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玄谣》第4章


可是,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才是我真正想说的话。
那人收剑入鞘,俯下身子,伸出手指杵了一下易北的腰间,易北翻了个身子,仰面朝天,总算能动了。我扶着易北起来,因为刚被解穴,四肢活动还不是很灵活,撑地起来的时候又差点摔倒。
“你不是说认识路吗,还不快走?”那人双手抱肩,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俩。
我与易北面面相视,一滴冷汗顺着额间流过太阳穴,我只随口说说,他就当真了。
我继续拖延时间,虽然知道英雄救美的情况基本上不会出现,但能多活一刻是一刻,生命是美好的,美好在于它的长度。
“带你出去可以,不过你出去之后可不能杀了我们?”我装得很有底气,可表情像是要哭。
“放心,出去之后我保证不会杀你们。”那人的样貌使我对他的诚信度产生了莫大的怀疑,虽然我也知道,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可眼下我也没有时间看透他的内心,唯一可以参考的只有相貌。
“可你会在出去之前把我们干掉,我没办法相信你,因为我们的实力不平等。”
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这确实挺难办的,不过你要继续磨蹭的话,我倒是要好好想想继续留下你们的理由了。”
在西山收走最后一缕余辉之前,我们有幸找到一间破庙落脚,不幸的是我们果真迷路了。
两个时辰之前,我们三人还在密林中寻找出路,表面上,我观察枝叶的稠稀分辨南北方向,其实内心一直筹划着逃跑方案,小黑的承诺无法安抚我弱小的心灵,生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最踏实。小黑是我给那人起的别称,因为他穿着一身黑衣,长得也跟个黑面神一样,这个名字跟他很般配。事情想的多了,便会百密一疏,徒步走了许久,我一声惊呼,止住了脚步,乍然发现又回到了原点。
我从小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试着揣摩他的心思,揣摩了半天,还是一副冰冷冷的表情,索性豁出去了,指着易北,“这个……,他说落下东西了,所以想要回来找找看。找不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易北无比怨恨地瞪了我一眼,意思是说,干嘛推在我身上!我狠狠地瞪了回去,意思是说,谁让你技不如人,连累我被劫持。易北眼中波光暗淡,蓦然低下了头。
小黑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这里我们已经回来过三次了。”
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小黑,强辩道:“你骗人!”
小黑没有理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指明,“天快黑了,你们还是跟我走吧。”
就这样,我们最终来到了这座破庙。
从没听说过青丘山还有这么一座庙宇,根据它破旧的程度和灰尘积累的厚度判断,应该是荒废了很久。门前立额匾的地方空荡荡的,只剩门边的一副对联,字迹模糊,依稀可以辨认: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①(出自《红楼梦》)
庙宇如此衰败不堪,院内的一棵参天古枫却是蓊郁,繁复的枝杈盘根交错,红彤彤的枫叶堆积其间,锦绣华盖。灿烂的落叶浅浅的铺满地上,余晖洒下时,周身笼罩上一层金色的浪漫。
我与易北刚刚生着火,小黑就像变戏法一样提回来一只野兔。烤野兔的香味俘虏了我们的嗅觉,易北咽下口水,悄声问道,“他不会狠心到在兔肉上下毒吧?”
我直勾勾的盯着烤得焦黄的兔子肉,不耐烦地说:“他真想杀我们,你能阻止得了吗?”
易北听后茅塞顿开,立马出手抢下一只兔子的后腿,风卷残云般啃了起来,我虽下手慢一些,还好兔子是有两只后腿的。
小黑的厨艺真是了得,我原本以为易北的厨艺举世无双,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厨神之外更有厨神,看来易北最后的梦想也终将破灭。
温饱带给人的满足感是卓越的,以至于卓越到模糊了我们与小黑之间的敌意。
“哥哥你放心,明天我一定能带你走出去的。”我打了个饱嗝,抹干净嘴边的油。
“其实,这里不错,我想在这多待几天。”小黑往火堆里添了根枯枝,漫不经心地说。
“哦,这样啊,那我们不好再打搅你了,过了今晚便功成身退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无期。”我义正言辞,面不改色。
小黑抬起头,眼睛里波光流转,不以为然的说道:“功成身退吗?忘了告诉你们,我的解穴功夫还没学到家,你别看他现在生龙活虎的,弄不好下一刻就会口吐白沫,当然,不至于丧命,也就是终生瘫痪罢了。”
易北一个激灵,挪了挪身子更靠近火堆,隐约听到他的牙齿打颤,“那……那那那……那该怎么办?”
