸细选择无人的货舱动了手脚。船才靠岸,就已经开始凿洞沉船。看来今晚一场恶场在所难免了。
穆澜噗地吹熄了灯,走进了货舱。
深手不见五指。安静的货舱里传来了微弱的呼吸。前方货物背后有一人,右侧也有一个。穆澜脚步移动,靴子无可避免地踏出了水声。
一缕劲风从右手边飘起,穆澜侧身避过,反手一刺。黑暗中响起一声惨呼。
声音如指路明灯。藏在她正面的人用力将一包货物扔向了穆澜,抽刀直刺而来。
货物砸落,发出沉重的响声。那人甚是聪明,刀却是横着贴地挥舞,想砍中穆澜的腿。手里的长刀蓦然沉重,竟被穆澜踩了个正中。那人果断弃刀,掏出一把匕首往上刺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听到风声从头顶掠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脖子微凉,已被穆澜一刀割了喉。他双膝一软,跪在了水渍中。
火光亮了起来,穆澜将灯笼点燃,看也没看死在地上的两人,在角落处找到了凿开的洞。她从箱笼中寻出宫里御赐的锦缎将洞口紧紧塞住,移过一只箱子压在了上面。
这时,船突然猛地震动,穆澜差点没有站稳。她心里大惊,难道尾随而至的船竟是扮成商船的战舰?
穆澜飞快地跑了出去。
下了锚停靠的官船简直就是活靶子。船不停地震动,等她奔到甲板上时,官船上的炮也响了起来。
隔着风雨,隐约能看到对面有艘船上炮火冒出的光。一闪之后,官船四周的河水被炮弹激起冲天的水柱,掀得船摇晃不己。
穆澜头顶突然响起一声呼啸声。她刚抬起头,就看到桅杆被炮弹击中,咔嚓断裂,笔直地砸了下来。
“闪开!”她大喊了声。
甲板上的禁军纷纷躲开。桅杆不偏不斜,正好砸中了船头的大炮。官船哑了火。对方立时开始了强攻。
一群黑衣蒙面人从岸上挥刀攻向了官船。
禁军在船舷边站成长排,力阻着黑衣人登船,居高临下倒也占了不少便宜。
天色已然黑透。对手的船仍不停地向着官船开火。又一发炮弹落在了官船上,砸出了熊熊火光。
这条船保不住了。穆澜想都没想直奔素公公所居的正舱。
形如鹰嘴的峭壁上,穆胭脂带着人站立在风雨中,一动不动。
李教头低声说道:“东家,官船已经起火了。是否叫兄弟们动手?”
居高临下望去。借着官船上的火光,李教头看得极为清楚。官船上的禁军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穆胭脂从一开始就走的陆路,带着人马沿着大运河尾随着官船。官船靠岸,她带着人就绕着山道登上了河湾上方的峭壁。
她望着河湾里一左一右停靠得甚远的两艘船摇了摇头:“局势不明。”
那两艘船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河湾中相互开炮的两艘船与已无关。
李教头禁不住急了:“官船的炮已经被砸没了。对方再发几炮,官船就会被轰成碎渣!”
“再等等。”
穆胭脂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她就是觉得那两艘船太过安静。难道真是普通的商船?碍着风雨太大不敢起航,只能老实地停在原地?
黑衣人攻势太猛。已有人攻上了甲板。穆澜奔到舱房门口,看到两名禁军紧张地握着刀尽职地守在门口没有离开。
这时又一炮落在了甲板上。穆澜就地打了个滚,抬头时看到门口的两名禁军被炮火掀翻。舱门仍然紧闭着。她爬起来一脚踹开了舱门,提刀冲了进去:“素公公!”
正舱宽敞,里间卧房传来素公公的声音:“咱家好着呢。”
穆澜松了口气,奔了进去。
只见床底下露出两张脸来。素公公和服侍他的小太监卷着被子趴在床底下仰起脸望着穆清澜。
“穆公子,你也进来躲躲吧。不会有事的。”素公公居然冲着穆澜笑了起来,满脸褶子笑得深深形成了道道沟壑。
穆澜半跪了下去,一拳将小太监揍晕了过去。
素公公愣了愣,叹了口气道:“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天下太平,皇上又是个明君。穆公子何必要追寻往事,再掀血雨腥风?”
