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云七》第39章


苏岑紧紧将她盯了半晌,突然却笑道:“好,今日便罢了。你我迟早还会相见。”
“你既放我一马,我便做个顺水人情给你,”此时只听阿七低声说道,“你却将那幼箴公主带回驿馆去吧。”
二十二 雁关初识(12)
“幼箴?”
“不错。”阿七静静说道,“她与我在京中偶遇,知我来雁鸣,便要随我同行——”
苏岑细细向她面上打量,突然失笑道:“你可知自己又犯下一桩死罪?也罢——莫不是那幼箴仰慕云公子人品,自愿追随?”
只见阿七面上一冷,“苏公子只管带了公主回去领赏便是,怎的恁多废话?”一面说着,便向幼箴房中去。
行至门前,只见房中烛火亮着。阿七也不惊异——先时曾与这幼箴在农家同宿一室,便知她睡得极沉,且不肯熄了烛火——阿七抬手便大力叩了叩房门。
过了许久,幼箴才将房门打开,却见阿七与一名清俊男子,立在门外。
未及恍过神,便见阿七对那男子笑道:“可否稍等片刻?”说着便进来房中,随手将房门掩上。
幼箴望着阿七,疑惑道:“那人是?”
阿七低声道:“先时一位故友,为人稳妥,将你托付给他,应是不会有差错。”
“什么?”幼箴大惊,“你是说——”
“不错,我不能带你北去。”阿七温言道,“留你一人在这雁鸣,左思右想,终是不妥——”
幼箴恨声将她打断:“你既带我出来,却又出尔反尔——那你可知我心中所想?”
“如今我不过是想保你平安。我自顾尚且不暇,先时受伤反倒你来照料。”阿七轻声道,“况且,若你不回京中,不知会牵连多少无辜性命。”
幼箴似是明白了几分,将手指着阿七:“你竟敢——”
却见阿七单膝跪下,“先时云七冒犯了公主,还望——”一语未落,那幼箴便恨道:“住嘴!”
阿七果然闭口不语。幼箴更觉满腹怨气无处宣泄,上前一把扯住阿七右臂,将她拽起,“你让我走,我偏偏不走!”
“那苏将军只能多费些气力了——”阿七望着幼箴,忽而扬声道:“请进来吧,苏将军——”
苏岑便推门进了房中。幼箴并不看那苏岑,只将阿七恨恨盯了许久,忽而转身走向榻前,将自己的东西一样样打点起来。
阿七倒觉有几分怪异,回身望向苏岑,却见那苏岑快步上前,先行将幼箴的箭囊收在手中。
幼箴恨个不住,却也无计可施。此时便听阿七说道:“回到京中,还请公主念及一路同行的些微情意,只说是被苏将军偶然寻得——”
幼箴只当苏岑未曾看到缉拿刺客的告示,也怕累及阿七,恨声应下:“我自有分寸,何须你啰嗦!不过,如今这一走,却得带件你随身的东西回去!”
苏岑闻言,似笑非笑,望向阿七。
阿七无法,只得向靴中取了自己平素带着的匕首,递给幼箴,“我身上只有这个,你拿去吧,这匕首利得很,落发即断,你不要割了手才好!”
幼箴拿了那匕首,眼中一番明灭,终是猛地刺向阿七颈间,在半寸之内堪堪停住。
阿七面色如常,轻叹一声:“苏将军,请带殿下走吧——”
幼箴见阿七不为所动,苏岑又欺身上前,自己定然不是他的对手,心中一急,脱口而出:“我不能走——”
苏岑与阿七只得将她冷眼瞧着,不知又有什么花样。
果见那幼箴将眼一闭,咬牙道:“我。。。。。。你我二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如今怎能狠心将我赶走——”
“。。。。。。啊?”阿七哭笑不得。
苏岑唇角抽了抽,拧眉道:“殿下休要胡言乱语,快随在下回驿馆吧——”
二十三 雁关初识(13)
幼箴见苏岑并未被自己蒙住,恨得终是将匕首掷在地下,口中恼道:“我才不稀罕!”一面说着,一面快步走出房门,随手将那房门狠狠一摔,直震得门框之上簌簌落土。阿七面上犹自讪讪,苏岑却不急着去追,只俯身将那匕首捡起,低低笑道:“你这女人,麻烦却多——况且通身也无好赠与的物事——”说着只将手腕一抬。阿七便觉身侧寒光微闪,却是一缕长发被苏岑轻削下来,唯见发端缓缓自他手中垂下,柔顺静谧。
阿七只怔怔看着,却见那苏岑手法娴熟,即刻便将长发打结,放入袖中,当下也忘了羞赧气恼,反倒开口嗤笑道:“苏公子果然是个中好手,只怕府中藏的女子的头发指甲,已多得辨不清了——”
“那你还不乖觉些?”只见那苏岑浅笑吟吟,向窗外一望——月光如水,幼箴兀自在院中石磨之上呆呆坐着——苏岑抬手熄了烛火,又将腰间青潭取下,系在阿七腰上,“软剑亦是手腕发力,方才我如何使它,你向来聪慧,可记住了?匕首我便替你收了。等祁地之事一结,我便去绮桐馆寻你——若是家中头发多得辨不清,倒还有这匕首与你相认——”
明知那苏岑出言调笑,阿七心中却唯有一丝苦意。
只见那苏岑敛了笑,低头静静将自己望着,阿七终是暗叹一声,低声对他说道:“我不会再回陵溪——况且,苏公子与阮姐姐一对璧人,往后休要再动这些心思——”
“你若不去,我便一直留在那里,花天酒地,了此残生,倒也不错——”苏岑眉梢轻挑,待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停下。
不多时,便见幼箴推门进来,悻悻然道:“。。。。。。方才那匕首呢?给我!”
