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生》第10章


孟江白松了一口气,慢慢收起长剑,靠在了木栏上。台下嗡声一片,他听不出、也不想听那些人在说什么。
胸口上的伤又裂开了,新的血液在慢慢往外渗,几乎能看见有微微的热气从衣底飘散出来。剧痛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锁紧了眉头。
其实,这样子,还能撑多久?一个人?两个人?
孟江白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忽然,又一道劲风袭来,跃过高高的铁链围栏,重重落到身前两步开外。
“游侠儿常新,愿领赏金,力斩恶贼杀手鸿于剑下!”洪亮的声音远远传出去。
孟江白猛然睁开眼。
“公子,我来了。”
、十六、侠道
“游侠儿常新,愿领赏金,力斩恶贼杀手鸿于剑下!”洪亮的声音远远传出去。
孟江白猛然睁开眼。
“公子,我来了。”
简单一句话,低沉而有力。孟江白忽觉泪水糊住了双眼。
年华已失,斯人还在。在他以为将要失去一切的时候,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人,逆着惊涛骇浪,提着一把长剑来救他。
“阿新……”孟江白哽咽了。
“不要多说,见机行事。我已探查清楚,老地方还能用,阿鲤阿七他们几个也都愿意援手。”常新一面说,一面却拔|出长剑,足尖点地摆下了起手式。
“还要打一场么?”孟江白苦笑道,“我快撑不住了。再打你可得背我了……”
“做做样子。”常新汗道,“我会斩断你右首第三根木桩,铁链一散,立刻走。东街口树下有马,阿鲤会暗中接应。我断后。”
孟江白一面思索,一面作势抬起剑。却在此时,东面忽然传来了奔雷般的马蹄声。
人群开始骚|动,乱哄哄地挤成一团,别别扭扭得让开了一条路。
“停手!”一声大喝传来,飞快得由远及近。
孟江白背后肌肉一紧。只觉被快马带起的凛冽寒风好似一柄锋利的长剑直刺过来!
微一转头,只见一身着深栗色的狐裘披风的男子策马狂奔而来,腰中一柄通身雪白的长剑极是耀眼,熠熠生光。
“啊,是付大侠……”“是付二爷……”“快让快让!别挡了路!”台下嘈杂一片,大呼小叫此起彼伏。
只交睫之虞,来人已冲到高台之下。他利落地翻身下马,披风一甩,露出里面笔挺利落的玄色劲装。
主席中的付亭轩一见来人,立刻白了脸。
“二……二叔。”他站起身来迎,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沾着雪泥的牛皮马靴踏上了席台。付夏阳身量颇高,却瘦削得厉害。一只苍白瘦硬的手稳稳按在剑柄上,另一只却握着一张残破的白纸,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你……你做的好事!”付夏阳面色青白,额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他哗地一下把白纸往付亭轩面上一甩,怒发冲冠。
“我,我怎么了?”付亭轩拿着那张早晨散播出去的“告武林书”,不满地顶嘴道。
“聚众杀人,还不知罪!”付夏阳怒吼道,“悬赏行凶,还自以为是彰显武道!你懂什么叫武道!”
付亭轩不说话,鼻中轻轻哼了一声。
付夏阳眼光掠过他,看到后面别过脸去缩在椅上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和站在一旁的陈凌华。方才他来得太快,几人还没来得及把雪梅藏起带走。
“这是怎么回事?小姑娘是谁?”付夏阳眼色一厉。
雪梅哑着嗓子挣扎了一下,眼中忽然落下泪来。
付夏阳觉出不对,一掌拨开付亭轩,把雪梅扶起。脸庞转过,一道刚刚结痂的伤口赫然闯入眼帘。
“混蛋!”付夏阳怒不可遏,转身挥起一掌啪地将付亭轩抽了一个趔趄!
“二爷!”陈凌华伸手相阻不及,只惊呼出声。
“你点了她的哑穴?”付夏阳冷电般的目光射到陈凌华身上。
陈凌华语塞,惊得后退了半步。
“哼!”付夏阳不理二人,抬起两指按住雪梅颈侧,内力一吐,穴|道立刻冲开。
“咳咳,付大侠!请救救鸿大侠!他是好人!他……他们才是坏人!”雪梅泪流满面,刚刚站起便冲着付夏阳跪了下去。
付夏阳一把扶住,温言道:“起来,别哭,不要怕,慢慢说。”
“二叔!莫听她胡言!此人确是杀手鸿!我有证据!”付亭轩急道,“凌华,断鸿令!”
