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猛犬》第69章


从比利时古老的要塞城镇那慕尔出发,沿默兹河南行,首先到达的是迪南特。从这里,公路几乎是一直向南延伸去,通到边境那一侧的法国城镇吉维特。沿着这条公路,有一块窄而长的法国领土伸进了比利时境内,三面被比利时国土包围着。这也是一片森林猎场,四周散布着数十条横跨边境两侧的道路和小径。从迪南特到吉维特的大路,在国境线上设有固定关卡——比利时、法国各一个。两个关卡隔开约有400 码,遥遥相望。
黎明前不久,马克取出地图,对香农和朗加拉蒂简要讲解了一番应该如何行动才能顺利地偷越边境。当他俩都已确实明白具体方案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出发了。马克开着他那辆比利时货车在前,香农和朗加拉蒂在他车后相距约200 码,跟随前进。
从迪南特向南,公路质量很好。沿途村庄一个个首尾衔接,几乎连成一片。此刻这些村庄都沉睡在黎明前朦胧的夜色中。在迪南特南面60公里处,马克的车驶上了一条拐向右边的窄路。就在这儿,他们与默兹河分了手,沿着狭窄的小路向前开了4 公里半。这是一片高低起伏不大的丘陵地带,四周满是树林,路面上铺着厚厚一层暮春的落叶。这条小路的走向与边境平行,通向猎场深处。弗拉明克没吭声便把车向左拐去,驶向国境线。又开了三四百码后,他在路边停下车,跳出驾驶室,向后边香农他们这辆车走来。
“马上就行动,”他说,“在这儿不能待得太久,别人一看就明白我这辆挂着奥斯坦德牌照的车子究竟打算上哪儿去。”
他朝前指了指又说:“国境线距此还有整整1 公里半,我假装换轮胎,给你们20分钟时间去摸清情况。要是20分钟后你们还没有回来,我就把车先开回迪南特,然后我们还是在那家咖啡馆会面。”
朗加拉蒂点点头,一脚踩下离合器向前开去。他们的行动方案是这样的:假如朗加拉蒂这辆车在前方遇上了比利时或法国边防人员设置的“飞行关卡”,那么就停车接受检查。由于他们开的是辆空车,所以肯定能顺利通过。然后,他们向南驶上通往吉维特的公路,再掉过头向北穿过边境上的固定边防关卡回到迪南特。倘若他们在前方没有发现“飞行关卡”,那就在20分钟内赶回来告诉弗拉明克迅速通过边境。
车行1 公里半后,香农和朗加拉蒂看见了前面的比利时边防岗亭。路两侧各有一个混凝土底座的钢技,右边那个钢柱旁有一个小小的木头亭子,四周都是玻璃窗户。设置“飞行关卡”的边防人员,就是在这个小亭子里检查司机们从窗口递进的证件。每逢设置起“飞行关卡”时,两根钢柱间便会架起一根红白条纹的横杆拦住小路。但此时他们在这儿啥也没见到。
朗加拉蒂慢慢地开着车通过了国境线。香农探出头来看看岗亭,里面没有半个人影。前面法国那一侧的地形要复杂得多。他们在小山坡上绕来绕去,行驶了约500米后,身后的比利时岗亭已经看不见了,这儿便是法国国境线。与比利时那一侧不同,这里既无岗亭,又无钢柱,只在路的左侧辟有一处场地,供设置“飞行关卡” 的法国边防人员停车之用。停车场上空空如也。他俩继续向前行驶了5 分钟,香农做手势让朗加拉蒂又开过两个弯道,四周还是杳无人迹。这时东方晨曦微露,一线曙光透过树叶射进森林。
“掉过车头,”香农急促地说,“快!”
