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流年是道暖伤》第26章


还好不是一无所有。那晚我看到的,只是表面,云梓天只是载着扭伤脚的小莺去包扎伤口。我相信他们的关系只是单纯的旧同学和朋友而已。身心俱疲,不想再去责怪谁怀疑谁了。
接连几天的绵绵春雨,感觉自己快要发霉或长出蘑菇来了。不用训练的日子,早早回到宿舍待着。很不幸的,无乱是分了班还是宿舍重新编排,始终避免不了和宋紫君一起,真是孽缘。也不知为何,她老是咬着我不放,和我作对她就那么开心么?
一个人的一生,真的会经历许许多多让自己难受不堪的事情,只有生活过的人才会尝到这人世间的各种各样的滋味。努力地想把自己变得坚强,希望有一天真的成为足够强大的人,足够冷静足够从容镇定去抵挡那些讽刺、不屑、憎恨、侮辱甚至陷害。也许到那个时候,活着会快乐而自在到极点。
天空放晴的那天我和云梓天去约会,在阿三遇到小莺和阿思,四个人坐在一起吃东,聊天。阿思较之前有点儿不同,她不再害羞不敢说话,她还约我们去看电影。可是没过几天就出事了。她从楼梯上摔下来,昏迷不醒。整整两个星期躺在医院不省人事。听说出事的时候除了小莺,卫臻也在现场。我真怀疑是他把阿思推下去的。她还在昏迷的时候我和小莺去医院看过她。手脚和头都缠了绷带,氧气罩里蒙着一层雾气,证明她还呼吸着。就只能看着她,躺在那儿,什么也做不了。那时我想,她会不会像电视剧里的主人公那样永远睡不醒,又或者醒来了却失忆了。
“万一阿思醒来后忘记我们,怎么办?”我傻傻的问小莺。
小莺说:“不会的。”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阿思醒了,没有失忆。收到阿思表姐的短信时,正在上课。把短信内容转发给小莺,她回:我也收到短信,放学去看她。于是整天的课都坐如针毯,没能好好听进去。
放学的时候,钟焕文等在教室门口。
他说:“走吧,我帮你拿书包。”
“今天有点事不能去训练,帮我向教练请假。”我说完迫不及待要走。
他拉住我问发生什么事。
“反正与你无关,我现在赶时间,别烦我。”语气变得不耐烦且急躁。
他有点失落,没说什么,走了。我赶紧去小莺的教室,她还在打扫,我动手帮她收拾书包,看到笔记本几下的作业,一篇作文,三篇阅读,还有练习册好几页,文科班的作业不比理科班的少。她的书包塞满笔记本练习册,还有两本小说,其中一本是余华的《活着》,我翻了一下,是写一个叫福贵的男人一生的故事。那时南方卫视也在播《福贵》。
“哎,小莺,这本借我。”我扬扬红色封皮的书。
小莺抬起头瞟了一眼,她说:“哦,你小心保管,看完了还我。”
在公车站等车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暗下来了。三月阴霾般的天空飘起了细雨,沾湿了头发和校服。直到小莺眼镜片上落满细细密密的雨珠,车子才摇摇晃晃地驶来。阿思住的医院不近,坐公车要半个小时才到。
病房里只有阿思一人,她刚吃了东西,正在翻看杂志。
“你没忘记我们吧?”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阿思笑了,她说:“又没失忆,当然记得你们了。”
小莺说:“你快把我吓死,这么久才醒来。”
“现在不是好好的么,”阿思晃了晃没受伤的右脚,“你们探病怎么两手空空的。”
“别的没有,”我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肩膀,“送你一拳,哈哈。”
打闹时,护士姑娘进来,她说要帮阿思换药了。时间也不早,告别了阿思,和小莺回去。在站牌等车时我才发现现在的家和小莺不再是同一个方向。可是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搬家了,于是和她一道回去,到了以前住的小区附近,再从另一个方向回家。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母亲像往常一样把饭菜留在锅里,然后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做手工。屋子里很逼仄,所以把饭桌省了,吃饭就在茶几或者房间的书桌上。通常是选择后者,因为不用对着无言的母亲。天性乐观却冷漠的母亲,无论什么灾难、不幸、困难,她都从容不迫地将它们咀嚼,吞咽,消化得一干二净,然后继续麻木的过生活。也许可以这么说,她对人生已经失去所有的热情和期待了。有时我会想,我将来会不会也变成她那样,没有实质意义和追求地活着,像一具空壳。我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
