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饶恕》第15章


胡四瞅着我嘿嘿笑了:“你行,你摊上好年头……不,是摊上好政策了,以前这叫走资本主义道路。”
这个我不太懂,我只知道现在对自己干自己的已经放开了,以后出去干自己的就是了。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我会让我爹和我弟弟过上好日子的。我爹用他微薄的工资拉扯着我和弟弟,还得照顾我爷爷和我姥姥,那么不容易,下半生我不能再让他辛苦了。
闲聊一气,我告别了胡四,心情很舒畅,看胡四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觉得他肯定能帮我出不少主意。
刚走到我和师傅休息的地方,就看见青面兽站在那里跟我师傅说着什么,面色阴沉。
我没有回我师傅那里,直接去找小杰。我预感到青面兽可能是在打听我是谁,我得事先做好准备,防止他找我的麻烦。小杰正跟几个人蹲在那里闲聊,我把小杰拉到一边,指着青面兽问:“你认不认识那个伙计?”小杰眯着眼睛看了青面兽一会儿,摇摇头:“不认识,他怎么了?”我说:“青面兽,小广的人。”小杰笑了:“小广的人怎么了?在这里敢反动,砸货就是了。”我说,暂时我还不想跟他发生冲突。小杰绷起了脸:“别装"纯纯"了,看我的。”
“分析分析再说,”我的脑子很乱,总觉得青面兽想找我的事儿,“反正我觉得这事儿没完。”
“没完才好呢,”小杰瞥了旁边的人一眼,“刚才我跟伙计们正合计着想找个人砸砸,这不现成的人来了?”
“没事儿砸人干什么?”我有些好奇,小杰这个人很有意思,在入监队打架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干什么?肯定不是为了好玩儿,”小杰抽了抽鼻子,“涮我?你会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你砸人是什么意思?”
“听我对你说啊,咱们刚来,依靠什么立自己的"万儿"?咱们一没靠山二没路子,怎么办?这个道理跟混社会一样,那就是"造"!怎么"造"?俩字儿砸人,不砸人永远别想出头。砸人也分砸谁呀,砸那些"×裂"货色那叫"傻造",傻造那叫傻把势,造来造去就把自己造臭了,一辈子也别想出这道大墙。砸那些稍微猛点儿又该砸的才行,要砸就砸他个半死,起码要让他一沉到底,见了你连声爷爷都叫不出来才是。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儿?不瞒你说,这招儿兄弟我在王村教养的时候,试过八百回了,回回管用!哈哈哈,你还别瞪眼,这是真的。刚才我跟弟兄们说,咱们就让杨远挑头儿,先竖根"杆子"再说。没别的,第一仗我来开,先砸这个叫青面兽的练练手!”
我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转头往我师傅那边看去,青面兽已经不在了。
正四下打量,一个叫小无期的伙计跑过来小声说:“远哥,刚才我看见老钟扇了你师傅一巴掌。”
这小子太放肆了,这就开始了?我让小杰别冲动,在这里等我,撒腿向我师傅那里跑去。
见我来了,我师傅不说话,捡起一块棉纱,慢慢擦起了床子。我的心里很难受,我觉得我师傅这样的年龄不应该挨打,他老实得像我爹,一想起我爹,我的心就像点了一把火,滋拉滋拉地烧。青面兽这小子分明是在挑衅,他明明知道这个人是我杨远的师傅,朝他下手不就是挑明了要跟我玩邪的吗?看来我是真的应该砸他一家伙了。我不想问事情的原委了,把心一横,转身就走,我师傅突然急了,像青蛙跳那样,蹦上来拉住了我:“你可别冲动啊,那个人不是好惹的,是一中队的"大头皇"呢,他跟咱中队的大值星大澜关系也很好……现在严打,你可千万别跟他动手,不少人因为这个都加刑了呢。”
低着头想了好长时间,心情也稳定了不少,我告诉师傅别为我担心,我不是一个很鲁莽的人。
呆立片刻,我突然就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我大口呼吸着飘满机油味道的空气,大步向门口的小仓库那边走去。
“呵呵,蝴蝶,你好啊。”没等我推开门,青面兽就打开了门,他似乎知道我会来这里。
“你好,”我稳住神,冲他笑了笑,“胡四在吗?”