小黑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这没什么,只要在病发之时有我为你推功过血,便无大碍。”
我不信,“岂不是要我们一辈子跟着你?”
小黑笑道,“我也养不起你们一辈子……十日,过了十日的观察期,小兄弟大可高枕无忧。不知你们是打算留下呢还是要身退呢?”
我的眼神无比怨念,心有不甘的妥协了,关键是若真害得易北瘫痪,两位师父一定罚我斟茶倒水伺候他一辈子。
第三章 小黑(下)
更新时间2011107 12:58:26 字数:3070
事已至此,我们三人只好在破庙住下,院内的古井有干净的水源,小黑每日都能拎回来各种的野味儿,易北居然跟他讨教起烧烤的秘料。闲暇之时,小黑会在院里练剑,易北则搬块石头坐在一边观摩,偶尔精辟之处也跟着比划两下,有几次还看见小黑指点他招式。结果,我成了局外人,掰指算算日子,已经过了七天,很快就能逃出升天,只怕到时易北还不肯走。这几日里,我不止一次提醒易北,不能盲目的相信人,不能因为某些小恩小惠就放松了警惕性,被人趁虚而入。易北想了想,说:“小黑今天抓了只山鸡回来,这样的话你就别吃了。”
相处的几日,每晚都是我与易北睡在破庙里,小黑则是睡在院中的那棵苍天古枫上,真弄不明白他是担心半夜起来控制不住把我俩给谋害了,还是担心我俩半夜起来控制不住把他给谋害了,或是大家都控制不住索性同归于尽。易北说我太阴谋论了,小黑其实人还不赖。我敲了他一记暴栗,提醒他是谁把我们挟持带来这里,是谁害得他有可能终生瘫痪,是谁……,易北打断了我,一本正经道,“你也不要忘了是谁执意要来树林的,是谁先撒谎骗人的,始作俑者可是你自己呀。”
第八日的夜晚,月华灼目,星光璀璨,我躺在草堆里,头顶的房瓦刚好缺了几片,可以窥得一隅夜空,百无聊赖的数着天上的繁星。易北的鼾声不绝于耳,居然睡得这么踏实!我翻身换了个姿势,这个角度还可以看见半个月亮,像是被人咬剩下的烙饼。我伸出手,试着去抓那半张烙饼,思绪瞬间定格,一曲凄楚悠远的箫声飘在空中,有种亲切的感觉。
院中,晚风徐徐,枫叶沙沙抖动,小黑依靠在树腰处的枝干上,左膝曲起,右腿垂下,手里握着一只八孔白玉洞箫,如果忽略样貌不计,此时此景的小黑也称得上是风流倜傥。
今晚的月光果然好,似梦似幻,与箫声浑然一体,如痴如醉。我的魂魄还神游在九霄之外,浑然不知曲声终了,更忘了身处何处。
“怎么,吵到你了?”小黑的声音由头顶传来,我一晃神儿,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古枫树下。
“哥哥,你箫吹得还不错,可惜这里没琴,不然可以给你伴奏,我琴弹得也不错呢。”我仰着头,脖子微酸。
“是么。”小黑低头看我,“要不要上来?”
我揉了揉脖子,目测了一下树的高度,为难道:“可是哥哥,师父没教我爬树……”话音未落,小黑凌空飘下,我张大嘴巴,“啊”字还未脱口,双脚已经离地,人贴在他的怀里,我本能的伸出双手抓紧他的腰间,耳边有风呼过。
“好了。”是小黑的声音。
“没好呢,脚底下是空的。”我闭紧双眼,没打算松开小黑的衣角。
“这个……因为我们是坐着的。”
经他一提醒,我也觉得屁股底下硌得慌,慢慢打开眼帘,好大的一轮月亮。月光下再看小黑的面容也不再可怕,一双眼睛明若朗月。我挨着他坐好,晃着双腿,感觉飘飘然,偏头冲着小黑甜甜一笑,“哥哥,你不会推我下去吧。”
小黑依旧是一副没有表情冷冷的模样,没有回答我,反而问道,“你……在这里过的好吗?”
我一下子怔住了,不明白他的意思,仔细想想,大约他是想在此长久定居,向我了解这里的居住环境?我怜悯地看着他的侧脸,散落的碎发刚好遮住了容颜,不知道他的身上背负了怎样的故事,大好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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