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帝》第470章


黄普公。
黄普公侧身避过,一脸茫然,“将军息怒,我没说什么啊?”
“离开东海国的时候怎么交待你的?”燕朋师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我没提那件事,真的,没对任何人提起……”
“那你想给我写什么?嗯?怕别人不知道你的本事吗?你的命是燕家救的,永远归燕家所有,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不准你主动提起,明白吗?”
“明白了,将军。”黄普公退出书房,外面还是那么冷,他叹了口气,没脸回去找其他仆人,慢慢向府外走去,心想去赌场或许能借出点钱来,毕竟自己这些日子里扔进去不少银子。
没走多远,身后有人叫他。
黄普公转身,看到燕朋师身边的丫环快步追上来。
“邀月姐有事?”
侍女还不到二十岁,是燕朋师进京之后采买的,起名“邀月”,府里的仆人无论年纪大小,都叫她“邀月姐”。
邀月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小块银子,“这是公子给你的。”
黄普公茫然地接过来。
邀月想了想,又从荷包里取出一块,“这次公子开恩,再想让公子给你钱可就难了,别再赌钱了,买件棉衣吧,天这么冷,你总不能就这样过一冬。”
黄普公不傻,知道邀月在撒谎,银子与主人无关,而是邀月的私房钱,他自忖长相粗陋,没有那份风流潇洒,急忙将银子递还回去,摇头道:“这是你的钱,我不能要,别人……别会说闲话的。”
邀月没接,正色道:“闲话永远不会少,我不在乎,也请你不要误解,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不该做仆人,受这样的气,如能从军效力,早晚必成大器。”
黄普公面露惊讶,他在为主人说写军策时,邀月的确有几次在场,可一名买来的女子,以色侍人而已,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在令他意外。
“黄普公,你为什么非要屈居此地呢?”
黄普公摇摇头,不想谈这件事,合起手掌,“以后我会还你。”
邀月笑了笑,转身跑开,她找借口出来的,不能耽搁太久。
黄普公出府,踩着碎雪乱走,满腹心事,不知不觉走出几条街,猛一抬头,竟然又到了赌场所在的巷子口,进去不远就是暗藏的赌场,他原本是要来这里借钱,如今有了钱,不知为何还是来了。
一想到骰子的清脆响声、庄家的吆喝、成堆的银子,黄普公怦然心动,如果能将这点银子增加几倍,既能请客,也能还钱,还能赎回当铺里的棉衣。
黄普公迈出一步,突然转身跑开,躲避巷子里的引诱。
没多久他又回来了,发现自己真傻,现在是大白天,赌场根本不会开张,哪来的引诱?
黄普公长出一口气,没去赎棉衣,而是去买了两壶酒、几样小菜,都是卤肉、咸菜一类的东西,包在油纸里,酒壶约好明天送回来,全用细绳系好,一手拎酒、一手提菜,原路返回。
守住了银子,没去赌博,黄普公一身轻松。
天气虽冷,街上的行人却不少,黄普公耳中突然听到一句“皇帝醒了”,扭头看去,只见一群人涌向一名男子,非要他解释清楚。
黄普公笑着摇摇头,与己无关,他不去凑热闹,只想回到府里,坐在炭火周围,喝酒吃肉,听一群仆人扯淡,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可以回忆一下往事,以助酒兴。
前面不远就是燕府,燕三爷等人跑出来,站在街上左瞧右望,一人伸手指向黄普公,大叫道:“在那!”
几人飞步跑来。
“怎么了?将军叫我?”整个燕府里,只有黄普公称燕朋师为“将军”,别人都叫“公子”。
燕三爷的脸红扑扑的,却十分严肃,一把夺过两壶酒、几包菜,交给其他人,拉着黄普公的胳膊,“赶快跟我走。”
“去哪?”黄普公被迫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别多问,公子下令,照做就是。”燕三爷更显严肃,忍不住加上一句,“黄普公,你可惹大事了。”
黄普公越发不解,但是没有追问,也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小跑,“小心点,酒是满的。”
迎面驰来一队骑士,皆是锦衣华服,燕三爷等人急忙让在路边,将黄普公挡在身后。
骑士们却偏偏停在几名仆人面前,当先一人道:“哪位是黄普公?”
燕三爷哪敢当面隐瞒,让开一边,“这位就是。”
那人笑道:“你们动作倒快,是要将他送到兵部吗?”