其实我是有梦想的,而且有两个。第一个比较实际,希望能够被选进省排球队,参加全国比赛。第二个比较像做白日梦,确是很多人小时候可能有过的,就是明星梦,想当歌手,因为有这方面的才能,却只能在校文艺汇演之类的或者KTV里面大展歌喉,根本没有发展的机会。
自己也算是各方面优秀的人,为何只配惨淡的人生呢?我渴望光环萦绕在身边,渴望成为万众瞩目的宠儿,渴望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和爱,渴望无忧无虑的生活,渴望幸福。真是个贪心的人,是现实把我逼成这样的,连我自己也觉得恶心。归根到底,只不过想得到幸福而已,可是幸福又是什么,我都搞不清楚了。
有时候会羡慕阿思,她真幸福,一出事大家都围着她转。第二次探病,我是和云梓天去的,陈大伟也去过,和小莺。阿思出院后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才回学校上课。
彼时三月快结束,乔城的潮湿季节刚过,气温一点点慢慢回升。可是清晨和傍晚依然有点儿薄凉。班上不少同学感冒,我不幸被传染了,一连几天鼻子一会儿塞住透不过气一会儿又鼻水直流。一感冒就很容易连带咳嗽,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也够折磨人了。
钟焕文劝我别训练,休息一段时间,我没听他的。四月中旬有一场比赛,对南城一中,我可不想输。
星期五放学在校门口又遇到钟焕文,他真的无处不在,阴魂不散。
“我载你回家。”他把自行车骑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
“不用。”我没好气地说,生病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不行,你快上来。”他态度坚决。
拿他没办法,只好坐到后座,告诉他往哪儿骑。
回到家吃过饭洗了澡,早早窝到床上,看那本《活着》。小莺打电话来,约我明天在君临广场碰面,说有要紧事商量,电话里说不清。熄灯躺下来准备睡觉时,云梓天打电话来,他说:“你最近都不联系我。”
“生病了啊,又忙着训练,作业和测验又多。”我说。
“是吗?那明天出来吧。”他说。
“明天有约了,”我打了一个呵欠,“不聊了,很困,晚安。”
没等云梓天再说话我就挂了,鼻子嗡嗡的,说话很难受,喉咙一痒就咳个不停,要不是小莺着急约我见面,还打算在家不出门呢。
天空晴朗得有点过分,搭公车去,把头抵在玻璃窗上,跟着车子晃动。外边的世界,我所存在的这个庞大却虚无的空间,其实只是光和影,不断地交叠,重合,分开,如此重复而已。
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握着手机,握出黏乎乎的汗。就在十几分钟前,小莺传了一个录音给我。她和阿思在医务室门口听到宋紫君和钟焕文的对话。原来钟焕文是宋紫君的一枚棋子,原来他不是真心对我那么好的,一直以来都在演戏,为了接近我,破坏我和云梓天的感情。演得那么好,真该颁个金马奖给他。
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了,在背后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看来昨天载我回家也是计谋好的,说不定宋紫君就躲在某处,把我和他一起的画面拍下来,用来威胁云梓天了。真不明白,同样的把戏要玩多少次才会收手啊,不会腻么?
我是招谁惹谁了,和钟焕文无冤无仇,他竟然和宋紫君狼狈为奸,串通起来陷害我。除了愤怒,还有难过。就算不伤害别人,别人也会伤害你。在青春无敌,美好如同伊甸园的学校表皮之下,潜伏着不致命的危机,如银针般乱射,无处逃躲,总有数不清的人受到伤害。
车子一个急刹,头砸了一下玻璃窗,疼得我呲牙咧嘴。朝窗外望去,已经快要到家,伸手按了车铃。
从街口拐进巷子,家在巷子最末端的那间生锈的铁门里面。阳光很难光顾的地方。整条巷子空荡荡的没有人的气息。边走边想到底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云梓天,说不定他已经收到宋紫君精心策划偷拍的照片。站在铁门面前,没有掏出钥匙开门,过了许久,转身向云梓天的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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