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夫人》第70章


邾侯的话也刺伤了陈宣公杵臼,息夫人毕竟是陈国宗女,如今与蔡侯有绯闻,令息国亡国,又为楚蛮生了孩子,这样的丑闻真是折损了杵臼的面子,更令自己的女儿妫雉难堪。他见蔡献舞离席,自己也愤而离席了。
陈、蔡两国的缺席令鲁庄公颜面受损。鲁桓公道:“邾公虽话语粗俗,不过是玩笑话而已,何况非空穴来风,蔡侯何须如此气急败坏,打狗也要看看主人不是?陈侯这样做就更不知轻重了,国家大事还没有商议,岂能因几句话就反目成仇?”
齐桓公没有发话,一双眼睛扫过邾侯醉得微红的脸,心里暗暗打起了小九九。几个国家聚首,一下走了两个中原大国,北杏会盟因为邾公的多嘴,只好不了了之散了。虽然没有开成会,但鲁庄公心里却有几分安慰,因为齐国这么大张旗鼓号令,却没有什么成效,看看这笑话煞煞齐国威风,倒也有趣。
然而,诸侯混战的天下哪有那么多平静的时候,北杏会盟刚散,齐桓公转头便下令攻打鲁国的附属国遂国(今山东肥城一带)。
齐桓公伐遂的理由是遂国受邀而不赴约,没有信义,藐视天子,所以要讨伐。齐桓公大举出兵,以闪电战火速将遂侯斩首,不出十日便灭遂归为己有。鲁庄公听罢震惊不已,邾国更是吓得夜不安枕。
这个消息传入郢都,熊赀血液里的征伐欲望一下燃烧起来。这天晚上,熊赀来到妫翟内廷,欣喜地对妫翟道:“秋侬,寡人终于可以替你报仇了。”
“报什么仇?”
“伐蔡啊,你不是一直想伐蔡吗?”
妫翟道:“大王能予臣妾一席之地,臣妾已经无所贪求。”
熊赀道:“这是两码事嘛。寡人听闻蔡献舞在北杏会盟时与邾国的蠢物国主大吵一番,若是不早些给那些嚼舌根的一点教训,恐怕他们都要忘了寡人的存在。”
妫翟劝道:“这些臣妾也听说了,邾公的言论早在臣妾料想之中,大王不必动怒。齐公明为灭遂,暗在鲁公,所以小小遂国怎能满足齐公?如臣妾没有猜错,齐、鲁、蔡、宋之间,只怕不会这么平静。”
熊赀会意,笑道:“嗯,等等也可,寡人最是中意你这样的小女子了。”
妫翟听着这话,瞧着熊赀高昂的头,脑海里一下浮现上巳节前那个午后,息侯和她嬉戏时温柔贴心的眼神,那个午后的雪异常凄美,只是那种平视的温暖,只怕今生再也没有了。妫翟鼻翼一酸,连忙帮熊赀洗漱,不敢再回想。
41。拢人心 巧奠基
夜色深沉,妫翟没有入睡,而是捧着书简如饥似渴地阅读。
星辰将披风为妫翟披上,哈欠连连,劝道:“翟儿,睡吧,你可不能太过拼命。”
妫翟头也不抬,道:“白天要侍奉大王,不得休憩,如果晚上不再用功,以后怎么能参与到政务中去?以前在陈国,只读了《易》《礼》等书,是远远不够的。你瞧,这斗祁不愧功勋之臣,见解独到,发人深省啊!”
星辰道:“唉,你呀,就是天生劳碌命,在息国是这样,在楚国亦是这样。算来算去,反倒只有在芦馆的日子自在些,也不知当初叫你以书简排遣孤独对是不对。”
妫翟道:“你也不是个平凡之人,不需为了我的事这样烦心。你放心,书简是最珍贵的财富,没有它我就没有利用价值,我现在还能为楚国做些事情为大王分忧,一个人生存在世上,若无可图之处,岂不是很危险。换个心情来想,倒也是值得庆幸的。”妫翟说完这话,又悄声道,“以后,不可以再言及息国。”
星辰也压低声音道:“那你也不能再把那银箔花纸收着,若叫国主瞧见,岂不是死罪?”
妫翟听了这话再没有了读书的兴致,她放下竹简,从心口摸出息侯的遗作摸了摸。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睹物思人倍是凄凉,妫翟忍不住哭了起来。
“翟儿,你该忘了他!”星辰咬唇劝道,话一出口,却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好端端,怎么主仆俩倒哭起来了?”二人正哭着,熊赀却悄然而至。
“臣妾失仪,请大王降罪。”妫翟连忙跪下。
“本想着不搅扰你,但看你室内灯火未熄,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瞧瞧。这么晚了,还在瞧什么呢?”熊赀看着案几上案牍累累,好奇过去一瞧,一眼看到桌上放着的银箔花纸。星辰大惊失色,连忙扑上去抢。这一抢便是欲盖弥彰,让熊赀更起疑。
“大胆!”熊赀喝道。
星辰惊得跪坐在地。
熊赀举着银箔纸刻好的桃花,问妫翟道:“这是什么?”
