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流年是道暖伤》第27章


上楼梯时遇到卫臻,她有点儿吃惊。
“你来找小天?”他问。
我点点头,有点儿不自在。
“他出去了。”卫臻说。
“去哪儿了?”我问。
“桥底吧可能,他最近老去那儿。我先走了。”卫臻说完登登下楼了。我站了一会儿也跟着下楼。
云梓天没有在桥底,他在河提边,蹲在草丛里,不知道的以为在大便呢。我跑过去打算吓吓他,他却站起来,用脚踏了踏地上的一堆土。
“你在干嘛?”我问。
他回过头,愣了一下,他说:“没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很忙么?”语气里带点儿嘲讽。
“忙完了,很想你啊。”我过去像平常那样抱着他的胳膊。
他没说什么,掏出手机给我看。果然是照片,我和钟焕文所接触的任何一张都有,和我猜的没错。
“你相信这些东西,连发件人都是匿名的,你不觉得奇怪么?”我看着他。
“我不知道。”他满不在乎的说。
“那你听听这个。”我打开录音播放钟焕文和宋紫君的对话,播了几遍。他惊讶的表情温和下来,像是松了口气。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云梓天问。
“不知道,他们太奸险了。”我说。
云梓天抱住我的肩膀,他说:“你自己要小心。”
“嗯,知道了。”
“糟了,”他蹲下来,用树枝挖着刚刚用脚踩踏的地方,“要挖出来。”
“你埋了什么?”我蹲下来帮忙。
过了一会儿,土里露出一个小盒子,云梓天把它拿出来,他说:“要送你的。”
我打开盒子,是一条心形的项链,他说:“你不是快生日了吗,生日快乐。”
“谢谢。”我抱住他。
我躺在昏暗的房间里,摸着脖子上的项链。云梓天把它埋了,显然是相信了那些照片,而不相信我,如果不去和他解释,如果没有小莺和阿思的帮忙,他可能不会再和我一起了。这一年多的感情原来这么轻易就能击碎。因为没有了理解与信任,爱情是不牢靠又脆弱的。就拿母亲和父亲来说吧,他们一起几十年了,还生下我和许光泽,如今不也因为父亲的移情别恋而拆散了这个家么。人生真是一场长久消耗的战争,无乱是与别人抗衡,还是面对自己。
接下来是怎么拆穿钟焕文的真面目。若不是在演戏欺骗我,他人还不错,长相不比云梓天差,做事认真,待人热情,想像不出其实是假装的。
那几天他依然来找我,我不太理他。后来小莺说:“其实钟焕文是钟叔的儿子。”
“啊,你家司机的儿子?”被震惊到了。
阿思接着说:“我已经找他谈过了,他不会再招惹我们的,倒是宋紫君,欣容,你得防着她。”阿思提醒我。
“我哪天不是防着她呀。”我说。
小莺一直没作声,阿思问她:“小莺你在找什么呀?”
小莺正翻书包、抽屉,课桌上乱七八糟的,她说:“怎么不见了呢,前几天才看完的。”她的样子很着急。
“不见什么了?”我问。
“书,”她没抬头,“余华的《活着》。”
“在我这,你借我了,不记得么?”我真不明白为何她记性那么差。
小莺停止翻找抬头看我,想了几秒,才说:“好像是哎,我还以为不见了。”
小莺虽学习好,但其他时候经常健忘,反应也越来越迟钝,最近还老头痛。有一次七班和一班正好一起上体育课,她跑步跑着跑着就头痛,以前也只是胃痛而已。陪她去医务室,校医认为她是因为在来例假时用冷水洗头所以导致的,也就没在意。
那晚小莺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看《活着》,刚看到福贵的儿子有庆死了,是给医生抽血太多抽死掉的。正当惋惜时,手机就响了。小莺问我:“乔中文化节开幕式你会参加么?”
“还没想好,去年唱歌今年也唱的话,有点儿单调。”
于是两人聊起了往年文化节发生的趣事。
小莺的声音忽然变奇怪,有点儿吃力的感觉。她说:“头很痛……那个,等下再聊……”
“小莺,小莺,你没事吧?喂喂?”
