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声岛遗事》第31章


而强烈要求严惩刺杀丁放的人。根据官方的消息,一枪打爆丁放脑袋的人是郑从获,从获一时间因此成为五声岛家喻户晓的人物。
作为从获的父亲,和谈的实际受益者,明榕的处境不可谓不尴尬,他的做法也出人意料。事情发生当天,明榕宣布逮捕小女儿从获,将其投入戒备森严的军事监狱,并且立刻成立特别军事法庭审理该案子。明榕表示,丁放虽然人人欲杀之而后快,然契约精神不可违背,未经法律宣判之人不可被杀死,从获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丁尚思在探视区等着从获,她告诉从获:“目前,外面的形势对你很不利,你要有心里准备。”
从获不说话,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父亲的态度意味着什么,她希望丁尚思说点有用的。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从获看着丁尚思,过了很久才说:“我想见国满老师。”
这也许出乎丁尚思意料,因为从获分明看到她眼里闪过那一刹那的惊讶和淡淡的失望。
从获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已经不想见家人,以前见的够多了。小叶是她学生时代最要好的同学,小叶她会有自己的生活,没有必要跟从获这样的人联系在一起。稚之已经成为许氏少主,前途无量,前路又充满艰辛,既不知她是否还愿搭理自己这样的人,从获也不愿给稚之的前程留下污点。许甬是“拔钉子小组”的核心人物,丁放出现在码头,说明他的刺杀行动宣告失败。许甬的处境不会好到哪儿去,也没有必要给他添麻烦。只有国满,从获想见国满。
不知道为何,从获希望国满卷入这件事,那样做她好像能得到一种报复般的快意。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许在谈论“宠物”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她没有担心国满的处境会不会因此变得更糟,在潜意识里,她认为国满是能够轻松应对这种危机的。更重要的还是,她确实想见国满,有些话,估计还是得对国满说,似乎国满那种亦师亦友的身份最合适不过了。
也许,还有一种道歉或者试图修复这段友谊的意思。那天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必须珍惜这个也许是最后的机会。国满来了最好,没来,说真的,从获没有考虑这种可能,或者说,她有意回避了这种可能。
“好。”
丁尚思答应了。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从获忽然回过头,她看见丁尚思还站在原地,她立刻大声说了一句:“妈,你和爸要照顾好自己。”
从获看到丁尚思表情的巨大变化,她狠下心,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狱警被她的举动搞得神经质,好在没有动手。
丁尚思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从获的身影完全被关在门的后面,她才回过神来。
第二天,从获就隔着玻璃见到了国满。
国满还是老样子,寒暄之后,她告诉从获,许甬出事了。
隔着玻璃,从获知道自己的表情会被对方尽收眼底。于是,她尽量装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发生的。
国满说:“许甬最要紧的问题不是刺杀丁放,而是拥有一支忠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从获明白,国满这是告诉她许甬已经卷入许氏的内斗,在不可能做个局外人了。这是别人的家事,从获已经无法管太多。
国满犹豫了一秒,然后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也许,你会死。”
从获像是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措辞,她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她说:“是河源郑氏重要,还是我的父亲重要?”
国满回答:“对你来说,父亲等于河源郑氏。”
从获笑了,她此刻的笑容里带着魔性般的美,她继续问:“那么,他们准备让我怎么死?”