雨太大,隔了舱门,穆澜隐隐听到有枪声响起。对方连神机营的火枪都搬出来了,真攻上了船,她功夫再好,也插翅难飞。
穆澜心急如焚。她没有时间再和素公公绕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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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一锅端了
素公公躲着穆澜。穆澜却将那只绣着一枝丹桂的荷包硬送到了他手里。怪不得杜之仙收穆澜做了关门弟子。他早该猜到,杜之仙怎么会收一个杂耍班的小子做弟子。那穆班主的救命之恩,怕也是杜之仙设计的吧?
他望着穆澜叹息:“咱家什么都不知道。”
穆澜很佩服自己,如此紧张的情形下,她还能和素公公斗心眼儿:“在下还没开口,公公就说不知道。您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素公公瞟了眼被穆澜一拳打晕过去的小太监想,如非那些秘辛,你又何必将他打晕。
“素公公,船上起火了,在下带您先离开。”
把自己带走更方便逼问吧?素公公摇头:“外面太乱。一动不如一静。咱家老了,不打算逃。”
穆澜她耐着性子劝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您是钦差天使,在下可不想祭祀师父的同时又多祭一个人。”
说着朝素公公伸出了手。
素公公干脆挑明了:“那只荷包上的花样咱家认得。咱家服侍过三朝皇帝,能活到现在只明白一件事:在宫里头最要紧的就是闭紧嘴巴。穆公子,你甭想从咱家嘴里听到什么。你还年轻,有大好的前程,深受皇上看重。何必要活在仇恨之中?”
穆澜恨不得将卷成蚕蛹躲床底下装死的素公公直接拖出来。
两人目光对视了会儿。穆澜看明白素公公平静眼神中表达的意思。用强是万万行不通的。服侍过三朝皇帝的老太监有他的骄傲。
但是她没有更多的时间与机会了。穆澜瞬间心意已定,跪下朝素公公行了大礼。
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吓了素公公一跳。
穆澜抬起头,手里捡来的长刀已压在素公公脖子上。
“你,你这是……杀了我吧!”素公公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
冷静的声音在素公公耳边响起:“素公公,我只想知道先帝驾崩前夜,家父为何会给先帝熬一碗虎狼之药。您当时在乾清宫里服侍先帝。还望您告知实情。是池家罪有应得,还是另有内情?您告诉我,我会给你一个痛快。您不说,我也会给您一个痛快。”
不论素公公说与不说。知晓了她是池起良的女儿,他都不能再活着。
素公公惊得猛地一抬身体。穆澜以为他想抹脖子自尽,瞬间将刀收了。谁知素公公根本没有扭脖子就刀的想法,只是脑袋撞到了床板上。他哎哟了声,捂住撞疼的脑门,偏着脸看穆澜:“前太医院院正池起良是你爹?”
他万没有想到穆澜竟然是池起良的儿子。不对,池起良没儿子!只有一个闺女。素公公望着穆澜,啊地张大了嘴巴。
皇上知道吗?
一个姑娘进了国子监当监生!还是自己亲自去扬州颁的旨。
素公公嘶地倒吸着凉气。
戏弄皇上,祸乱朝纲,死罪呐!
素公公以肘撑着,噌噌噌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也没起身,就坐地上看着穆澜道:“池起良没儿子!”
穆澜眼皮都没眨,解开高领对襟袖扣:“我是池家独女,名霏霏。那天是我六岁生辰。我出生的时侯,也是个雨雪天。我爹进宫的时侯说过,一定要赶回来给我过生辰的。第二天他真的回来了。回来和全家一起赴死。”
露出的脖颈光滑纤细。没有喉节。
穆澜是池起良的女儿!素公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清楚地记得十年前的那天晚上。一场雨雪入夜起袭来,冻得人直哆嗦。他将宿在值房的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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