燕三爷接到的命令是将黄普公藏起来,不敢说实话,只好点头,“是是,阁下怎么称呼?”
“我叫晁鲸,倦侯府的人,奉命来接黄普公,他先不用去兵部了。”晁鲸顿了顿,“陛下召见他。”
燕三爷等人大吃一惊,他们只知道兵部在找人,可不知道皇帝也感兴趣,黄普公更是一脸愕然。
“会骑马吧?”晁鲸问,目光看向黄普公,对他略有印象。
黄普公点点头。
晁鲸带着空马,招手让人牵过来,“走吧,陛下不喜欢等人。”
黄普公上马,扭头看向同伴,燕三爷等人个个呆若木鸡,他想要回酒菜,坐骑受到催促,迈步驰行。
倦侯府里,黄普公没有马上得到皇帝的召见,而是在一间屋子里等候,晁鲸命上送来好酒好肉,“陛下今天醒了,倦侯府解围,喜事真是一桩接一桩,陛下有点忙,可能会晚点来,你别急。”
“是,我不急,陛下找我有什么事?我只是燕府的一名仆人。”
晁鲸端起酒杯,笑道:“你不只是仆人,还是会打仗的仆人。”
黄普公脸色微变。
晁鲸敬酒,“你从前是海盗,犯过死罪,可陛下不在乎,你就要当将军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将军风度
宰相殷无害会对韩稠“秉公执法”,给皇帝一个交待,事后还会以病重为由请辞,作为回报,皇帝将给予他致仕大臣该有的一切优厚待遇,甚至在史书中将他树立为对抗奸臣的贤相。
慈宁太后对此不是特别理解,“申明志勾结内臣,与韩稠是一丘之貉,陛下纵然不定其死罪,也用不着妥协吧?”
韩孺子正襟危坐,在母亲面前,他不能太随意,回道:“申明志身为宰相,维护的是朝廷利益,因此朕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保住朝廷的规矩。皇帝无私仇,因其无私,方可动用公器。朝廷即为公器,朕委任宰相处置叛逆者,乃是对公器的信任,申明志会理解的。”
“他若是不理解,反而与韩稠勾结得更深呢?”慈宁太后冷冷地问,觉得儿子过于仁慈了。
“那样的话,朕只好破坏规矩,将叛逆者连同朝廷一块铲除,公器难成,但是也可推倒重建,武帝就这么做过。”韩孺子顿了顿,加上一句,“朕有北军。”
一部分北军进城,不仅守卫着皇宫,也监督着朝廷,申明志亲眼所见,但凡还有一丝理智,也不会选择再与皇帝作对。
慈宁太后放心了,却仍然不愤,她憎恨一切威胁过皇帝安全的人,她没再多说什么,儿子毕竟长大了,是一位聪明的皇帝,用不着她事事指手划脚,于是叹口气,“陛下不会再随意出宫了吧?”
“朕还有许多事情要在倦侯府处理。”韩孺子早想出宫,却被母亲堵在了寝宫里。
“陛下既然想按朝廷规矩办事,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宫中处理。”慈宁太后走近皇帝,看到儿子的脸色仍然苍白,身体仍然虚弱,不由得心痛如绞,语气却保持严肃,“陛下还要再经历几次危险?陛下纵然不爱惜自己的身躯,就不顾及一下我这个老太婆的心情吗?还有宫中后妃,好歹……好歹看到皇子出生啊。”
韩孺子无奈地笑了一下,他有办法对付宰相,却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母亲,“好吧,既然太后坚持,待朕完全康复之后再议出宫之事。”
慈宁太后希望皇帝一直住在宫里,但是不想现在就提出来,点点头,“就算是当初的太祖,也不是一两天打下的大楚江山,望陛下戒急戒躁,专心休养。”
就这样,韩孺子没能及时出宫前往倦侯府见黄普公。
可他闲不下来,还是来到凌云阁处理事务,召来赵若素,临时任命他为特使,在凌云阁、勤政殿、中书省之间奔走,传递消息、送交奏章。
外面的消息不停传来,申明志准确理解了皇帝的意图,又拿出当初当右巡御史的风格,雷厉风行,立刻派人抓捕韩稠,并且请刚刚获释的景耀全程参与,好让皇帝放心。
金纯忠那边也在抓人,以京兆尹府和刑部的名义搜集韩稠参与刺驾的直接证据,圣军师等人全都受到重新审讯。
皇帝康复的消息必须及时送达天下各地,以安抚众心,韩孺子还要亲自写几封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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