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临深渊》第43章


陆渊给秦小二添了粮和水,回到客厅给秦肃征比了比沙发让他先坐。
顶灯没开,壁灯和台灯柔柔的发着光。这儿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书乱七八糟的扔着,沙发毯一半搭着沙发一半堆在地毯,抱枕叠在一起像一座城堡。
秦肃征顺手把沙发毯捞起来,“我哥想请你吃个饭,让我问问什么时候方便。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正好和朋友在附近,就顺路过来看看。”
陆渊拿起手机。白如安还没回信,两个未接来电都是秦肃征的名字,算时间他还在陆继明的花房。
香荚兰的气味又涌上来,陆渊放空了一瞬,“请我?”
秦肃征在归置桌上的书,“嗯,说是谢谢你那天照顾琛宝。”
秦小二跳回陆渊怀里,一人一猫静悄悄的坐在一边。
秦肃征动作不停。他收拾惯了,从哪来的、该放哪儿,根本不用思考。
熟悉的场景让他几乎失控。
他觉得自己一直住在这里从没离开,他像每个普通的晚上一样在睡前整理客厅,手柄纸张猫玩具一一收好,卧室里陆渊还在看书,他一会儿可以躺在陆渊腿上让陆渊帮自己吹头发,再缠着对方要一个晚安吻……
然而身旁的视线带着凉意,将他从温暖的幻觉里惊醒。
秦小二有日子没见过秦肃征,看了半晌总算认出这是他另一个铲屎官,大着胆子往他胳膊上蹭了蹭。秦肃征挠了挠它的下巴,看陆渊不答,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慌,“琛宝也想见你。”
邀请隔了一层,不好拒绝。陆渊垂下眼帘,“那就周末吧。”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闷响,暴雨骤然而至,闪电划破夜空,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光网。秦小二被雷声吓了一跳,扒在秦肃征肩上不肯松爪。陆渊站起身打算把它摘下来,不防和秦肃征对视了一眼。
雨声嘈杂,房间里也没有那么静了。秦肃征眼神发亮,反手抓住陆渊的手臂,似耍赖又似恳求,“我没开车。”
***
秦肃征最终获得了睡沙发的资格。
雨越下越大,陆渊的教养让他做不出这时候赶人出去的事儿。本想让秦肃征睡小卧室,但里面放满了白如安的东西——白如安怕他再给陌生人借宿,恨不得给房间挂块儿牌子,写上“陆渊与白如安以外不得入内”。
秦肃征在浴室洗漱,陆渊去厨房煮面。他还没吃饭,可香荚兰的香气仍在飘荡,击散了最后一点儿食欲。
陆渊皱着眉盯着面碗发呆。
疲惫从每一节神经里透出来,饥饿的尽头是诡异的饱腹感,热气散尽,面吸饱了水,烂成一团糊糊。
秦肃征擦着头发出来时陆渊正挑着凉透了面糊吃。
两分钟之后,这碗面进了垃圾桶,秦肃征系着围裙在流理台上洗小葱。
陆渊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看他在厨房里忙活。
他穿着陆渊的睡袍,略有些紧,胸肌连着一部分的腹肌都敞着,下摆只到小腿肚,有力的踝骨和结实的肌肉清晰可见。
洋葱小葱切成小段儿,加一点猪油热锅炸成葱油。面在沸水中滚煮,待熟了过一道温水收紧。化几滴酱油一点葱油做汤底,盛好面,上面再铺上几颗鲜葱粒。
动作利落,赏心悦目。
秦肃征端了面碗出来,把筷子递给陆渊,“尝尝看。”
陆渊吃的很慢,先鼓着脸颊细细的吹筷子头上的那一点儿,觉着不烫了,再咬断了慢慢嚼,专注又细致,像是面对珍馐美馔。
秦肃征看的心软极了。
慢吞吞的,像是温驯小动物,全心全意只有面前的食物。投喂带来的成就感和幸福感从脚底一直没到头顶,他想从今往后都被陆渊这样依赖。
从今往后,秦肃征心里重复了一下。
即刻生效,连绵不断。
陆渊推开碗。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顶灯暖和的光照的人昏昏欲睡,香荚兰的气味终于消失了。
秦肃征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好吃吗?”