朗加拉蒂把着方向盘迅速来了个180 度的大转弯,汽车犹如离弦之箭,飞向比利时境内。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候了。他们疾驶过法国国境线上的法国停车场,比利时的岗亭,以及剩下的1500米路程,看见了马克那辆正在等候的货车。朗加拉蒂闪了闪车灯,两短一长。马克随即发动马达,一秒钟后与他们擦车而过,冲向法国境内。
让·巴普蒂斯特这时不慌不忙地掉过车头,慢慢地跟了上去。马克车上虽然载着一吨重的货,但他高速行驶4 分钟便能越过这段危险地带。万一在这关键的几分钟内出现了边防人员,那只有自认倒霉。到时马克将撒谎说,他是迷失方向才开到这儿的。至于车上的那些油桶,只好碰运气看看能否通过检查了。
所幸他们这一趟也没碰上“飞行关卡”。过了法国边境后,是一段5 公里长、笔直的道路。法国宪兵巡逻队有时也来这儿,但那天早晨没有人来。朗加拉蒂的车在这儿追上马克,跟在他车后200 米外,驶过这5 公里的路程后,马克又在一处停车场旁边拐向右。车继续行驶了大约6 公里,终于上了一条大公路。路边上竖着一块路牌,香农望见弗拉明克从驾驶室内伸出手臂,挥舞着指指路牌。只见那上面在他们开来的那个方向写着“吉维特”,朝着前方写着“兰斯”。弗拉明克的车上传来一声微弱的欢呼。
他们在苏瓦松南面一间流动咖啡馆旁边的混凝土停车场上歇下来。两辆货车都大开着车厢门,车尾紧对着车尾。马克把车上的那五只油桶小心地移向朗加拉蒂的车。由于马克这辆车是重载,车厢下面的弹簧钢板被紧紧压迫着,因而车厢平面大约要比朗加拉蒂的车低6 英寸。香农和朗加拉蒂在他们车上用尽全身力气将油桶一个一个地往上拉,马克用他那双巨手慢慢地在下面把稳油桶向上推。
油桶全部移过来后,让·巴普蒂斯特跳下车,去咖啡馆买了几条刚烤好的新鲜面包和一些奶酪、水果、咖啡回来当早饭。他们三人合用马克的刀吃着早餐。香农没带刀,朗加拉蒂则向来不肯用他那把匕首当餐刀。他对自己的匕首怀有一种崇高的感情,认为拿它来干削水果皮这一类事儿,简直是一种亵渎。
10点刚过,他们重新上路。这一次他们换了花样。马克很快就把他那辆速度较慢的比利时旧货车遗弃在一个大石坑里不要了。他取下车L 的牌照及挡风玻璃上的张贴物,抛进一条小溪。这辆车也是法国造的,因而扔在这儿不会有什么问题。然后他们三人坐进一辆车出发了。一路上都由朗加拉蒂驾驶,因为这是他的车,而且他也带上了执照。准备万一遇上检查时,就说是替土伦郊区他的一个朋友运回了五桶润滑油。那位朋友有一个农场和三台拖拉机,所以需要油用。其他两人是他半路上顺便捎上车的。
他们驶出“AI号”高速公路,沿着环城马路绕过巴黎,接着开上了“A6号”高速公路,这路是向南经过里昂、阿维尼翁、埃克斯通向土伦的。
在巴黎南郊,他们看见了指向右翼通往奥利机场的路牌。
香农跳下车,和他们握手告别。
“你们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他问。
他俩一齐点点头。
“我知道,在你到达土伦前要一直把这批东西藏好。你放心,我藏的东西决不会被人发现的。”朗加拉蒂说。
“‘托斯卡那号’至迟将于6 月1 号到,也许能提早,我会在那之前就赶去见你们的。你们知道和我接头的方法吗?那么,祝你们一路顺风。”
他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扭头走了。朗加拉蒂把车继续向南开去。香农在附近车库用电话从机场要来一辆出租汽车,一小时后赶到机场。他用现金买了张去伦敦的单程机票,日落时回到了位于圣约翰森林路的公寓,在他自己订的那份百天日历上,他用去了第46天。
虽然香农一到家便给恩丁发了电报,但由于是星期日,24小时后对方才打来电话。两人同意星期二上午会面。
香农花了一个小时,向恩丁讲解了他们上次会晤后他的全部活动情况。他还告诉恩丁说,他已用光了放在伦敦的全部现金和比利时银行的所有存款。
“下一步干什么?”恩丁问。
“我最迟要在五天内赶回法国,亲自监督把第一批货装上‘托斯卡那号’。除了藏在油桶里的那东西外,其他物资全部合法。即便碰上海关检查,那四箱服装、背包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从汉堡买来的那批非军用物资更不会出漏子,那全是轮船出海时需要带上的东西,比如在海上出事时发射的照明弹,夜用望远镜等等。
“橡皮艇和舷外发动机是运往摩洛哥的——至少在运货单上将这么写。它们也完全合法。那五只油桶,到时候就说是轮船备用的润滑油装上船的。虽说它们作为备用油数量有些过多,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果出了问题呢?”恩丁问。“假如土伦海关的官员们极其仔细地检查这些油桶呢?”
“那我们就完蛋了。”香农干脆地说。“除非船长能证明他对此事一无所知,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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