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级危楼》第39章


“周宛。”他嘶哑着嗓音,手摸索过去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她居然没有挣脱,又喝了一大口酒。
他伸出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庞:“你怎么了?你也不开心吗?”语气像个孩子一样充满不确定。
她看着他微微一笑:“我才知道,我刚进大学的前两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是啊,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认识没多久,整天泡在一起搞剧社,无忧无虑,情愫懵懂。
那个时候他们怎会料到今天的渐行渐远。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以为未来的路四通八达,还以为只要敢想就能做到。
他沉痛地把额头靠在她的上面,然后用双手紧紧地搂住她。
也不知道是谁主动,唇舌就自然地纠缠在一起。越来越浓的黑暗里,他们听见彼此的喘息如森林里蠢蠢欲动的野兽。
他拉着她踉跄进入卧室,砰地把门带上。然后死死地把她抵在角落,一边吻着,一边用力撕扯她的衣服。她觉得疼,可又觉得过瘾,也就依葫芦画瓢用力去扯他的。她指甲尖,在他血肉饱满的健壮身体上划出一道道痕迹,他却浑然不觉,猛地推进,两个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不知道是因为满足还是因为疼痛。
远处路灯惨淡地照进一片似有似无的光影。她睁开眼,看到他面容微微扭曲,突然想起一个人,立刻就要挣脱。他哪容她在这个时候撤退?一把按住,攻城掠地,肆虐无忌。
外面隐约传来声音,好像是丛恕回来了。两个人都全身一僵,他低头凝视她,把左掌堵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叫出声,更激烈地动作起来。因为紧张,反而格外刺激,如同火舌舔着,冰水淋着,巅峰立着,深渊坠落着。
终于,他脱力一般倒下,却还没有忘记从身后抱住她,胸膛贴住她的背,手臂把她环绕,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周宛从柔软渐渐变僵硬,然后推开他,拉起被子在黑暗里坐了一会,起身穿衣服。
陆桥没问她去哪里,静静地看着她推开门走出去。
丛恕回来匆匆收拾了东西又跑了出去,似乎根本没有觉察家里有一个客人。周宛拿了自己的包离开。下到楼下,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买紧急避孕药。
她又绕到网吧查电子邮件。这一次,她心情平静了很多。
信箱里有一封未阅读的新信,开头的第一句话就是:“仅代表××大学××系,向您表示由衷的祝贺。”
她终于有机会做个忘恩负义的人了。
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只是想到黑暗里坐着目送她离开的大男孩,她突然觉得难以呼吸。
(四十四)
周宛再不肯见陆桥,给她打电话也不回。陆桥自然非常难受,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程澄的心意,只能咬着牙开始早出晚归地上自习。他没有养成学习的习惯,就不断地喝咖啡,抽烟,刺激着自己,也麻痹着自己。目标越明确,心里反而越空越烦躁。
有时晚上疲倦不堪地回家,看见丛恕活蹦乱跳地在那里打游戏,他突然迷惑地想,人的命运居然会有这么大差别。出身决定论某种程度上可真没错儿。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在渐渐疏远丛恕,
当然陆桥也会抓紧剧团排练。沙鸥现在可比当年红火多了。陆桥想着要找个人把剧团接手,顺便多让新人锻炼。丛恕和辛唯也就不再是男一女一的角色,两个人都有了很多自己的时间。
丛恕在家猫着写毕业论文,正写到酣处为自己聪明绝顶而洋洋自得,丛家声给他打了个电话:“回来一趟,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大伯。”
丛恕忙穿戴整齐了跑回去,丛家声和唐笑然在商量带的礼物够不够。
“大伯怎么啦?”其实丛恕对这个大伯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就知道他儿子自己堂哥是个搞销售的,见过寥寥数面。
丛家声回答:“他生病进了医院。”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肝癌。”
丛恕打了个哆嗦。
丛家兴的病已经进入肝癌晚期,并且已经骨转移至胸椎。丛恕和从容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被疼痛,黄疸和腹水折磨着。丛容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向丛恕靠拢,丛恕搂着她的肩,看着这个长相熟悉的陌生人,心中恻然。
病房里人不少。起先丛恕还以为是大伯的同事朋友,后来才知道,原来除了婶婶家以外,还有大伯的情人一家,居然都在抢着伺候他,搞得病房里气氛十分诡异。
“两个女人一直吵吵吵,争风吃醋,都没发现他身体不舒服。后来还是儿子觉得不对,带他去医院一看,得,晚期了。后悔都来不及。”从容的父亲丛家振私底下告诉丛家声。
丛家声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问:“那现在他们还闹什么?”
