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格》第62章


在于:连甘栩都知道的事,其他人也不会蒙在鼓里。
叶靖扬眉道:“你试着问她,‘现在兄弟俩团聚了不好吗?’”
闻言,甘栾深深看了叶靖一眼,叶靖正盯着那文件夹,他便照着说了。
这个问题,就像触发隐藏剧情的钥匙,甘栩的翻来覆去竟衍生出新的台词:“好?好什么!你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甘栾想了想:“是死是活又怎么样?关键是……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不分开……不分开……兄弟都不会分开,兄弟很少有分开的,特别是孪生子……一个死了,另一个活不好的……”
“是我……”电话那头哭腔很重:“是我开的门……但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甘栾:“……”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爱对他唱独角戏?他是长得很像观众吗?
“不是我开,那门也会开,怎么就轮到我?”
甘观众还在气头上,随便回到:“你不开门,什么事都没有。”反正这些戏精都不会听的。
“我就知道你们……怪我……他死了都怪我……”听筒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杂音,好像打翻了一堆东西,另一个人声远远传来:“妈?”接着近了些:“你又喝酒。”
“可他甘骁算个什么!”狮子吼恢复雄风,然而她本人似乎离话筒很远,所以声音显得空旷,像是山谷里头传来的:“找个假货来索我命!谁不知道他早就死了!”余震未减,却已忙音,通话被切断了。
“看来今天,你注定要知道这件事。”叶靖这后续掐得准,通话一断,他紧接着连上了:“我算着甘栩也快兜不住了,没想到这么巧。”
“她好像在说甘岚是个假的。”甘栾耸耸肩:“但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木已成舟。”
“因为……我来帮她翻译一下吧。她漏得也差不多了,总结来说,”叶靖拿下巴指指文件夹:“边稚樾,也就是你的妈妈,当年生下的是一对孪生子,但只活下来一个。除‘甘栾’外,另一个孪生子的名字,叫‘甘岚’。”
他仿佛回到了那个上午。他看见风穿过那间病房,日光徐徐,照见尘埃。眼角发红的少年朝他一步步走来,空荡荡的病服被风吹得鼓起又落,少年泛红的指尖荡在袖口,若隐若现。
少年走近了,一双赤脚停在地砖中央,他与他一步之隔,少年竖起指尖对他说:“嘘。”
他的耳根萦绕着少年吐露的气息:“甘岚这个名字带有诅咒。”如毒如解,如痴如醒。
“不要叫我甘岚。”淬红的眼尾淹没在笑里。“因为你一旦那样叫我了。”
他的眸子溢出海的味道,他的眼尾缀有红痕。他像一个流离失所的妖怪。
挥之不去的印象。这名少年总是如此,用着如出一辙的表情,诉说不在人间的故事。这张经年不变的面容仿佛一篇史诗,永远端坐在历史上方,俯瞰时光的洪流,潮起潮落,周而复始。
“我就只能喊你……哥哥。”他曾用俯瞰历史的神情,对他说过。
#下章预告:
现在真相出现了,好奇不止他一份。大家都好奇,那么就是甘岚的错。甘岚令人好奇。
第34章 虚实剧 其七
大部分执着都能算好品质,但有时又未必。多数时候,对于周遭,甘栾都是漠不关心的。这不能算好品质,但也不坏。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性格要点,不少人都类似。这么说来,似乎平平淡淡。然而,他们有一项危险之处:这种人一旦执着,就是全部。有一句话说的就是甘栾这种人——要么没有,要么全部。
所以,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甘栾都会贯彻到底。让甘岚体验生活,那就得令他从头到脚淹进去,换句话说,必须一脚把人踢进水底下大彻大悟,不然不给上岸。不深刻不生活,不全情投入,算什么演技派?要倾其全部,要身心融入,少一滴汗水都失味。对于甘岚的在校生活,他是丝毫不容情的。
那还是甘岚初入校园时的事。
关于午餐,附中的学生通常在校解决,要么食堂,要么自备,或者就近应付。那么对于新生甘岚来说,也就没有第四个选项了。但为防止中毒(?),稳妥起见,“食堂”和“就近应付”两个选项也给甘栾排除了,于是甘岚的书包里多了一项常驻装备:饭盒。
大约像甘栾一样忧心忡忡的家长不在少数,所以自备午餐的附中学生也数量可观。为了校园卫生以及方便管理,食堂特划出自备午餐区,以班级为单位排了座位。于是第一天,甘岚由生活委员领着,提着饭盒认了回路。
“哈哈哈哈这饭盒真不像话!我一个gay都看不下去了!”叶里把鸡毛掸子敲得噼啪响,甘栾弯下身捡起一根鸡毛插到叶里耳朵里:“这跟你是gay有什么关系。”
一共六扇屏幕,所以就有六个角度,这六个角度在不遗余力的直播甘岚享用午餐的全景。六扇屏幕下,有两双迸发精光的痴汉之眼,和一双探视病患的悲悯之眼。悲悯之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甘栾咳了一声:“你不是很忙吗?”