国满说:“也许会用绞刑。”
绞刑,一个五声岛上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施以的刑罚,居然要用在从获身上。
从获轻轻叹了口气,说:“对一个军人使用绞刑,真是羞辱。不过,作为一个罪人,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国满说:“是不是罪人,不是你能决定的。”
这时候,探监时间到了。丁尚思为从获安排与国满的见面,却严格限制住探监时间。转身离去的时候,从获没有说别的,也没有回头,她很自然地转身离开,就好像没有意识到要道别。在她潜意识里,或许这还不是永别。
三天后,特别军事法庭宣判从获死刑,执行绞刑,罪名是“违背人类契约精神、违抗军令以及谋杀”。判决书由明榕复核,执行时间定在五声岛纪年575年6月1日。
从获在行刑前夜接到命令,她淡定地听完了不算短的执行命令。因为审判的时候没有出庭(理由是避免骚乱),从获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罪名。她笑了又笑,然后在狱警的押解下返回监舍。
因为明天就要执行绞刑,今晚的看守格外森严。
从获洗了个热水澡,把头发也洗了,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临睡前,她请狱警帮忙准备红茶、牛奶和一个大一点的碗,明天早上用。她说,那是她最后的心愿。
这个晚上睡得很好,她没有回忆往事,就像往常一样躺下就寝。第二天,她是自然醒的。
红茶和牛奶,狱警把它们放到从获面前。牛奶是温的,红茶是热的,碗是瓷碗,白白净净。从获先把牛奶倒进碗里,再把红茶缓缓倒进碗里。红茶的黄褐色与牛奶的白色迅速混在在一起,慢慢变成了一种接近玫红色的汁液。从获用勺子舀了小勺,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可以接受。然后,她当着狱警的面,把这碗“奶茶”喝完,用纸巾擦了嘴。
等待是最令人讨厌的,何况还是等死。
时间快到的时候,狱警们押着从获到了绞刑场,从获到了地方后大失所望,刑场是监舍临时改装而成,一个临时搭建的绞刑架看上去十分简陋。面无表情的狱警们持枪守在周围,长官例行公事宣布了一通,然后就准备执行绞刑。
从获提了一个要求,这是她看到刑场后才想到的。她要求刽子手把她的双手绑起来,她怕到时候挣扎着把绞刑架弄塌了。刽子手请示过后,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时间到。
从获踩上绞刑架的凳子,那凳子质量不是很好,有点晃悠,大概也是“临时工”。刽子手们把粗麻绳套在从获脖子上,麻绳倒是新的,那种粗糙的感觉以及摩擦让从获脖子痒痒的。从获晃晃脑袋,想让脖子舒服一点。
刽子手们又检查了一遍设备,然后站在一旁等待长官的命令。长官板起脸,负手绕着绞刑架走了一圈。从获忽然觉得很好笑,她知道此种场合万万不适宜笑出声来。于是,她只好强忍住笑意。她想,如果他们再不动手,她就得在绞刑架上笑出来,那模样得是多么癫狂。
长官终于用他那洪亮的声音宣布,“行刑!”
刽子手们一脚把从获脚下的凳子踢走,因为本来就是摇摇晃晃的破烂凳子,所以他们没费什么劲儿。
没有脚下的凳子作为支撑,从获立刻不受控制地往下坠。然后因为脖子上的拉扯,她的身体达到某种平衡,整个人悬在空中。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憋笑已经不需要,从获红着脸,想要喘气。麻绳紧紧勒住她的脖子,她开始挣扎,双手开始乱晃,意识渐渐模糊,她顾不上什么形象,双手抓住麻绳,想要减轻痛苦。
绞刑架在晃,她似乎看到了长官的冷笑,狱警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似乎有了笑意,这种笑意慢慢变成了充斥双耳的朗声大笑。从获想要骂一句,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痛苦成为主要的感觉。
渐渐地,力气似乎耗尽了。从获抓住麻绳的手慢慢松开,她的身子越来越重,慢慢地往下坠。同时,“她”似乎越来越轻,竟然慢慢脱离了身子,飘到了半空中……
“她”从上往下看,一个年轻女人像条死鱼一样悬在绞刑架上,然后,“噼里啪啦”的一声,绞刑架缓缓往地上倾斜……
☆、监狱
时间:五声岛纪年577年7月15日下午
地点:河源北特别监狱活动室
天气:多云转晴
河源北特别监狱,河源郑氏治下最神秘的监狱。现在,这个监狱里关押了五个人,按照性别来说,三女二男;按照年龄来说,三青二中;按序号来说,从小到大即197号,205号,206号,299号,348号。简介:197号,中年大叔,喜欢喋喋不休地讨论时事,尤其爱说教。205号,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孩,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眼神单纯得像个孩子。206号,序号比205大一点,年龄亦如此,整个人看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