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看剑》第178章


原本一度也随之动荡的边贸也渐渐恢复了过来,而且还有与日俱增之势,西安州陈家自然也就趁势而起,现在隐隐已经是纵横于各国之间的一等一的大商家了。
尤其是待得任得敬被拜为西夏国相,在西夏国中权柄日增的时候,西安州陈家已经俨然已经成为西夏国中半官半商的存在,陈家即是中原宋人,又自是在西夏国中拥有极大势力,真正请得来这许多西夏党项高手来当护卫保镖的,却也不算太过出奇的事情。
尤其是西安州陈家原本就是任得敬的嫡系属下,是以任得敬在这一次出行之前,就早已经交代好了西安州陈家的当家人,让他也配合着做出了一套合理的解释,以这样一番说辞来作为身份掩饰,也实在算得上是费尽了不少心思,虽然不敢说完全是天衣无缝,但至少也不可能会有人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找到破绽。
西安州陈家本来就是边州最大的商家之一,再经过在西夏国中这么些年来的经营,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有多大的财力,他们现在这队行商马队,是在经营着些不知道多大的生意,所以需要召来这么多的高手护卫,而且保持着低调神秘,却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原来是西安州陈家的子弟”,对面那位汉子也露出了恍然的神情,低声重复了一句,似是喃喃自语道:“这就难怪了!”
任得敬跟大堂之中那么多护卫高手们的眼光,自刚才开始,都从来未曾从那个汉子的身上移转开来过,直到听得这个汉子吐出了这句话,这才都各自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看来倒是在下多心了,刚刚多有得罪”,那个汉子看来是极为豪爽之人,伸手倒满一大碗酒,平端起来对着任得敬喝道:“来来,这碗酒且当赔罪,这位兄台,请了!”
“呼!”任得敬在心底下喘了口大气,这才随着哈哈大笑,也换上大碗,倒满了酒,向着那个汉子比了一比:“赔罪之说,万不敢当,兄台莫要折煞在下,能得遇兄台如此奇人,是陈某三生有幸,这碗酒就当我敬兄台的!”
任得敬儒士出身,从来也未曾行走江湖,但这些年来阅人无数,现在扮起时常行走江湖的行商领队所应该有的那种豪气干云的模样,却也是惟妙惟肖,丝毫也没有半分破绽。
“痛快,痛快!”那个汉子连尽三碗,这才拍案而呼,任得敬也频频举杯敬酒,一时之间双方之间似乎已经芥蒂尽消,客栈大堂之中的气氛,也便一时活络了起来。
那些护卫高手们,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也都开始不再将注意与戒备全然集中在那两个言笑宴宴的主角身上,也各自开始饮酒交谈,就连一直没有忘记自己职掌的那位护卫队长,都已经觉得眼前这种局面不可能再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而渐渐地松弛了下来,大堂之上,一时间开始人声鼎沸了起来。那些原本一直两股战战地躲在客栈大堂之外的掌柜跟闲汉们,现在感受到这气氛的变化,也很会捉住机会,凑趣地带来了弹唱与舞蹈的艺人,在大堂之中载歌载舞,场面顿时火爆无比。
包括任得敬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察觉,他们的情绪变动似乎就都操控在那个现在正跟任得敬谈天饮酒的汉子手上,似乎就在这个汉子的转念之间,这间客栈大堂里的氛围已然由紧绷到极致而到了现在这般一片融洽,就如同大家都已经是积年好友了一般。
“在下生平也算走遍大江南北,却惟独还未曾到过西夏之地”,那个汉子似乎也有点酒过微醺的模样,灌下一碗酒后对着任得敬说道:“今日难得有幸碰上陈兄,不如陈兄就给在下多说些边塞景象,西北风情,以佐酒兴如何?!”
