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在水一方》第172章


听着周炤的这些话,我感动得涕泪交加,心口隐隐发痛。
短暂的静默后,我又听到赫连平有些委屈的声音:“那是你哥做下的事,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我已然听到了周炤哽咽的声音,语气却极其冰冷不屑:“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们男人哪个不是朝三暮四的?”
赫连平温声道:“我承认我从前的行事有些荒唐,可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
周炤嘟哝道:“好了!你去与我哥说!”
第77章 人间无处著相思(番外)
经大夫确诊沈青只是小感风寒,周彦华随意叮嘱了几句话,便撑伞回了后院的卧房里。
昏暗无光的房间,里里外外不见人影,不见他心中挂念的妻子。外室茶盏下压着一折纸,他轻轻抽出来看了,纸上所书正是:
饭菜替你留在了厨房的锅里,记得趁热吃。
算不上端正秀丽的字迹,却透露出浓浓的温情。
周彦华收起那折纸,想着纸上的关怀,虽说肚中没有那么饥饿,却还是摸到厨房一个人又吃些了饭食填肚子。
雨中的庭院冷清寂寥,他沿着屋檐一路走着,听着雨滴滴落的声音,竟驻足站着屋檐下看了许久的雨景。
目光落在灯火明亮的东屋时,他目光沉了沉,眼中似这凉凉夜色暗沉无光、冷漠如霜。
他清楚萧家送来沈青的目的,也知晓皇上同意此举的用心。虽是久未涉足朝廷,然,多年前的一番朝廷动荡,周家蒙难,当时的皇上不过是个小小少年,势单力薄,拿什么与朝中势力抗衡?他知晓当初的少年天子的处境定然十分困难,可他尚且自顾不暇性命难保,如何折回长安去帮他呢?
这些年,少年已成长,也已站稳了脚跟,却依旧寻不到可以亲近信任的大臣。萧家入主后宫,势力渐盛,已与赫连家族有了分庭抗礼之势,皇上也只能在两家的对峙中,寻找自己的势力慢慢发展。
由此,得以侥幸存活的他便成了皇上的一道福音,千方百计想要召他回长安。在皇上看来,只要他与萧家再次结了亲,这萧家也便成为了皇上的自己人,真正为其所用。
如此一来,萧家为女儿,皇上为江山,双方虽目的不同,却也有了一致的实施方案。而为了达成目的,他们所针对的人便是他爱护至极的妻子。
也许,在这些人眼中,美珠的命运生死无关紧要;可于他而言,她却是他的命。
他不知从何时起,她的一颦一笑、喜怒哀怨皆已深深地烙印在了心上,心中竟是再也容不了其他女子。
在长安时,他是周家大公子,是萧家准女婿,更是天子恩师,人人敬他,他也从不敢妄自尊大,一言一行不敢有丝毫偏差。
周家乃名门世家,家规甚严,对家中长子要求更是严苛。从小跟随父亲学习,他也一直将父亲当做自己人生最大的恩师;而母亲的温婉端庄、严于律己,更是令他尊敬又喜爱。
所以,听说父母给自己安排的结亲对象是长安城中享有美名的萧二小姐时,他心中并不反感。如果能娶到像母亲一般的女子,他该感到庆幸。
事实上,新婚当夜见到萧琬时,他便觉得他娶到了一位好妻子。
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的日子平静而安详。他很知足。
从小,父亲便告诫他,好男儿不可贪恋美色,不可沉溺儿女之情,当志在家国。
他时时牢记在心。
那时的他,以为自己与萧琬之间的感情,便是古往今来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爱情。那时,他虽疑惑为何没有那般的炽烈和热情,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再想。
前人之言,不可全信。
既然相看互生欢喜,那这便是夫妻间的爱。
只是,若真心爱护一人,又怎会没有脸红心跳的时候呢?
