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梁官梦》第33章


,又是到我公司闹,又是写信告我。人哪,真他妈不是东西!” 
听马大炮的口气,他倒成了受害者,刘悠然压抑了半天的怒火终于被引爆发:“你他妈才不是东西呢。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旧时代连强盗都不为的行径,你马大炮竟也做得出来!” 
见县长真发了火,马大炮顿时软了下来:“不就七八万块钱嘛,我付就是了。别动不动就兔子不吃窝边草,正因为是兔子,腿短,才只能吃窝边草。要是老虎,我想吃哪吃哪……” 
本来吃过饭马大炮还安排了其他节目,并提前交待亚红,要她不要接待其他客人,专候刘悠然。谁知刘悠然匆匆吃过饭就走,说已约了什么人谈工作,心意领了,其余节目留着下次再看。 
“得,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就不信真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望着刘悠然离去的背影,马大炮悻悻地说。 
他哪里知道,自上周与温齐彪谈过话,刘悠然已下决心在近期不进休闲场所,以防节外生枝。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覆辙在前,你不能不有所借鉴。
”温齐彪告诫在耳,刘悠然不能不防。
母亲又一次提起寻找父亲的事;“再托托人,多找几个地方。要是实在没音信,也就罢了。”听口气,她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病将不起。 
这使刘悠然感到非常内疚,自上月第一次提起这事,每次母子见面,母亲都会有意无意地提到父亲。这个名义上存在的人,在刘悠然心里好似一张白纸,长相怎样,身高几许,秉性如何,全一无所知。“你随了娘,脸盘和你爹不像。但有几处又随了他。一、你们两个的右耳廓里都有个拴马桩;二、你和你爹的手,放在一起一比,再没第三个──中指和无名指几乎一样长,而小姆指又非常地短。” 
依母亲的说法,他曾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过自己的右耳廓的小肉瘤,并极力想象父亲耳朵上的那个会是怎样的。他还把自己的双手翻来复去地看,想象着父亲年老后,手指会不会有所变化。 
“相貌不一样,父亲会是怎样一种样貌呢?可想来想去,父亲的样貌一次和一次不一样。 
“就是擦肩而过,我们父子都有可能互不相识。”想到这些,刘悠然心里就有一种寒森森的东西流过。他曾在一本心理学书籍上看到过这样一段话:“孤儿的心里,有一层尖硬的冰壳。这冰壳随着孤儿年龄的增长,或减薄,或增厚,但终生都不易消解。”自己心里这种寒森森的东西,是否就是心理学家所说的冰壳在作祟,他不知道。但对父亲这个字眼的渴望与抵触这对矛盾,却一直埋在他的心灵深处。这也正是他对寻找父亲不太积极、或者说不大情愿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这其中也有无暇顾及的因素在里面。 
顺利当选,依时去掉那个代字,是他的当务之急。与父亲已经离散了整四十年,早一天找到和晚一天找到是没有什么根本的区别的。更何况这事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去做,尤其在目前,躲事都躲不过来,哪敢拿个人的事去麻烦别人?而小范围、托朋友私下去找,全蓝印十几万人口,找到何年何月才能有个结果?所以,他心里的想法是:等去了那个“代”字,正式做了县长,再找不迟。 
现在看来,不能再拖了。如果能赶在母亲去世之前找到父亲,对母亲来说,不知是多大的安慰。 
刘悠然决定:下周初回到县里,就托李勇去找。 
第二天一早,小齐打来电话,让他先别急着出门,说蓝印被树为省级扶贫先进县,奖牌已送到地区,地区扶贫办让他先把奖牌捎回去。过些天,他们还要与省里的领导专程前往蓝印举行颁奖仪式。 
“哦,这是喜事嘛。”刘悠然听了很高兴,就让小齐马上来接他,“咱们一起去扶贫办,也好当面谢谢人家。” 
“不必了吧,就那么个破牌牌。”小齐有点不屑。 
“要的要的。别看那么个破牌牌,有时你花钱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在刘悠然的坚持下,小齐很快把车开到了农大。 
等人,道谢,搬奖牌,这一耽误,以往十点前即可抵达的返程,拖到了十一点多,街上已涌动着下班的人流。 
“我去扶贫办叫人来搬东西,你先回办公室。”小齐跳下车子就要上楼。 
“哎哎哎,回来回来。”刘悠然招手叫住小齐,“就一块牌子,咱们给搬上去不就行了?”说着就来到了车后箱处。 
小齐摇摇头,不情愿地边往回走边说:“给他们拉回来就不错了,还要亲自送上门。” 
“哎,怎么是给他们?这是咱全县人民的光荣啊!别人想抢还抢不到手呢。” 
“抢?谁抢这个!再光荣也带个贫字,能光荣到哪儿去?要是能拿个经济建设百强县,哪才叫风光呢!” 
