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若素》第40章


牌桌上舒若仍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坐在西边靠里的位置,抬眼就是东南角的书房,书房的窗半开着,里头青筹正在和谁说话,那人的脸被窗叶掩着,看不清。
她越是让自己不去看就越发的心不在焉,牌局才刚开始她就连着输了四五把,贺玉儿忍不住笑她,“还是舒若姐姐好,我想什么她就打什么。”
舒若闻言一阵尴尬,低头胡乱打了一张出去,只听贺玉儿立即拍手笑道:“哎呀,我又糊了。”
雯惜伸头看她的牌,可不是又糊了是什么,就推了牌笑说:“这一会儿工夫净她一个人输了,这么个输法我怕她玩儿不了几圈就哭着喊着要回去了。”
贺玉儿嘻嘻一笑,“舒若姐姐哪会那么小气,景公子刚接了爷爷的位置,这样的大喜事她早该请我们几个吃饭的,现下就是把钱都输给我们也不亏。”
舒若刚想说话,却见书房的门开了,青筹和那人从书房里出来,原来那人是程家的三少爷程璟。
青筹吩咐管家送他出门,这时贺玉儿却猛然站起来,兴奋的冲外头叫了一声:“青筹哥哥。”
听到喊声,屋里屋外的都纷纷扭头,程璟见屋里都是女眷,只冲她们点头示意就随着管家出去了,剩青筹转了方向往花厅来。
他一进来贺玉儿就丢了牌桌子跑过去,她本是高兴到了极点,却又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掘着嘴说:“雯惜姐姐你来评评理,我还当他今天不在家呢,敢情是躲在书房里不肯见我,你说可气不可气?”
青筹笑着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个鬼灵精,就索性不答,倒是雯惜笑接过话,“他那哪是躲你,分明该是躲我才对。”
众人哈哈一笑,青筹目光掠过牌桌上的一竿子人,随口笑问了一句:“是谁赢了?”
没想到却正问到点子上,那贺玉儿顿时骄傲起来,脖子一仰说:“你猜猜。”
青筹笑:“看你这副样子就不用猜了,保准是她们给你一家赢。”
贺玉儿一听,将那俏脸一扭,佯装生气的说:“这回你可猜错了。”
青筹正纳闷,却见她忽的展颜一笑,乐道:“是我们三个赢,舒若姐姐一家输才对,她今天可是当了大财神了。”
青筹这才又笑,目光淡淡的落在舒若身上,舒若只感觉他的目光比那六月的蝉翼还要轻薄,却看的她如坐针毡。
好在那目光稍纵即逝,很快就转到了别的地方,舒若心中松了口气,却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贺玉儿拉他到桌前,摁他在一边坐下说:“你今儿哪儿也不准去,快来帮我看看牌,我要大赢一把。”
雯惜忙叫:“这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舒若一家还喂不饱你那小肚子,难道你还要吃了我们两家不行?”
贺玉儿却正是这个意思:“可不就是,我今天不光要赢舒若姐姐一家的,我还要赢你们。”又将头一扭,娇嗔,“青筹哥哥,你可不能偏心。”
知道贺玉儿素来就有那么点儿争强好胜的小脾气,雯惜也早习惯,可昨夜青筹极晚才睡,今早程璟又早早过来,她担心他太耗神,就说:“我们打我们的,拉他一个大男人下来做什么?”
贺玉儿原是个极伶俐的人,此时不知为何脑子就是一热,竟是急了,“不管不管,我就是喜欢他坐我旁边。”
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脾气,雯惜也不好再争,只是心中仍是担忧,这时青筹转眸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笑,似乎是让她不必担心。
如此又打了几圈,贺玉儿今天果然运气极好,青筹又偶尔轻描淡写的点拨几下,她连着一路大胜。几人一直玩儿到傍晚方才止住了兴致,见外头天色不早,雯惜留了她们吃晚饭。
贺家自算是名门旺族,平日里也极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饭桌上贺玉儿倒也不再多话,只是苏烟那样的人一整天下来三缄其口就有些怪了,况且她最近的行径也着实让雯惜起疑,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问什么,就忍了下来。
晚饭后,贺家和景家的马车早早来接,待她们都走了,雯惜才拉过苏烟问:“二嫂,你最近身子不舒服吗?”
苏烟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好像是在咒她一样,面上不悦,但仍是客客气气的说:“不劳弟妹费心,我没事。” 
“那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苏烟脸色猛地一变,惊疑不定的问道:“弟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怀疑我什么?” 
