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瘾患者》第48章


植惶鄄宦榈摹?br />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从墙角醒来,有时是在白天,有时是在夜晚。宋尧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亮,什么时候天黑,自己什么时候是沉睡的,什么时候是清醒的。
也没有任何人回答他这些问题,因为他拒绝见任何人,拒绝上班,拒绝带穆沐出门遛弯甚至不再陪它玩耍。他只是在它饿的时候给它倒狗粮,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想起来给自己热一份寡淡无味的白饭。
渐渐地,穆沐最爱吃的狗粮总是剩一点,越剩越多,直到再也不碰,宋尧上一天倒多少下一天就还剩多少。而宋尧也不再给自己热饭。如果不是一通陌生的电话打来,也许宋尧真的会这样和穆沐一人一狗自生自灭。
“你好,是穆宬吗?”
“您哪位?”
“我是布朗先生的助理Candy啊,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还真是过分呢。你托布朗先生为你爱人制作的礼服已经完成了,我打电话来是想问你,是你亲自来取还是给你寄到家里?”
宋尧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你好?穆宬你在听吗?”
“我就是他爱人。你寄过来吧。”
“先生你是姓宋吧?”
“宋尧。”
“宋先生你好,那我把订单链接发到你手机上,你点开填完提交,我收到以后会立刻给你安排寄件,你注意查收。冒昧问一句,穆宬不在吗?”
“他……他出远门了。”
“那你们现在还是两地分居吗?你在中国吗?穆宬一直说要把你接到底特律来赴布朗先生个人设计展的邀约,但他好像一直没做到,真是个没信用的家伙呢。”
“是啊,言而无信。那礼服……”
“那是他为你准备的惊喜,感觉现在被我搞砸了,真是糟糕!只有上帝才会知道为什么他的号码会是你在用,看来你们感情真的很好。很希望你能来底特律,我和布朗先生都很想见见你,如果可以,我们更希望能够参加你和穆宬的婚礼。”
“谢谢。”如鲠在喉。
挂完电话宋尧心里五味杂陈,他背靠着墙撑起虚弱无力的身体,去厨房煮了一碗面,没有任何佐料,只是一碗清汤寡水的面,虽然有了新的希望和值得等待的事情,但他似乎只是在为了活着而吃东西。
第二天生活好像又回到穆宬在的时候的样子,宋尧开始洗衣服、打扫卫生、给穆沐洗澡、为自己剃须。然而过了三四天,没有任何快件寄到家里,宋尧开始变得焦虑。
他坐立不安无所适从,就想找点事情消磨时间。于是他把好不容易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家弄乱,然后再一一整理得井井有条。
一遍又一遍擦着茶几,擦累了就看着手里的抹布发呆。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宋尧跑回卧室换了身衣服,提上一只小桶,桶里放两块毛巾和几瓶水,还有一个刷子,就开车去了墓地。
死亡是一个人曾经活过的最好的证明,而墓碑是证明一个人死亡的最直白的证据。
宋尧用刷子刷去石台上的灰尘和落叶,然后跪坐在墓碑前轻轻擦洗着墓碑。其实时间并不可以清洗掉一切,他发现痛苦原来可以在一个人的生命里停留这么久。
他不止一次想过穆宬怎么会忍心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的残忍?没有穆宬,以后谁来捂住他的耳朵和眼睛,谁来保护他不被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所伤害?
有时他甚至会产生一个极恶毒且自私的想法——为什么死的不是别人而偏偏是自己独一无二的爱人。可过后他又暗自嘲讽自己的幼稚——有人死去就会有人悲伤,这世界上谁不是独一无二的?
口袋里传来短信提示音,宋尧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一条陌生短信——“逝者长已矣,生者且珍惜。替他好好活着,替他好好爱自己。”他不想去猜发短信的人是谁,因为他把自己的电话卡插在穆宬手机里以后,这种吊唁短信太多太多了,大多是发给穆宬的,也有少部分发给自己的。
短信发出者看了一眼身边看电视的妻子、女儿和侄女,缓缓舒了一口气,用手机和茶几上的烟做了交换,起身往阳台走去,留给妻子和侄女一个颓废的背影。
他伏在冰凉的栏杆上俯视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一滴眼泪没出息地滑落在栏杆上,隐隐映出他下巴上几根没剃干净的胡茬。
“阿穆,一路走好……”火机在颤抖的手里打了几次都没打着,他拿下嘴角的烟,并着火机一起反手摔在阳台上。
妻子上前递来新的打火机和烟,开口试探性地问着:“廷杰,妈下午打电话说想看看妞妞,要过来住两天,你有空开车回去把她接过来吧。” 
“好。有空再说吧,我累了。”苏廷杰点燃烟狠狠吸了一口,把还剩半截的烟按灭在陶瓷花盆边上,把烟头和话随便一扔,就回书房了。
侄女可可晃着两根小辫子跑到阳台边上,捡起地上的烟扔在垃圾桶里,奶声奶气地抱怨:“姑父是个坏小孩,乱扔垃圾!”