陈凌华依言从旁边桌上捧起一个盖着绸布的木盘,呈到付夏阳面前,刷地抽掉绸布。七枚刻着飞鸟图腾的洁白的断鸿令整齐地码放在木盘中心。
付夏阳冷着脸,一时没有说话。
陈凌华嘴角一挑,端着木盘走到席台正中,朝着人群大声喊道:“这七枚断鸿令,是从杀手鸿身上搜出的。敢问,除了杀手鸿本人,还有谁能有如此多断鸿令?!七枚断鸿令,恰恰正是淮北凤吉云雄,江西流云寨马贲良,显剑门路方宗,湘西物老鬼,东昌虎王旒安,妖狐叶阑和神行帮主蔺惊雷七条人命!如此恶行,岂能姑息!”
“姑不姑息他是官府的事!”付夏阳怒吼道,“我管的,是你们的事!若是单是逞凶,一剑杀之,倒也罢了。但是,聚众杀人,妄挑争端,便是无道!”
“付大侠!”雪梅忽然一声哭叫,死死攥住了付夏阳衣角,“付大侠,不要!他没有行凶,他是为了救我才落到他们手里的!不要杀他,不要杀他啊!”
“什么?”付夏阳眯起了眼睛,怒极反笑。
雪梅断断续续说了昨日情由,落泪成冰,和着血污,凄惨得令人不忍卒睹。她说一句,付亭轩与陈凌华的脸色便白一分。
听完所有,付夏阳腰间雪白的长剑发出“咯”的一声轻响。台下嘈杂的人声陡然静了,只听见大风呜呜,如野兽嘶吼。
“你给我跪下。”凛冽长锋寸寸出鞘,浓重的雾气从刃上袅袅升起,微微颤抖地指向付亭轩额角。
、十七、出鞘
听完所有,付夏阳腰间雪白的长剑发出“咯”的一声轻响。台下嘈杂的人声陡然静了,只听见大风呜呜,如野兽嘶吼。
“你给我跪下。”凛冽长锋寸寸出鞘,浓重的雾气从刃上袅袅升起,微微颤抖地指向付亭轩额角。
“哼!”付亭轩嘴角一撇,不屑的笑笑,一动不动。
剑尖忽然不颤了。
付亭轩愕然一凛。
“刷”的一声,千雪剑尖离开了付亭轩的额角。
“啊——”付亭轩急退两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公子!”陈凌华猛然跃起,一把扶住付亭轩。
一截带血的手指掉落在地,雪白的长剑苍然回鞘。
付亭轩死死掐住右手,鲜血汩汩流出滴在地上。他整个右手拇指已经消失,露出惨白的骨头。
“大夫,快去叫大夫!”陈凌华慌忙叫道。
付亭轩狠狠盯着付夏阳,眼中快要喷出火来。这一剑已让他终生残废,再也不能用右手持剑,甚至连筷子和笔都再也拿不起来!
“念在你还未加冠,暂且饶你一命。是我管教不力,有负大哥所托,日后自会亲去京城,当面自断一指,向他请罪。”付夏阳沉声道。
付亭轩牙关都咬出血来,淌在脸上,分外狰狞。
“今日收回我传授给你的所有剑术武艺。从此之后,你我毫无关系!”付夏阳转身收剑,“以后若再有此等禽兽行径,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就在所有人都惊愕于席台上的变故时,中心高台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碎裂声。两道人影如黑鹰扑地,哗啦啦撞翻了支在地上的木架栏杆,几剑逼开守卫冲开人群,直向东街口奔去。
“啊!杀手鸿逃跑了!”“啊啊!快躲开!”慌乱的叫声在人群中炸开。
席台上众人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付夏阳不开口,没有人敢妄自发令。
忽然,沉沉的脚步声从付家庄园内响起,直向席台上来。
“凌华,通知官府,带人协助追捕。”一个沉定的男声遥遥令道。
陈凌华转头一看,顿时心头一喜。
一身纯黑狐狸裘的富贵公子大步走来,杜苏紧跟其后半步不离。
“是!三爷!”陈凌华抱拳高声领命,一挥手,带着台下众多护卫拨开人群向东面追去。
“各位武林同道,乡亲父老。”付近辰大步跨上席台,对着台下拥挤的人群抱拳一礼,“今日付家所行不妥,有悖大道。放走恶贼,连累义士,实愧对天下。明日,付家当撰文罪己,公示天下。也将出全资,请最好的大夫,为张翰义士疗伤!”他声音清亮,神情坦荡,丝毫不以直斥自己之过而难堪闪烁。
台下一片嗡嗡议论之声,却显然没有什么怒骂反对的意思。
“冬日苦寒,马上又要大雪。各位赶紧回吧!若有远来之客,无处投宿的,付家提供一夜食宿。”
逐客令一下,人群轰轰响闹着,渐渐散开去了。
付近辰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看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任由大夫摆弄的付亭轩,又看了看冷着脸负手而立在侧的付夏阳,摇头苦笑。
“二哥。都是一家人,这么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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