他想,他与萧琬之间的情还称不上男女之爱。
心中真正爱上一个女孩,他会时时刻刻想着她念着她,想她所想,忧她所忧。他的情绪会因她或生气,或高兴,或悲伤……
当他意识到自己如此轻而易举地爱上那个小姑娘时,会紧张,会慌张,甚至会害怕,害怕他这份唐突的爱伤害到了她。毕竟,她在他眼里,是如此清秀灵动又真实善良的姑娘;而他,却不能拿最好的自己去配她。
曾经,对于萧琬几次三番地为他纳妾的安排,他虽无意,却没有刻意去回避。因为在他看来,他身为男儿,总是要面对这一切的。
可是,偏偏在爱上她后,他眼里心里便只有她了。她偶尔的蛮横无理醋劲大发,在他眼里也是颇为有趣;至少,她心中也是十分爱视他的。
所以,他才会嫉妒吧。嫉妒她对记忆中的那个人念念不忘,甚至为此轻视过自己的生命,尽管后来真相大白,他依旧不想任何对她有所企图的男子接近她。
遇见她之后,他发现自己活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自私、虚伪、贪婪。
但是,这却是他活得最轻松自在的几年,也是最真实的自己。
一声婴孩儿的啼哭打乱了周彦华的思绪,循着哭声的方向,他快步走了过去。
周彦华见福多从屋内冲出,径直朝他屋子奔去,他赶紧在身后叫住了他,疑惑地问了一句:“周洲怎么在你这儿?”
福多刹住脚步,回身见是周彦华,立时哭丧着脸道:“周哥哥,你可算回来了!姊姊说了让我照顾一下周洲,可这会儿也不见她抱走,可苦死我了!”
说着话,周彦华已当先进入屋子将榻上嚎哭不止的周洲抱了起来,问了问随后而至的福多:“美珠呢?”
福多却是狐疑地道:“说是要去厨房收拾收拾,可过去这么久了,早该忙完了。我也没见你们屋子里有人呢。”
听闻,周彦华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再听怀里周洲抽噎不止的哭声,莫名觉得心烦意乱。耐着性子哄着周洲睡下后,福多双眼冒光地赞叹一声:“周哥哥可真有一套!这就睡下了!”
周彦华却是面色凝重,将周洲放在床榻上盖住被子后,才对福多道:“孩子麻烦你多照顾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也不等福多多说多问,转身便跨出了门槛,止留下福多在身后的一声叫唤:“周哥哥,你去哪儿啊?”
此时,周彦华哪里顾得上其他,回到屋子将先前收在茶盏下的一折纸再次取出来细细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美珠若是在家,何必要留这一纸书信?
可是,这冰冷的雨夜,她一个人一声不响地出门去做什么?
他记得送大夫离开时,前院的门闩是从里面闩上的,那么,她便是从后院出去的。
周彦华踩着泥水来到后院时,果真发现后院的门虚掩着,泥地上还留着串串脚印。虽已被雨水冲刷得不成样子,他却依旧能从几处清晰的脚印上判断出,这正是美珠的脚印。
冷风细雨的夜里,他撑着伞循着一路面目全非的印记寻找着,明明失去了方向,却依旧不死心地寻找。
此刻,他突然就慌了神,猜不透她离家的原因,更猜不到她会去往哪里。
虽是撑着伞,伞外的雨丝仍旧将他的衣衫、脸面打湿,落雨的青石板上,他走过的地方,脚下留下点点污泥,转瞬又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远处,有灯火一点点接近,他像是看到了希望之光,抖擞精神地向前跑去。
“美珠!”
然而,他失望了。
他甚至没看清提着灯笼而来的是何人,便失望地转过了身,想要继续去寻找。
身后,那人缓缓地叫了一声:“周先生。”
周彦华停住脚步,回身望着他,在灯火的照射下,他也看清了来人的脸,正是赫连平府上的家丁。
来人焦急万分的脸上见了他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继而恭敬地道:“周先生,小的去您府上找您,您家里的客人说您出门了,小的找了两条街可算是找着您了。”
周彦华心中着急,耐着性子温声问了一句:“可是你们老爷有事?”
那人点头道:“是的,老爷让小的给您捎个信。尊夫人夜里在老爷府上喝了些酒,特派小的前来送个信儿。”
周彦华心中纵使有诸多疑问,此刻也是无暇顾及。得知了要寻的人在好友府上,他已是喜出望外,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只对那家丁拱了拱手道:“多谢!周某先行一步!”
方才苦苦寻找的无助与苦闷,已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欢欣雀跃。
然,想到一向不爱沾酒的人竟然夜里寻过来喝酒,他却不知为何。
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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