她没有挂断,能听到翻找东西的声音,很吵杂,过了一阵才断线。
我放好手机,翻开红色封皮的《活着》继续看,是个悲伤的故事,主人公福贵全家都死了,只剩他一个。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余华用这句话,讲述了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的一个血泪故事。
这不仅仅是一个故事,它其实隐喻着某些东西。后来我才恍然惊觉,死神正在一步一步逼近小莺。
袁莺
站在顶楼看天空和远处的楼房,接近黄昏,天还是淡蓝的,有几条絮状的云在天边,楼房参差不齐,余晖洒落在最高的楼上,阴影笼罩着半边的教学楼。四月的风开始带着热气。
原以为通往顶楼的门被一把大锁锁上了,其实那锁只是挂在门把上,没上锁。发现这个秘密后开心了好久,又可以自由进出顶楼了。
阿思发生意外以来,每天都很担心她,还好她醒了。见到她恢复以前那样,放下心来。她昏迷时,她的父亲找过我,希望我能当目击证人,指证卫臻推阿思下楼。其实我并没有亲眼看见卫臻推阿思,心里有点儿不安。幸亏阿思及时醒来,说出了当时的情况。
周末的时候,和小宣去超市买东西。打着伞,雨滴很稀疏,哒哒落在伞上。天空是鸽灰的,云朵压得低低,偶尔一声闷雷,像在叹息。另一只手提着袋子,小宣扯着我的衣角走在旁边,嘴里含着刚买的棒棒糖。就这样走着,忽然头像被击中一般,很疼,从大脑神经往外扩散的疼痛,眼前从清晰变模糊,又恢复清晰,一股强烈的晕眩感。
“小莺,你怎么了?”小宣摇了摇我的手。
“拿着,”我把袋子塞到她手上,“我头晕。”
“怎么又头晕了?”小宣嘟哝了一句。
只要忍一下就过去了,在路边湿漉漉的花坛靠一下,疼痛和晕眩久久不消失。有种想吐的感觉,难受极了。
“小莺你好了没?”小宣不耐烦地晃着袋子。
“还没。”吃力的吐出两个字。
小宣干脆把袋子放在地上,举着伞转来转去。雨已经停了,她玩会儿伞,收起来,用伞尖去碰路边的积水和贴在地上的花瓣。我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天旋地转,然后看到云梓天骑着自行车在我面前刹住,车轮滚破地上的积水,溅了小宣一身。
“都湿了,你看!”小宣撅起嘴怒视他。
“对不起啦,”云梓天做了一个道歉的手势,转向我,“你怎么了,不舒服?”
“她头晕。”小宣抢先回答。
“那怎么办,需要我帮忙么?”他又问。
“我没事了,不用,”晕眩感忽然消失,只是还有点儿疼痛,“小宣,走吧。”
云梓天从自行车下来,把地上的袋子挂到车把上,他说:“陪你们回去吧。”他慢慢推着车子,陪我们回家。小宣一会儿玩玩手上的伞,一会儿用伞敲打他的自行车后座,我制止她,他说没关系,小孩子爱玩。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对小宣说:“我头晕的事别告诉我妈和你爸,听到么?”
小宣说:“知道了,快开门。”
我不想让母亲担心,也许真是校医所说的那样,经常在来例假的时候用冷水洗头才导致头痛。到药店买点止痛药吃吃就好了。
每天依旧那样循规蹈矩地过着,与阿思她们打打闹闹,铃声开始和结束掉每节课。白炽灯在头顶一直亮着,尽管外边阳光普照。依旧喜欢睡觉,可以抛开一切,开心亦或难过都可以变成没感觉。天气渐渐回暖,清明过后,夏天就要来了。
那天在医务室门口和阿思听到宋紫君和那个叫钟什么来着的男生的对话内容,还好录了音,马上告诉了欣容,不然她和云梓天该闹不和了。人心难测,人不可貌相,这些自古以来的俗话被一一验证着。欣容知道真相后很生气,脸色都变了。阿思劝慰她说:“你先别激动,好好想想怎么办,别做傻事。”
欣容冷静下来,她说:“我知道,我自己会处理的,别担心,谢谢你们啦。”
“客气什么。”我学她平时那样动手打了她一下。
她终于笑了,还击我。我明白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宋紫君老是和她作对,换了谁,有一个时时刻刻针对自己的人,一定会抓狂的。
后来阿思说那个男生是钟叔的儿子,他已经不会再骚扰欣容了。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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