孟兰把可可拉到怀里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不许说姑父是坏小孩,姑父只是累了。”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鼻头一酸,她想可能是晚餐吃得太咸了,连眼泪都咸的发苦。
宋尧看完短信把手机随手放在一边,坐在穆宬墓碑前,指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墓碑的黑白照上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的穆宬,头依靠着墓碑一侧,像靠着穆宬的肩膀那样享受。
不顾其他扫墓人投来或同情或疑惑的目光,宋尧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着……
“国内的证不合/法,我们过段时间去挪威吧,或者丹麦,瑞典也可以,听说德国也不错,不过我还是最喜欢法国的典雅和意大利的浪漫,我们去那儿吧。如果一定要去底特律也可以……”
“你还没有向我求婚,但是我现在已经答应你了,戒指呢?你人去哪里了?”
“之前你去底特律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款男戒,觉得很适合我俩,我问店员可不可以买两只一模一样的,她告诉我可以私人定制,还问我我们俩手指的尺寸。我抬起手看了很久,一时间手足无措,我已经太久没有握过你的手了,连牵着你的那种安全感都找不到了,又怎么会记得你手指的尺寸……后来我慌张地离开了那家店,店员一定觉得我很无礼,像个神经病,但是我没办法,我怕再多待一分钟都会没出息地哭成狗,我讨厌别人通过各种有意无意的举动告诉我你不在我身边,现在更讨厌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掏出手机,把闹铃调到下一分钟,然后静静地等着。
“老公我饿了,起床给我做早餐,老公我饿了,起床给我做早餐……”闹铃准时响起,宋尧也不关,就任由手机响着,震动着,然后自动关闭。他又调到下一分钟,又等,又响,一遍一遍……
直到手机震得手都麻木了,宋尧才抱头痛哭:“你不是喜欢听我叫你老公吗?老公,老公,老公,老公……我叫了,叫了很多遍,你听见了吗?……既然你听见了,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抛下我?你明知道爱我的人本来就不多,爷爷走了,你也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站在不远处的槐忆安看着宋尧颤抖着蜷缩在墓碑前,心如刀绞。他记得大学时曾看《爱情礼赞》,书里说“爱情一字,拉丁文作amor,起始于爱慕,终极于死亡。”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爱情不仅没有终极于死亡,反而因为爱情一方的死亡变得更加深植于骨髓。
诉说的人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守护的人一守也是几个小时。直到看着宋尧把车开进小区,槐忆安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和破碎的心回宠物医院。
宋尧刚从车库出来就被小区门卫处保安叫住了。原来是从底特律寄过来的包裹到了,快递员送上门时没人在家,就放在门卫室了。
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一看,是两个精致的礼盒。
一个是纯黑色系白绸带的,里面平整地放着一套礼服,正面是纯黑色西服,背面是纯白色婚纱,设计独特,别出心裁。
另一个是深海蓝盒面,盒顶粘着一个米色蝴蝶结,打开一看里边有几张用过的画纸、一个全新的相机和一个相机形状的U盘。
有四五张画纸是穆宬为宋尧画的素描,还有一张是署名穆宬的设计稿,设计作品正是那套礼服。最后一张是折叠起来的旧画——《性瘾患者》。
看着久违的画和熟悉的班级姓名,看着画上那个左手撕扯着胸前的T恤,右手伸向远处模糊的身影,极力扭曲着身体的男人,宋尧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
6年前穆宬画这幅画时,他是那个跪在地上求而不得、扭曲而痛苦的男人,宋尧是那个貌似可望而不可即的模糊背影;而现在恰恰相反,宋尧成了那个一无所有、唇角溢血脸颊垂泪的男人,而穆宬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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