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为霜了尘音》第3章


第四章 转眼间数月过去春节临近,封印礼毕后太子便准了哥哥与暮白告假回府。刚踏进家门,二人便被父王领到书房问话,三人也不知说些什么,悉悉索索直到接风的宴席全上了桌才个个面色凝重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几月未见,两人个头往上蹿了不少,锦衣华服,显得愈发长身秀雅,只是哥哥较离府前黑了不少,想起民间传言太子不好朝堂之事,倒是对打猎骑射尤为上心,怕是免不了时常拉着哥哥同去,想到这里不禁浮上父王为国事担忧的愁苦神情,长此以往,怕是那些个旧不安分的龌龊臣子定会寻机扰乱朝纲,国之将乱也说不定啊!。皱着眉将目光投向正向父王母妃敬酒的暮白,一贯的神情淡然,只是举手投足间较平日更为沉稳,心下欣慰更甚,一时间忘了规矩,定定的看着他笑着,或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烈,暮白似有所感目光一扫,惊得我来不及收回两双眸光便硬生生碰撞交缠在一起。他的目光里蕴涵了太多让我不明的寓意,此刻容不得的我细想只得收回目光装作低头轻酌杯中透明的液体。
“一年未见,妹妹的性子倒是静了不少呢!不错,长大了懂事了。”
见哥哥如此拿我打趣,禁不住让我好不容易捋顺的刺给张了起来:
“那可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话音刚落,惹得满堂哄笑。
一旁的母妃拍了拍我的狠狠攥着绢子的手,柔柔的笑道:
“你哥哥好不容易回府一趟,两个人怎么还像儿时那般斗嘴?也不怕你们暮白表哥和红筹笑话。”说完又拉起正捂嘴偷笑的红筹的手,
“音儿性子是收了不少,还多亏了红筹,这孩子素来端庄可人,待人处事又柔和得当,有她陪着音儿我不知道多放心,比你这个当哥哥的确实强多了。”
母妃一席话夸得红筹羞红了脸,望了一眼哥哥便低着头柔柔的答道:“红筹何德何能,王妃谬赞了。”那副娇态连我都看迷了眼。嬉笑间似乎看到哥哥望向红筹的目光中闪过一线星芒,再一看又似乎是我的错觉,兴许是我看错了吧。
散了宴席,众人便各自散去。席间可能清酒多喝了些,躺下半响都睡不着,索性披了外衣就着盈盈的月色抚起琴来,一曲《高山流水》于指下悠然飘出,闭上双眼,任由那飘荡的音符萦绕周身,像似有双温柔的手,拂过我那颗燥热的心,将丝丝安宁渗入其中。暗处突然的一声轻叹惊得我双手猛地收回,指间的刺痛让我禁不住呼出声来:“啊……!好痛!”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的身影立刻闪现眼前,双手被紧紧握住,“伤到没”关切的话语在头顶响起。
看着暮白焦虑慌乱的反复检视,我一时间忘了疼痛,只是安静的看着自己被他握在掌中的手。
“还好没事,我还怕像上次那般弄伤了呢。”暮白紧绷的双肩似乎因为确认无碍而放松下来,却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甚为不妥,迅速松开我的手,朝后退了一步,“是我逾越了。”见我仍是不语便低首一恭:“天色已晚,公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转身便便要离去。
我追上前紧紧的攥住他的宽袖,仍是一言不发。
“公主还有何事?”
“……!”
“起风夜凉,公主要多为自己身体着想,在下……”还未等他说完我终于忍耐不住扑到他的怀里,明显感受到慕白周身一颤。他慌乱的想要将我与他紧偎的身体只开,无奈被我箍得紧紧的,一时间两人尴尬的相持。
前世他也如此拒绝过我的拥抱,一股酸楚漫上了双眼,瞬间眼眸里挂满了雾水。
“你就那么讨厌我?……”抬起迷雾蒙蒙的双眼定定的望着他,在心底里一遍遍默念:不要推开我,不要再推开我,我爱你,爱你啊!
暮白避开我的目光,仍着力于想要分开我环抱着他的手:“公主言重了,先松开手可否?”他越是挣脱,我心中的怒火越是燃得旺盛:
“不要,不要,不要,只要一松开,你就会走的远远的,我会看不到你影子,我会听不到你的声音,你不知道我忍得多难受。”我拽起他的手,从额头、眉间、眼眸向下一寸寸缓缓滑动最后停放在早已狂乱跳动的胸口:“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住的全是你,我想要假装自己从未在意过,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越是假装,心就越痛,像撕碎了一般……我好痛,真的好痛,暮白!你明白吗?”