“那边也生了个儿子,自然要是钱。大哥遗嘱还没立呢。”
丛恕和从容偷听到内幕,面面相觑,好半天说不出话。
丛家声说:“我们也只能尽心了。疏远那么多年,你我更不好插手他的家事。大哥这个人哪,唉,做事糊涂!”
他招手叫两个小辈过来:“有时间多来看看大伯,一有什么不对就马上通知大人,知道吗?”
丛家声丛家振自认为对丛家兴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可是在丛家兴眼里也不见得感激,如果自己两个女人图的是名分,是钱财,那么自己两兄弟图的就是面子。知识分子道貌岸然,在他临终前居高临下地来关怀几次,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弄点华而不实的补品,总少了几分普通人的温情。他早就下了断言,这两个弟弟伪善到家,真是一点没错。
所以他一直脾气极坏,骂身边的每一个人,骂医生,骂护士。丛家声丛家振嘴上不说,心里想的都是,到底是个白眼狼。当年为着从家的家产兄弟反目,两个弟弟就对哥哥有了这个评语,如今看来都得到了映证。丛家声只说他做事糊涂,不过是口上积德罢了。
这些恩怨曲折丛容都是不知道的。丛恕约略有些印象。那年丛家兴从他家一甩门离去,在楼道里留下振聋发聩的一句话,让丛恕至今都耿耿于怀。
丛家兴说的是:“所谓教授,就是禽兽!”
可是如今见到丛家兴丛恕又觉得异常同情,这个人一辈子赚了不少钱,却没留下什么。他明显对绝大部分人心存恨意,面对死亡都无法消退怨气。但是又没有办法,病情到了这一步,折磨得太厉害,再高大的男人也只能任人摆布。
他对之夏形容说:“大伯就默不作声地躺在那儿,疼的时候哀嚎,不疼的时候死死地盯着每个人看,看得人心里发毛。”
之夏也打了个冷战。
“我真的很想帮帮他,又不知道怎么帮。”丛恕颓然道。
之夏拍拍他的胳膊表示安慰。这种事情,总是容易让人觉得有心无力。
丛恕一个人跑去看大伯,不敢带丛容,是怕她看了难受。他听说大伯是搞房地产的,就带些财经新闻什么的去念给大伯听。丛家兴倒也不阻止,能耐心听他念。
丛恕念着念着,觉得对方一双浑浊的眼瞪着自己,到底有些不舒服,放下杂志看着他:“大伯,怎么啦?要不要我叫护士?”丛家兴摇摇头,眼神里有一点悲哀和无奈。丛恕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双垂死的人的眼睛,也许,丛家兴看到的,是普通人所不能见,是命运,抑或是死神?
外面传来孩童咿咿呀呀的声音。丛家兴慢慢地转过眼,丛恕也跟着转头,只见大伯的情人抱着一个不过两三岁的小男孩儿走了进来。丛恕立刻明白,这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堂弟。
他忍不住起身去看,小男孩乌豆一样的眼转个不停,格格地笑着,天真可爱得不得了。他又去看丛家兴,丛家兴却一点要看儿子的意思也没有,反而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带他来医院干什么?还不赶快送回去!”女子委屈地说:“还不是想让你看看儿子嘛。见见他你心情好,也有利于治疗。”
“他儿子天天在这里守着他,他哪里心情不好了 ?”门口有人冷笑着接口。却是丛家兴的原配,身后是丛恕的大堂哥丛忍。丛忍是个很安静的人,都说搞销售的长袖善舞,他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总是忙前忙后,帮父亲排泄,擦身,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但是即使是这样,丛家兴也不太喜欢他,似乎总嫌他性格磨叽。
“哎哟,这几年家兴天天都陪着小乐,宠得跟什么似的,见到就笑成一朵花儿。这两天小乐没来,没看家兴脸色都差了吗?”
“是,是,叫你儿子给他老子擦身去。去啊。”
一个反唇相讥,一个寸步不让。
丛忍想劝母亲,拉了拉她的衣袖:“算了,妈,别说了。”
他哪里劝得住,病房瞬间就成了战场。丛家兴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脸色灰败,充耳不闻。
丛恕悄悄退了出去,想叫护士去管管。却听见那些小护士在那里发牢骚:“每次都要吵,真没公德心,隔壁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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