“他拉饭去了,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不行吗?”青面兽往里让着我,一脸的无耻。
“你能做主吗?”热血直往我的头顶上涌。
青面兽笑得很僵硬,他似乎也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呵,那得看是什么事儿了。”
我的胸口堵得厉害,漠然地说:“让我进去跟你说。”
他有点儿得寸进尺的放肆,翻个白眼说:“你会有什么鸟事儿?”
我的脑子麻木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用脚后跟把门磕上,顺势倚在了门上。我注意到,这间小小的仓库里一个人也没有,静得有点儿可怕。那张油忽忽的破沙发旁边竖着一根废旧床子上卸下来的丝杠,看到这根丝杠,我断定他早有准备,这根丝杠就是他想“办”我的武器。我在心里笑了一下,看来你小子还嫩了点儿,这么间小鸡窝,你抡得开这么长的家伙嘛。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这里就你自己?”他往丝杠旁边移了移:“不可以吗?”我盯着他,目光一丝不动:“你觉得呢?”跟我对视了少顷,他的目光就开始躲闪:“可以啊,咱们早就应该单独聊聊了。”我用舌头绕着牙齿舔,跟人对峙的时候,我喜欢这样,我觉得这个动作像老虎吃人前的动作:“是吗?”我从他的目光里看出来,他的心乱了,他好像要放弃以前的打算。我可不能就这样跟你算了,我的心里很清楚地知道,今天我如果不把他干趴下,他一定会瞧不起我,得机会他会冷不丁给我来上那么一两下子的。这时候也容不得我多想,我害怕他突然袭击,那么主动权就不在我的手里了。我的动作很迅速,他好像还没笑出第二声来,就被我的双手扳住了下巴噗!我就那么一扭,他当场就软在了地下。我不能让他喊出声音来,一把抓过沙发上的一个草垫子就把他的脑袋捂上了,我把全身的力量用在双手上,腾出一个膝盖猛顶他的肚子,没顶几下他就放弃了抵抗,身子软成了棉花,干喘气说不出话来。
我像拖死狗那样把他拎到眼前,冷冷地盯着他说:“这就是我杨远的聊天方式,够了吗?”
他的嘴巴流出了鲜血,眼睛也像条死鱼那样翻白:“打不死我,我会让你好看。”
听他这么一说,我彻底失去了理智,当时杀了他的心都有,我松开手,让他滑到地上,转身摸起墙角的一个铸铁皮带轮,猛地举过了头顶:“我要砸死你!”我被自己变形的嗓音吓着了,脑子蓦然一醒,手偏了一下,皮带轮嘭地砸在他的脑袋旁边,火星乱溅。这一次,他好像彻底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他哭了,哭得像报丧:“远哥,你饶了我吧……我不敢了。”我把他拎到沙发上坐好,打开门把头探出去看了一下,车间里机声隆隆,我们这边静得像一个荒凉的孤岛。我重新关好了门,坐在他的对面看他。我觉得他像一个皮球,刚才还一拍一蹦的欢着,转瞬就变成了一付皮囊,像是被谁猛然踩了一脚,突然瘪了。屋里的空气仿佛不流动了,窗外的一缕阳光照进来,打在满是油污的地上,像一堆没有燃烧完的灰烬。他还在哭,哭得很伤心。我递给他一块干净棉纱,让他擦干净满脸鼻涕一样的泪水和嘴角上沥青般的血迹,换了一种关心的口吻说:“老钟,别这样,我不过是给你提个醒,我杨远走到那里都是狼,我是不会让你这种狗给吓着的,知道吗?”
青面兽哭得更伤心了:“我知道,我知道……远哥,我错了。”
我踹了他一脚:“别哭了,我问你,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恨吗?”
青面兽止住了哭声:“没有,你跟小广的事情本来就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我抽出两根烟,一起点了,插在他嘴里一根:“就是嘛,你这不是自找的吗?本来我没打算跟你过不去。”
“别说了远哥,”青面兽激动起来,“我以为你会找我的麻烦,所以就想先给你来个下马威,谁知道……”
“算了,没意思,”我想结束了,“记着,一旦我发现你还有别的想法,我就弄死你,我说到做到。”
“我明白……”青面兽使劲擦了一把脸,“远哥你还是外面的那个蝴蝶。”
“明白就好,我来问你,小广怎么样了?”
“小广上大学去了。”
“真的?”我大吃一惊,这小子还有这个能耐?
“真的,他的脑子很大,不混了,拼命地复习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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