却见苏岑踏在椅上,撩起袍摆将匕首收入靴中,淡淡道:“殿下方才不要,如今便算了。请殿下随我回驿馆吧——”一面说着,转而拱手向阿七笑道:“既如此,云兄,你我便陵溪见了!”
月已西沉。
——杯盏之中,茶色渐深,再也瞧不见月色映在其上的一抹清辉。阿七伏在窗前,倒觉好似整晚都如这般坐着,腰间却何故多了这宝剑青潭?心中恍恍惚惚,竟如醉酒一般,终是沉沉睡去。
二十四 生已无意死难平(1)
小满一过,阴雨连绵。
即便往日行人如织的城南弦西街,此时亦是显得清寂。唯有河中时而荡来一叶篷舟,其上立着身披蓑衣的渔人,又或三五只鸬鹚。
细雨轻烟,城中满目绿意,好似揉在这蒙蒙水雾之中。
三两个临窗闲坐的姑娘,远远便见着一只墨绿油伞,缓缓穿出雨雾。
伞下却是一名素衣男子,眉目间隽永神采,仿若雾隐山峦。
众女正看得失神,却见那男子身后忽而闪出一个头戴斗箕的小童,再仔细看时,小童身上背了一只药箱。
内中一名叫玉霞的,倒略略识得阿七与浦儿,口中便笑道:“那七哥儿离了咱们这里这么久,如何浦儿却回来了?还不快去报与明姐姐知道!”
不想这男子并未进到馆中,反而带了那浦儿往巷中一拐,径自去了后苑。
后苑角门上早有两名小厮候着,见了男子便忙忙出来见礼,引男子上了绣楼。
绣枝亦是早早候在房门外,待那男子走近,赶紧上前打起珠帘。男子略略低了头,进了房中。此时便有小丫头跑去东苑通报。
绣枝先奉上茶来,“亓公子——”
修泽只淡淡道:“不必。”
绣枝会意,即刻将修泽引入内间。
榻上放了碧纱帐,绣枝便将帐子撩起半边,口中轻轻说道:“姑娘,无妨,是亓公子。”一面说着,将那女子的左臂轻轻放在手枕之上。那女子只阖目躺着,不知是睡是醒。
修泽抬眼先将那女子面上一扫,再看那手时,又见指端几处薄茧,抬手向女子腕上略探了探脉息,便对绣枝道:“取先时的方子过来。”
绣枝闻言,便将先时所请的郎中开的药方递与修泽。修泽看了,起身说道:“只照这方子抓药便是,若是能好,便罢了。”一面说着,竟要离去。
浦儿此时仍在一旁探头打量。绣枝便有些讶异,只得在修泽身后轻声道:“前些时日照这方子服了几副,却是毫无起色——还望亓公子明示。若如此,竟不好回明姑娘的——”
修泽却不再多言,径自向门外走。浦儿赶紧将刚刚打开的药箱收好,背了去追那修泽。
此时便见明苡独自一人,自廊上进来,与那修泽一照面,先便施了一礼,“明苡见过公子。”
修泽略一点头,脚下却不曾停顿。
明苡便赶紧上来拦住,“公子请稍后片刻——”一面说着,将眼望向绣枝。
绣枝赶忙过来回道:“亓公子试过脉息,说用先前大夫的方子便可——”
明苡便陪笑道:“公子可是说笑?”
修泽见明苡拦在自己身前,便淡淡说道:“若她一心求死,连这方子,也不必用了。”说着便不再看明苡。
明苡便也不敢再拦着,退至修泽身侧,随那修泽一同出去。待那绣枝掩上房门,明苡略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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