星辰焦急,连连摆手,却被熊赀严厉的眼神吓退。
妫翟拭去泪,道:“回禀大王,这是姬允临死前送给臣妾的遗物。当年他没有刻完这幅花纸就国破家亡,死前念念不忘,挣着最后一口气做完了它。”
熊赀将花纸放到桌上,大声道:“这么久了,你心里还想着他?”
妫翟泪光闪烁,道:“旧恩若忘,最是无情。臣妾心里有姬允,也有您。”
熊赀面色铁青,讽刺道:“你的心真宽广,不仅有寡人,有姬允,只怕也有蔡献舞吧。”
妫翟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熊赀,然后又泄气地坐在地上,冷笑道:“大王若以为我有,那便是有,若无便无。大王若以为臣妾不值得,那便是不值得。大王不是女人,没有心怀不轨的堂姐,没有觊觎美色的姐夫,没有遇到非礼的羞辱,如何能明白心里滴血的滋味!”
熊赀被激怒了,吼道:“你不要用这样的冷语跟寡人说话!”
妫翟也愤怒了:“那大王要我如何?屈服顺从,你嫌寡味;刚烈抗争,你又觉尊严被拂;我一心求死,你又不准,将那么多条人命强加在我身上;我对你好,你又说我心里装有别人。那我要怎么做,你那高高在上的心才会满足!”
星辰听了这话,那个气啊,这翟儿怎么一句软话就不会说,如果惹怒熊赀,岂不是性命难保?于是她赶紧跪道:“大王,都是奴婢疏忽,与夫人无关。夫人对您心存敬仰,并无二心!”
熊赀冷冷呵斥道:“你给寡人滚出去!”
妫翟冷静地说:“星辰,你退下!不必担心。”
星辰跪着退下,心里一阵叫苦:翟儿,该服软的时候服软,何苦来哉,老天爷,这下出了大麻烦了。
熊赀扯起妫翟手,一把将妫翟推倒在榻上,不等她反抗便欺身压了下来。妫翟恨恨道:“你应承过我的,不强迫我!”
熊赀轻蔑笑道:“上次强迫你,不也让寡人舒服过了吗?你这样辗转男人之手的女人,何必对你怜惜。”
妫翟听到这话,备受侮辱,幽怨说道:“原来我在你心中,是如此不堪。我既不堪,你又为何留恋?”
熊赀被妫翟眼中的幽怨刺痛了,但男人的尊严不许他放手,熊赀低声嘶吼道:“看着他们垂涎的美人为我折磨,寡人开心!”
熊赀又像发疯一般撕扯掉妫翟的衣服,看着妫翟白花花的皮肤出现在他眼前,熊赀原始的欲望和恼怒冲上脑门,他三下五下扔了自己衣服压了上来。夜更黑了,妫翟咬着牙,再没了那日的感觉,她没有抗拒,也懒于抗拒,任眼泪湿了香枕。
丹姬正在房中徘徊,忽闻使者来报,说熊赀不过来歇息了。她不免有些怨气,道:“大王也真是,不来就早说嘛,平白无故叫人等。”
小蛮道:“奴婢早说过那妫氏不好惹,你偏不信。她原本得势,如今又肯下苦心,日后咱们不好过了。”
丹姬不以为然:“她性格那么孤傲,大王能忍得了多久。我比她年轻热情,不信大王心不暖。”
天色微亮,熊赀起身,看了一眼眼角带泪的妫翟,有些懊悔和疼惜,他想对妫翟说什么,可看妫翟那冷冷的样子,话又咽了进去。他低着头亲了亲妫翟的手,妫翟却轻轻地抽回去了,熊赀无趣只好走了。天明之后,妫翟照例出现在议政殿侍奉,熊赀见她憔悴的模样,有些愧疚,低低地问道:“身子若不爽,可以休憩一两天。”
妫翟平静道:“职责所在,万死不辞。”
熊赀被噎得无话可说。到了晌午进膳的时刻,熊赀却见妫翟正在替他一根一根地挑鱼刺,心里悔意更甚,道:“不用挑了,贤妃心意,寡人明了。”
妫翟道:“大王,您不明了。”
熊赀愕然,问道:“为何?”
妫翟指着桌上的鱼刺道:“大王,这鱼肉的刺,臣妾能除,但您心里的刺,臣妾便爱莫能助。”
熊赀停箸,诚恳道:“昨夜口不择言,是寡人不对,寡人心里也难过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你,你也大人大量宽恕寡人一回吧。”
妫翟道:“大王并无过错,何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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