叶靖拍着俩人的肩,语重心长道:“你俩,听哥的话,去医院治一治,治一治,好吗?”
“叶靖,我想过了。”转椅调转了方向,他正对叶靖:“甘岚的成长环境,比之我当年的禁闭,有过之而不及。通过叶里的调查,和他的生活习惯来看,他长这么大,接触过的生人屈指可数。他就像一生下来就坐了牢,人际交往,待人接物,他完全是白纸一张。在他脑中,很多事物都只是单纯的文字,没有实物概念,就好像我们看到‘游乐场’,我们会想到海盗船、跳楼机、旋转木马,而他看到‘游乐场’,他的意识里只有游乐场这三个字。他的情况,让我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我要给他正常生活的条件。当然,我这么做,大多是为了自己……”叶靖就那么看着他,使他改了口:“让他只身一人去附中上学,就像让一个五岁小儿遽然入读高中,可能我夸张了点,但我就是这种感觉。我一方面觉得必须为他做些什么,让他适应这个大环境,给他正常的人生,一方面又放心不下,因为他是如此单薄,他能懂什么?我看着他,就像在街上捡到一只病歪歪的小猫,还未将养几日,又得给他送回去,送回那条充满险境、人情复杂的道路,我不能代替他走下去,他有自己的人生,可是我不能不看着他,”他指着屏幕:“我得看着他,因为他的路不好走,或许他有需要帮助的时候,那么我就给他帮助,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我不是出于别的愿望,也不是喜欢监视、看着好玩,我的初衷是带给他正常的人生……这种话直接说出来似乎有些自大,但我没有自大想法,只是不忍心不作为,我没办法无动于衷。而且,我想过了,这件事只能这样办,这是我能维持的最远距离。所以,这是我想做的事,我不是开玩笑,也不会放弃。”
……
还是那天的高日头,叶靖向甘栾揭露了“甘岚”这个名字所属的秘密。然后他说:“那天你说,你让甘岚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你,是为了尽你所能,你说你不是开玩笑,也不会放弃。诚然,这是你的真意,我毫不怀疑。但是,甘栾,在真意背后,你看到了什么?”
甘栾不解道:“真意背后能有什么东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既然是‘真’的,它就是实在的。实在之物无需背后有支撑。”说完,他却将背靠在沙发上,下巴斜斜翘起,一手支着腮,眼目轻虚。
手肘驾上膝盖,叶靖身体前倾,两手交合:“不一定是支撑。比如说,‘实在’是光明的。正面堂堂正正,背面磊磊落落。假使其背后真的一无所有,那么它就没办法磊落。因为一无所有即是连光照都不存在,真意的背后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而漆黑一片根本不纯洁,是不是?一旦假设真意背后一无所有,那么其背后就有了无限可能。所以,我们永远无法看到自己‘真意’背后的东西。要么你承认有,你面对了,那就不是背后;要么你认为一无所有,它就有了无限可能。你不让你自己看到的,就是真意背后。潜意识永远深潜心底,它是你所不承认的事实。但不承认也是事实。”
歪在沙发上的甘总轻笑出声:“行行行,有有有。”
叶总好脾气,没有在意那串笑,接着问到:“通常,我们抵死不想承认的,都是什么样的事?”
甘栾不假思索:“虚假的,不存在的,令人冤屈的事。”
“不,正因为是虚假,所以根本不甚在意。”叶靖起身,绕过茶几,逼近甘栾,“令你抵死不承认的,都是你真正的心意。”伸出手又收回,他假意笑笑,走到窗边:“可笑的;阴暗的;荒唐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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