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以目》第20章


“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浩燃犹豫一会开口问道。
“呵呵,早都忘啦!不过下回别再对我说‘shrew’这个词啊,我会伤心的。”谷盈盈说谎没逻辑,忘了还知道提“shrew”,像一秃头商推销生发素一样。
“不会了,我已经后悔了。昨天真不该那么对你说,”接下来浩燃想说,“因为你听了‘shrew’后并不愤怒,我回去好阵懊悔,气自己一时冲动没用中文骂你,英语的效果太糟了”,可后半句还未说出来,谷盈盈就得胜似地笑道:“知道错啦!后悔啦!我就猜到你会主动认错的。好吧,原谅你啦!”盈盈昨日听浩燃说她“shrew”时确时没听懂,回公寓才偶然想起浩燃是用英文骂她泼妇,坐床上气得牙根痒痒。
沈浩燃挑双眉,眼珠紧卡眼框上,发愣;想自己真不是骂人的动物——昨天用外语,憋火;今天有国语,憋气。
谷盈盈秋波流媚地贴近一步,温柔又暧昧地把浩燃窝进去的衣领翻过来,然后体贴入微掸一掸胸前的灰尘;“你呀,真不会照顾自己,看这衣服让你穿的。中午把脏衣服拿来我给你洗,不许说没有噢!你要再跟我摆架子,我可要生气喽!”
说浩燃不会照顾自己,实在冤枉,他的衣服向来洗的干干净净。可最近王翔坠入爱河,爱得癫痫,口水常流的一塌糊涂,室友看了都打招呼说,“哎!翔哥又穿衣服洗澡啦!”王翔整日痴想此女,想得连性别也不很记得了。爱情折磨得王翔常抱浩燃胳膊往怀里钻。浩燃以为他缺乏安慰,后来才知,这厮是拿浩燃衣服当手帕,正抹鼻涕呢!
第二十六章 贝洛多纳
一节课后。浩燃赶去文联,楼门口遇见王翔,以为他良心发现要给洗衣服,谁知王翔鬼鬼祟祟说了句“有机秘告诉你”就拉浩燃飞跑。
浩燃问:“去哪?”
王翔答:“敬国神社!”
浩燃心知又要去那方位隐蔽、臭味肆溢的废弃wc了。——学校早想拆掉盖一小食堂,方便用餐,可同学到那就只想方便,不想用餐,故此作罢。
王翔贼眉鼠眼,刚到臭气弥漫的厕所就张嘴大口喘气,露两颗钢牙,大有要铲平厕所的架式。
“粪台上的蛆,见你这形都得投粪逃生。太惊人。嗨别往里走了,都下不去脚,太脏了!”
“娘的。这准物理系那帮傻子,又跑这研究用磁场改变地心引力了。你瞅,都拉墙上了。”
“怎么能拉的那么高呢?说说你的经验!”
“我没这经验我!不过,生活就像拉屎,只有突破传统禁锢,饱受了煎熬,才会拉得更高更精彩!”
“你这是哲学呀。不贫了!快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别别别,我——嘿!那有个男生被个女的摁底下了,咱大学扭直作曲的事还真多,吻戏都反着演。”王翔撩闲,故意咳嗽一声。
男生捂脸,羞怯地跑掉。肥姐金刚怒目地转身,形体震憾。
王翔认得初恋情人:“蓝球飞侠!”
肥姐转喜:“铁齿钢牙?你原来揪巴得猴似的,长开啦!”