雯惜顿时也觉得这话问的不对,连忙摆手:“没有的事,我的意思是嫂子若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直说,不必客气,咱们说什么都是一家人。” 
苏烟听完狐疑的看了她几眼,最后应了一声扭头走掉了。 
雯惜转身回屋,却发现青筹不在,想必是人又在书房,取了件衣裳气冲冲的找过去。 
书房里,青筹正在低头写什么,烛光影影绰绰的洒下来,他的脸有一半都隐在阴影里。 
雯惜到了院落里,见书房的窗页上果然映着个清矍的身影,立即加快了步子,要进去数落他一番。 
门被推开,青筹从笔墨里抬头,见她站在那里就搁下笔,轻轻笑了一下。 
雯惜嘴唇一绷,不知为何,一看见他人指责的话就都说不出口了,她走过去把衣裳加在他肩上,青筹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眼底流转的光水一样的澄净,看的她脸微微发烫。 
她心里不自在,扭头拿过他桌上的东西,看了半天却根本看不懂,就说:“你教我看这些好不好?” 
“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他笑着问,好像没有发觉自己的目光让她不自在,仍旧盯着她。 
雯惜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半晌才咕哝着说:“我想帮你。” 
他沉默了片刻,却是忽的问:“惜儿,你以后想过怎样的生活?” 
“怎么想起问这个?”她抬头,看见他目光里的温柔,心下一阵柔软,没等他回答就又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他笑了笑,伸手要去摸她的头,动作在半空却忽的一滞,目光也很快暗淡下去。 
知他想起了谁,雯惜心中一阵黯然,停了片刻才转身说:“我去帮你准备参汤来。”就推了门出去。 
她走到院落里忽的站住,强忍住那股想哭的冲动,门外明月孤悬,显得别样的孤单,冷风丝丝穿过。 
她在风里站了许久,才又抬腿往外走,走了没几步就隐隐听到屋里传来咳声,心里一紧忙又调转方向往回走。 
因为方才出来的急没有将门关好,走了几步透过虚掩的门缝正看到里头,她整个人不禁定在原地。 
屋里,青筹掩着口极力的压低咳声,那块掩口的青布帕上竟已斑斑全是血迹。 
他丝毫没有发觉她还在门外,从头至尾头也未抬,只不动声色的将帕子收进袖中就继续聚精会神的书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雯惜立在门外,冬日里如被人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寒冷。 
门又被推开,青筹方才抬头,见她空手站在门外,脸色煞白如纸,他愣了一下,又仿佛猜到什么,目光微微一变。 
雯惜一步步走近他,到了跟前蓦的抓住他的胳膊,青筹没有阻止,任由她夺过那染了血的帕子。 
青黄的烛火下那殷红的痕迹像锥子一样直刺进她的心窝,她盯着那帕子看了半晌,仿佛才找到一丝力气,嘴唇哆嗦着问:“你瞒着我多久了?” 
青筹笑着,没有任何言语,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温弱的苍白,此时更甚,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但目光却极亮,宛如悬崖尽头的繁星。 
过了许久他伸出手摸摸她的头,轻声说:“惜儿,不必难过,人总有那个时候,或早或晚罢了,而我唯一感到开心的是一旦到了那时你便可以光明正大的逃开宇家这座牢笼,这里已经整整束缚了你五年,还好不会再有太久。” 
他轻笑,笑容像春日的一缕冰一样轻薄而透明,美不胜收,雯惜却只觉得心里一阵冰冷,仿佛迈入了冰原,又突觉得脸上是一片炎热,整个人早已僵在那里。 
“所以,五年来你才一直不肯碰我?”良久,她忽的问,整个人气若游丝,好像随时会昏厥过去,“就是为了这个理由?” 
青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她,雯惜却猛地一把抱住他,低声的、好像斥责一样的哭嚷:“可是我爱你,你知道吗青筹,我爱你……” 
第31章剖璞
睡过去的第四天夜里,青釉才渐渐醒来。
云溪原守在床边,见她眼睫微微动了几下人就睁开了眼,忙兴奋的冲外头喊:“宇姑娘醒啦。”一屋子的人都纷纷围上去。
归翊原本看了半夜的奏折,人才刚睡下,听了消息就匆匆披了衣服过来,屋里的人一见他就连忙让开路请安,他一路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就问:“彻底醒了吗?”
青釉胸前伤口疼痛,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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