泪似雨花纷飞,落到了我和慕白的衣襟指尖,他不再挣扎,神情悲凉的闭上眼抬首长叹,一只手轻轻的抚着我的背将我搂进怀里,此刻我觉察到他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片刻后一滴晶莹的泪滴落在我面颊。
“暮白……?”诧异的想要抬起头,却被他死死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不要抬头”。
过了半响,暮白低沉而又沙哑话语再度响起:
“我会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的,……我会当你从未说过,我也从未听过。……起风了,回房去吧,当心风寒。”
他走了,没有半点迟疑,独剩我一人在露凉风起的夜里,任由扬起的风、扇过面颊的叶片嘲笑我那经历两世都悲逝无果的爱情。
第五章 常言道好的不灵坏的灵,自那夜起我便因感染风寒引起高烧不退陷入昏迷中,这对整个肃清王府来说不得不算是个惊天大事。
按理说早产儿一般都身体虚弱,可我却是个例外,不但自小无病无灾,竟比足月出生的哥哥还强健数倍,这点一直让对我的早产怀有歉意的母妃甚为安慰。如今我陷入昏迷,烧的糊言乱语,数日都不曾从昏迷中清醒,以至于父王从宫中太医院的请来的老太医问过诊都束手无策,一时间王府上下乱成一团,父王母妃更是悲痛不已,担心母妃日夜为我的病情焦虑担忧引犯旧疾,父王便劝说与她一起到隐寺吃斋念佛为我祈福,求神明保佑我早日康复。
自父王母妃离府后,哥哥便与红筹一起轮番照顾病重的我,因我病情来得凶猛,且无好转的迹象,红筹更是衣不解带日夜守在我身旁,这般的辛劳尽心,连素来刚强沉着的哥哥都赞赏不已,当然这都是我醒来后他告诉我的,实属后话了。
要说我完全陷入昏迷其实也不尽然,偶尔有些意识,却实在烧的混混沌沌,身乏气短,身边的人声、走动也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恍惚间似乎有只手轻轻的覆上我的额头,是红筹吗?不,应该不是,这只手那么大,凉凉的,紧贴在我滚烫的肌肤上有着说不出的舒适,只是周身的灼热以及唇间的干涩让我不由的呻吟起来:“水……!水……!”片刻后一滴滴的清凉渗入我的唇齿之间慢慢一路滑下。
“诶……!”
一声叹息在耳边轻轻飘过,是谁?到底是谁?是暮白吗?我努力的想要张开双眼,却无力挣扎,再度陷入昏睡前似乎那人在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快点好起来吧,一定要好起来……!”顷刻感觉有滴液体从我面颊滑过涉入唇间,咸咸的、涩涩的!——是泪,却不是从我眼角溢出的。
兴许那句“一定要好起来。”是个魔咒,又或许是父王与母妃在隐寺日日诵经念佛感动了佛祖,持续折磨我将近一个多月的高烧终于渐渐退去。
睁开眼,看到了同样面容憔悴,身形消瘦的父王、母妃、哥哥、红筹,大家都在却单单少了一个人——暮白,早在我昏迷的第二日他便去了清州尚未回来,果然,昏睡间的那只手不是他的,是啊!又怎么会是他呢!眼前不禁浮现出那晚他决绝离去的背影,没有半步的迟疑,两世的惦念都换不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于他终究不过是风过无痕,两世无缘啊!想到这心底里止不禁对自己暗暗嘲笑,还真是痴心妄想呢,想他想到连梦和现实都分不清了,好吧,就当是梦吧,丝丝清梦了无痕,不属于自己的终究是场空。
我抬起头柔柔看向一屋子因我生病而寝食难安的家人,愧疚的落下泪来,暗自下定决心,是时候该放手了,不能再为心底的纠结而让他们伤心难过了,那么慕白,我们就此别过吧,从此我将收回追逐两世的目光,让你安然的追寻属于你的幸福,我也会努力把自己从无望的爱恋中解救出来,从此没有牵绊、没有痛楚,我们大家都会变的幸福的。
第六章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病一场后我真真正正成了赢弱女子一枚,被圈在厢房里每天灌以诸多种汤药,弄得满屋子药味,嘴里吃什么都感觉在嚼药渣。每每看到碧玉的身影我便皱着眉向母妃无声抗议,结果嘛,当然是抗议属无效,汤药照得喝。如此这般的痛苦煎熬直到过了谷雨,宫中请来的太医给出“完全康复”的结论后方才熬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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