两人寒喧调侃几句,肥姐磅礴而去。
“这就你说那‘篮球打得像跳霹雳舞,现在准进了国家队’的初恋美眉?”浩燃佯晕,“就这体重还飞侠?还女乔丹?以后你的话我可不信了。”
王翔吹牛跟食堂厨师骂人一样,习非成是,仍不依不饶地吹:“真的那会儿玩球时,她灌篮一灌一个准。”
“你们灌的幼儿园的篮筐吧。”
“去吧!她啊背对篮筐五十米一挥手球就能进。”
“那准是往对面不足半米的另个篮筐投的。”
王翔低头坦白:“其实——她就长的肥,叫‘篮球肥侠’,我是故意说的模棱两可,撑面子的。”他话锋一转,“谈正事,你猜我昨天在瑶家吃过桥米线的时候看见谁了?——曲艺!”——话如冰锥刺入浩燃心里,浩燃一激凌,忙注视王翔竖起耳朵——“她比以前胖了,穿着装。我问她念不念了。她挺无奈,摇摇头说想去西藏看看。我说那的喇嘛可爱闹事啊,你不去学校看看沈浩燃啊。我见她眼圈红了,连用袖子遮眼睛。然后她就借我手机打了这个像《旧约?传道书》似的东西,就走了。”王翔波导手机递浩燃说,“我拿到手机时屏幕还有眼泪,我tian了咸的,是眼泪。”
浩燃见到草稿箱唯一的短信:
“人所愿的也都废掉,因为人归他永远的家,吊丧的在街上往来”。小心贝洛多纳!!——永远爱你的小小小小兵曲艺。
浩燃盯着屏幕,冥思片刻,在落款后打了《荒原》的首句: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掺和在一起,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草荚渐吐,絮飏空碧。浩燃知道曲艺那“贝洛多纳”是意大利文“美丽的女人”的意思,也是种含毒的花。——毒花,谁,谷盈盈吗。
浩燃正感伤地疑惑着。
王翔大义凛然:“为兄弟你办这点事,我义不容辞,咱这深的交情,没的说。现在我算明白了,要想实现梦想就要先从梦中醒来!”王翔那感人肺腑的话,仿佛捡钱先蹲身假装系鞋带的掩护动作,掩护后就充分暴露了目标:“浩燃啊,我想求你办点事!我看上你文联一,胸怀大志(确实胸怀大痣),特美,你不看要终生遗憾的(浩燃看了却遗憾终生)。我想求你帮忙送封信给她,那女孩叫——赵敏!”浩燃惊诧为何不叫周芷若,王翔说就叫灭绝师太也追定了。
他无限感激将“情书”交于浩燃,如托以身家性命。
浩燃低头一看,是叠卫生纸。
王翔大窘,遍翻全身愤詈说“娘的刚才出恭用错纸了”;于是满头是汗跑卖店借纸笔匆猝地又写一封,他还要折个一箭穿心。浩燃见时间紧促,抢来乱折下转身就跑。王翔还叮嘱“她在第一排第三座”。
第二十七章 信使之误
教室现状,与自习课一样四处弥漫着晚清的颓糜。有对象的忙着亲密,没对象的忙着打扮,一些照镜子傅粉施朱的女生与另外捧书很正经地睡觉的男生相映成趣,是想诱惑与被诱惑的两种表象;还有就上层人士,一批自命清高的女子和自以为是的诗人,前者长得跟地瓜一样却总认为自己是天降的仙女,整日迷惘将来该屈嫁给美国总统还是世界首富,后者诗词不分,却还不屑于垂青李杜之作,听苌教授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便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把校长都踢下台自己来当。
沈浩燃睥睨他们,但他更该睥睨自己,因他骨子里正浸染着他所睥睨的一切色彩。
王翔的女神正与后座聊天,浩燃未睹花容甚不甘心,迂回到正面愕然,心说“她不就是文联辨论会上被幽涵驳得理屈词穷的‘似棘龙’么,说话声能震破五里外大妈餐桌上的玻璃杯。这人姿色平平,但配王翔绰绰有余。她虽无圣女的纯真,无侠女的豪爽,无仙女的美貌,却有着技女的老道。扬言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仿佛男人都被她挨个试过一样”。——辩论后,她改掉古墓派的鬏形发髻,染黄发,拧股在头顶盘大便状。浩燃臆想着马来西亚大绿豆蝇,随护卫队来此产子,不久头发生小蛆的情景。
赵敏见沈浩燃发愣,以为她魅力吸引,心中得意,佯装天真问他是否有事,浩燃慌忙摆手红脸颊逃也似的回座。
许幽涵正捧本诗集临阵磨枪,吴泰泰也临渴掘井精研起古诗来,周边对大赛桂冠虎视眈眈的杂文家更临时抱佛脚破天荒读起《释名》、《广韵》等书籍。
浩燃忽略了泰泰的婆妈性格,信递他,“帮我传给赵敏呗,对就那似棘龙。”
泰泰拿信端详说:“哟!你这信纸好白啊!你在哪买的呀?”
“快帮我传给赵敏!”浩燃斩钉截铁却没斩断泰泰的唠叨。
他眨巴眨巴眼睛,“我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也买过这种信纸,我班同学都说是好纸,可后来我上课时忍不住拿出来看被老师发现啦,他没收了我的信纸,我管他要他不给,我又管他要,他又不给,我还管他要,他还不给。我天天管他要,后来他给了。他说这种信纸的质量太好了,于是他小妹的三姑给他小妹的三姑父写信就用了,最后还给我的时候只剩一张了。当时我那个苦脑呀!我捧着这一张信纸就哭了,后来大伙都来劝我,可无论他们怎么劝,我就是不停。我上课哭,下课也哭,吃饭哭,睡觉还哭,学校实在没办法,就亲自出钱又给我买了一本信纸。但是那本信纸没有我原来那一本信纸好。我原来的那本质量老好了,可这本一点也不好,它的页数少,纸张也不白……”
沈浩燃如今后悔无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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