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_中元》第18章


丈人挑女婿,不是求富贵,就是求钱财。我无权无势,既不富又不贵,他是瞎了哪只眼看上了我?先说多好的家世,多好的姑娘。姻缘未说动先表明女孩儿愿为妾,做外室的。正经提亲是这样的吗?求的又是什么?这个不成,那个又来,一个接着一个。这架势,我若是没有自知之明,还真以为自己貌若潘安,富如邓通,才高子建呢!这些人,摆明了别有用心,不花些功夫哪里打发得了,我又有什么好忌讳的。”
卫微皱眉道:“你总是想的这么多,万一她们只是好意呢?”
“好意?若是好意,那都是好人家的儿女,配了我,岂不是糟蹋了?” 赵如磨满不在乎,问,“你大早上跑到我这儿来,是有什么事?”
卫微不知听到这些话该作何感想,无视最后一句打岔,鼓起勇气继续:“说到底,你至今独身,为的什么缘故?”
这是自重逢之后卫微第一次明确问什么,之前各种场合不是有事情耽搁就是有外人在场,而且问的是这么一个带试探性、不太好回答的问题。这是一个不安全的话题,一般成年以后,人们通常聊些八卦以及各种没有营养的话题,对别的话题闭口不谈,不然就是不安全的。因为毕竟我只关心官府最新政策,并不关心你。而这个问题有点越界。
赵如磨不知卫微为什么问这个,也许是他想的那样,也许只是卫微一时抽风。他本可以将早上对媒婆扯的谎再对卫微扯一遍,反正没人知道真假不是。他也可以做出恼怒的样子让对方知难而退,但是不知怎地,他不想这样做,最后说:“因为我的未婚妻子德容兼备……虽然最后没成,但是我不能忘记他的脸。”又摊摊手,“家里又没人管我,就蹉跎至今了。”
卫微没办法知道赵如磨说的话的真假,但是对方脸上的悲伤是真的,无法伪装。就好像他真的曾经爱过一个人,最后没能在一起。但还是就着他的话问:“便是你行事荒唐,太太也定是不依的。”
卫微看见赵如磨沉默下来,马上意识到自己问了蠢话,只有正室才能称太太,赵如磨又不是太太养的,于是改了口问:“令堂近来如何?”
赵如磨偏转过头,半晌才说:“母亲早就不在了。”
卫微接连说错话,又探到了令人失望的消息,秉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又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赵如磨扔了一句:“千八百年前。”
卫微见得到对方明显搪塞实在是意志消沉,提不起精神再探问什么,好歹还记得昨晚卫员外的嘱咐,将赵如磨请到卫家做客。
赵如磨以为是要前去相商昨天自己交代的事,想着时候摸底,不能一再耽搁,于是一口答应了。去房内换了身行头,摸了几吊钱备在身上,二人便一起出发。赵如磨见卫微情绪低落,一路默不作声,他却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不多时便到了卫府。
第18章
赵如磨见卫微情绪低落,一路默不作声,他却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不多时便到了卫府。
赵如磨一边走,边四处打量,心里感叹: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我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卫微看到赵如磨像到了天宫似的四处张望,渴望将每一处都收入眼帘的样子,慢慢在后面跟着,一边说些自己年幼时发生在各处的趣事,惹得赵如磨阵阵发笑。
卫员外早在正厅候着,赵如磨执了父礼,由卫微扶卫员外坐了。不知怎的,赵如磨觉得卫员外看自己的眼神还真是奇怪,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不,这不可能。
老残在一旁,见了面打趣道:“老弟却是个明白人,今儿这事办的地道。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
赵如磨知道他说的是今早的事,心里奇怪消息怎么总是传的这么快,接口道:“最近有什么风声?”