“嗬,还是咱们小齐有气派,要拿就拿个响当当、硬梆梆的。不过饭得一口一口吃,事得一件一件办。咱们不是贫困县吗,能拿到省级扶贫奖,也算是不小的成就。你说的那个奖啊,还是等咱们脱了贫再拿不迟。” 
小齐搬了奖牌,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扶贫办,倒把挤在一间办公室里的七八个工作人员吓了一大跳。 
“请客请客。今天中午你们得出点血。”奖牌还没放下,小齐就嚷嚷。 
“要请也由刘县长请。我们给县里争了这么大个奖牌,县长怎么也得牿劳牿劳我们吧?” 
“对对对,该刘县长出血。” 
“师出有名,不出不行。” 
扶贫办顿时吵声连天。 
“好好好,我请,我请。不过有一点要声明,想喝酒,就定在晚上;不想喝,咱们马上就找地方。” 
扶贫办主任老杨与几位男士相互望几眼,马上形成决议:定在晚上。 
“好不容易敲了县长一榔头,岂能没酒?” 
“酒一定要上好的,听说‘皇天’前些日子进了一批‘英雄本色’,咱们就喝它。” 
一顿酒宴拉近了县政府与扶贫办的距离。 
扶贫办本是政府下设的临时机构,但由于各县的县委书记都在地区扶贫委员会挂了个委员的虚职,王一丁便名正言顺地经常过问县扶贫办的工作。时日久了,扶贫办似乎成了县委的下属部门,办公地点虽在政府楼里,可请示、汇报工作找的都是王书记。所以,刘悠然来蓝印三个月,除了在常委扩大会上与扶贫办主任老杨远远见过几面,算是熟人外,其他工作人员,他一个都不认识,一起吃饭就更谈不上了。 
原以为扶贫办是个清水衙门,公款吃喝的机会不多,工作人员的酒量不会好到哪儿去,所以只让小林通知梅多安排了酒宴,根本没想过要找人陪酒的事。不想才一开席,那些原以为没啥酒量的扶贫干将们便轮番上阵,一杯接一杯向他敬酒。因是第一次,又有为他们庆功的意思,所以,第一轮酒刘悠然都一一喝了,并与大家共干了一杯。谁知菜没上齐,他们的第二轮轰炸就又开始了。小林怕刘悠然喝得太急,便主动上前保驾。 
小林在农大时酒量一般,随刘悠然来到县里后,作为县长秘书,三天两头有饭、局,经过几个月的锻炼,酒量长进不小,喝半斤多问题不大。他这一出击,正中扶、贫办几个的下怀,马上与他对干起来。一时三刻,小林便分不清东西南北。 
面对这种境况,刘悠然有点发愁,再喝下去,自己肯定招架不住,但不喝,又、感到对不住扶贫办的同志,说为人家庆功,菜好坏不说,酒总得让人喝够吧。 
正不知如何是好,公安局长李勇一推门闯了进来:“好你个杨麻子,竟敢带领、虾兵蟹将在酒桌上围攻县长。该当何罪,说!” 
趁众人愣神的空,刘悠然赶紧起身把满嘴酒气的李勇拉到自己座位旁,“来来、来,帮我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 
李勇也不客气,操起酒瓶给各人都添了酒,说:“有种的来,刘县长的酒我全、包了,你们一杯,我两杯。”说完,先“吱溜,吱溜”干了面前的两杯,而后把酒杯口朝下一亮,“从左到右,挨着来。” 
“来就来。弟兄们,咱们今天就扶扶李局长的贫。”主任老杨一声令下,扶贫、一帮人便齐齐端起杯,一干而尽,连两位女士也毫不含糊。 
“哟嗬,扶贫办不简单啊!扶了三年贫,倒把自个儿都扶成酒状元了。来啊!”、李勇话音未落,包间里立时涌进六七个穿警服的,每人手里还握着个大茶杯,“上,一对一,帮我好好陪陪扶贫办这些哥儿们、姐儿们。” 
“你这是……”刘悠然有些不解,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想曹操,曹操就到。 
李勇“嘿嘿”一笑,“刘县长你甭往别处想。我们才结了个不大不小的案,请、专案组的同志出来喝两杯。听你们在隔壁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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