第174章 西夏
西夏王国本就是党项人在那西北荒天漠土之上建立起来的国度,党项人自唐室末季,因着帮助李唐皇室平定黄巢之乱中建立殊勋,被封以西凉之地,赐为李姓,从此成为名义上附属于中原王朝的西北藩属。
时逢唐室末季,各处藩镇纷纷拥兵自重,自成体系,历经黄巢之变后,李唐皇室更形衰微,终致分崩离析,唐失其鹿,天下共逐,由是中原大地历经五代十国之乱,党项人也借此向周边扩张,及至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自后周孤儿寡母手上接过中原神器,定鼎汴京而开创大宋皇朝之后,虽说也将这西北边陲纳入大宋版图之中,但党项人的势力,已然牢牢扎入了这西北边陲之地。
赵匡胤一世雄主,自不能容忍自己治下的国土出现如唐室末际那般藩镇林立的局面,是以他对外精修武备,以平灭北汉、北辽,克复燕云十六洲,复还汉唐盛世为要务,对内亦是杯酒释兵权,解除了一干统兵大将的武将,而如当日里盘踞于西北边陲的党项人,自然也是赵匡胤所注意的对象,是以在赵匡胤在位之时,就一直着意削弱党项人的兵权实力,而对于党项人在西北边陲之地的实际性统治地位,赵匡胤也自是采取了由朝廷委任官属,而不由当地自行置官辟属,甚至党项首领的更替亦须报经朝廷审核照准,再由朝廷授予节度使之职,由是而大收党项人之前,如若假以时日,或可实实在在去除藩镇之弊,在这西北边陲之地开府置县,将其纳入中央朝廷统一施政的范围之内。
只是赵匡胤在斧声烛影之中,英年早逝,及至太宗即位,因其得位不正,是以急于开拓边功,以搏取声名,党项人虽说盘踞西北边陲之地,但毕竟名义上还是大宋皇朝的臣属,而且这些年来对于朝廷削减藩镇权力的诸般举措,虽说难免不甘不愿,却至少也还都勉强配合施行,是以当日里一心开创雄风伟业的太宗皇帝赵光义,自然不会将太多的眼光放在这些党项人身上,而是急不可耐地点齐大军,于平灭北汉,片刻不停,便自接连发动征伐辽邦之役,而终于导致大宋立国以来的第一次惨败。
党项之人在这西北之地做惯了主人,当日里不过是碍于重新归于一统的中原王朝之威,又遇见赵匡胤这般自五代十国山积尸骨之中走出来的一代雄主,这才在权衡实力之下,不得不自行献地纳城,自愿归为藩属,这些年来屡经对于朝廷削弱藩镇,强干弱枝之策,心下早就已经怀有极深的不满,只是当日里后周草创,大宋延袭,南征北讨,无往不胜,诚可谓是兵威之盛,一时无两,赵匡胤之驭人之术又是极为高明,这才使得这些个党项人首领未敢多生异心罢了。
现下大宋太宗皇帝赵光义伐辽之役的草草失败,却不啻于将大宋皇朝的真正实力,赤裸裸地暴露在各方人马的面前,事实上此番失利亦非大宋军马战力不济,只不过是这位太宗皇帝太过急功近利,竟尔未!!及多所修整,对于辽国实力亦未曾先行测探,而就这么直接挥师北上,全军尽出,意欲毕其功于一役,犯下了在不知敌方虚实的情况下面劳师远袭的兵家大忌,这才由是而遭至大宋皇朝立国以来的第一次败绩。
任得敬这段时间来,也已经连灌下了几大碗酒,这些年来他身为西夏国相,在帝党与后党之间勾连纵横,更是终日忙于军国之务,实在已经有许久时日未曾有如此纵酒了,虽说喝下去的不是什么烈酒,但也未免有些微醺之意,更兼坐在他对面的这位汉子,虽说大半时间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伴着一碗又一碗地喝下酒去,但在喝酒间隙偶尔插入的几句点评,却每每能切中要害,直直点中任得敬的胸臆,让他一时之间,居然大生出知己难得之感,不由得登时意兴遄飞,口中滔滔不绝。
他入夏之后,虽说身居高位,不愁一身所学无从施展,然则却也实在已经有许久时日,未能如现在这般站在一个宋人的立场指点江山,品谈天下局势,现下说得兴起,丝毫未曾有停下来的意思。
赵匡胤看着眼前谈兴正浓的任得敬,仰脖将一碗酒倒入喉中,嘴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从来习惯了轻骑领军,如这一回御驾亲征,大胜班师之余,仍要全套仪仗銮驾,缓慢而行的排场,实在是让他颇为不适应。
更何况,对于临安行在之中的局势,一直以来,他都有他自己的渠道掌握着临安行在之中的所有信息,是以他当然可以判断得出临安行在之中现在的局面究竟如何。
虽说现在临安城里的情况,也仍旧可谓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文武相争终非国家之福,现在外患暂时可以算得上告一段落,也是应该着手来解决国中的问题了,是以他仍如当日出征时一般,自己先行轻骑单马,赶回临安。
当日宋辽之战,虽说宋军战败,损失算得上颇不惨重,但终归是元气未失,局面也还不至于到达不可收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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