老残回答:“没什么,就是河间有撮合姻缘的习俗。你且听我说,就在离这里十几里的不愿处有座村庄换做牛头村的,村里有户人家姓郑,郑老爹在抚院当差,日子过的得当。有一个女儿,自幼娇养的,生的一副好相貌,郑老爹一心想要择个乘龙快婿,挑了邻村的生员,出了名的孝子,一个姓匡的秀才。谁知一年半载之后,秀才发迹了,单独去了省里做官,留郑家娘子随母亲住。匡秀才去了院台,谎报自己并未婚配,早有哪位大人家有适龄的小姐要与他结亲。匡秀才想前有蔡状元招赘牛相府的典故,那小姐又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嫁装又齐整,为什么不答应呢?于是成就了好事,如此数月,秀才回乡取结,发现原来前头的郑家娘子不好,已经去了。给郑家娘子按诰命妇人发的丧,他自回去和新人团聚。直到上个月他停妻另娶事才发出来,然而无奈何,郑老爹又能拿他怎么办,倒是生生地便宜了这厮。”
卫微插话问:“铁叔说的热闹,怎么我却不知道有这事?”
老残答:“就是这个月月初那几天郑老爹来你家说的这事,我碰巧在,听了去。你那时还躲在书斋里呢!”卫微不好意思地报之一笑。
赵如磨想:原来他经常不在府中,老残所说的书斋又是何处?有机会得探问探问。正出神,瞥到老残正望着他,忙回说:“哪有什么先见之明,不过生性固执罢了。现今读书人风气不佳,不过多读了几本书,以为有了资本,便舍了脸面在俗世中捞些好处。对圣贤教导却不是真信,这种事见怪不怪,我辈又有什么办法呢?”
荀域笑着说:“虽说如此,今日赵兄却让我等开了眼界,送上门的如花美眷却被赵兄眼也不眨地拒绝了,恁地读书人长了脸面。”
赵如磨垂了眼帘:“子卿兄是在嘲笑我吗?”大家都笑了起来。
荀域大笑数声:“非也,是赞你有先见之明。赵兄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那几个媒婆是受人指使的?”
赵如磨但笑不语。众人见提醒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继续打趣他。老残见赵如磨对这件事早有预料,不禁在心中为他如此洞察对手的心思而喝彩。
几人插科打诨,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然而赵如磨始终感觉卫员外的目光看得他如坐针毡。
开席的时候,卫微在赵如磨身边,轻声问:“听说你为令堂身体康健在菩萨面前许愿吃长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因为之前你分明荤素不忌。
赵如磨抬了眼帘,诚恳地回答:“不,为老夫人身体康健是对外的一种说法。我戒酒、茹素、吃长斋,为的是修行。”修一个人的平安喜乐。
卫微瞪大眼睛,你为谁修行?两人弃了这个话题,轻声交谈,一旁间歇性地传来卫员外的咳嗽声。
老残看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卫微看的赵如磨,突然发现:恐怕自己当日为卫家的说情其实没有什么用,老赵和老曹是同一种人,虽然当面答应得好好的,面上也过得去,但最后帮不帮忙还得两说。以老赵的性子,死人的事情肯定是要避免的,但要说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卫家多热络,估计不会。真正让老赵改变对卫家的态度的是卫家的长子。老残与赵如磨的交情算是匪浅了,仍旧不能使老赵在公事上有所倾斜。他俩的关系到底要深到什么程度,才能使赵如磨流露出不愿意让卫微受到一点委屈的意愿,即使罔顾他的职责?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这一屋子的人或坐或立,或大声疾呼,或低声交谈。老残看着与赵如磨说话的卫微,想着这个世侄以前是见过的,大部分时间一个人窝在书斋里,偶尔出现在人前。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人们通常会发觉,这个年轻人神情疲惫,像是对整个世界提不起兴趣,从未真心笑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夺走了他的希望与欢愉。而此刻,卫微虽然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眼里有光。
老残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形形□□的人和事,他知道自己可能触到了什么雷区,但这是年轻小伙子的事,与自己有什么相干。于是笑笑,不再深究。
大家说了一会子话,都有些疲倦,特别是卫员外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一名常随扶着卫员外进屋休息,赵如磨忧心地问:“员外的身子骨如何?”
身边服侍的答道:“尚可,虽说不比从前,到底还硬朗,就是从狱中出来以后越发地容易疲倦。”赵如磨听完皱了眉头,不知老人在狱中吃了多少苦。
卫微不赞成地瞪了答话的一眼,示意他下去。走到赵如磨跟前说:“下人没见过世面,一点子小病小痛当成好大的事。兄长不必放在心上。”
赵如磨对着赶着来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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