陆渊点点头。
秦肃征起身收拾碗筷,语气轻松,“今天太晚了来不及,下次再给你做吊汤的。”
陆渊格开他的手,“不用了。”
顿了顿,“你以后不要来我家了。”
第52章 
秦肃征脸上的笑意凝住。
陆渊看着桌面,声音很轻,几乎要被窗外的雨声遮挡过去,“还没玩够吗?”
他停了一会儿,“我是不是特别好骗?”
陆渊的问题问的突然。
那个夜晚在他怀里哭的发抖的陆渊好像是一场梦,梦醒了,陆渊又穿上了冰冷坚硬的盔甲,竖起了高高的围墙,把所有人都隔在外面。
他从来就没进去过。
秦肃征张了张口,没有出声。
陆渊顿了顿,把筷子端正的摆在碗中央,仔细调整了一下角度,点点头同意自己的观点,“是挺好骗的。刚才你那么熟练的收拾房间,给我煮面,我差一点点就要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了。”
“真的只差一点点。”陆渊比了个“一点点”:三只手指缩起来,拇指与食指虚虚合着。他从虚合着的缝隙里看向秦肃征,光线衍射扭曲成模糊的斑纹。
陆渊长的显小,做这样的动作就带着几分稚气,“可是我突然想起来,白如安特别爱吃阳春面。”
从见到陆继明时就陷入沉眠的情绪逐渐复苏,陆渊甚至有些亢奋,他轻轻踢了一脚椅子,弄出一点噪音,“秦肃征,你在看谁呢?”
秦肃征闭了闭眼,略有些哑,“陆渊,你别这样。”
陆渊沉默的看着他。
秦肃征目光沉沉的和他对视,“我根本不知道他爱吃这个。”
陆渊又踢了踢椅子,拖鞋“嗒”的一声掉在地板上,轻轻的重复,“你根本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不知道他会做饭,不知道他会打游戏。”秦肃征语速很快,“我也不想知道。陆渊,我只想知道你的喜好。”
秦肃征声音放缓,像在安抚,“你喜欢吃辣,喜欢吃蟹但不喜欢姜醋,喜欢科幻小说,喜欢猫咪但讨厌铲屎,不喜欢下雨,手脚一凉就不高兴。”
“你介意我喜欢过白如安,我以后会和他保持距离。秦氏的工作是秦晋霄在负责,泰珩和陆氏没有工作上的联系。能不能见面,要不要说话,你说了算。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来改。我没有骗你,不会再骗你了。”
秦肃征蹭了蹭掌心里的汗。
他喜欢过很多人,但直到现在才知道那时的喜欢有多浅薄。他根本不了解他们,也没有了解的好奇心,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仅仅只沉迷在多巴胺带来的短暂愉悦感里。
喜欢不是这样的。
会心软,会心疼,不想放手,不敢敷衍。想参与陆渊每一分每一秒的生活,想陆渊眼里只看到自己一个。他有无数的辩词,却不知道哪一个更能说服陆渊。他无计可施。
陆渊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低头甩掉另一只拖鞋,“你以为我介意白如安……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他是我弟弟,是吗?”
秦肃征忽然白了脸。
陆渊从他的神情中获得了答案,用脚尖把拖鞋推远了一点儿,和另一只并排摆在一起,“好玩吗?”
“很麻烦吧,睡都睡过了,在他面前装作不认识我,回过头又要哄我说我们并不像。你没想过总有一天我会发现吗?还是说你根本不觉得我们有为此对峙的机会?”
“原来我一直就是个拙劣的代替品,是上不得台面的情人。我的声音是和白如安差别最大的地方,对吗?让我想想,你和你的朋友们怎么介绍我呢?‘长的还行,傻,听话,不粘人,耐操,勉强合格’?”
“你的朋友们说我是你小情儿,说你那天喝的烂醉是因为心上人订婚。秦肃征,我从没有那么难堪过。”
他曾对秦肃征有无限期待。
秦肃征给了他关于爱与家的幻觉,他沉沦的心甘情愿。他长在肮脏污秽的泥沼里,没人教他什么是喜欢。得了一点点好,就迫不及待的敲破了坚硬的外壳,想让秦肃征摸一摸柔软的自己。
‘你看看我吧,我保护的很好,里面没有坏掉。我还可以喜欢,我想长长久久的和你在一起。’
一朝耗尽了二十多年的勇气,不料面对的却是一场虚假的骗局。那一点点好不是对他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他无数次摸到这场美梦背后的阴影,却没有一次敢探个究竟。
“他们都告诉我,你不是喜欢我,你没有真心,我不信,非要自己试一试,结果他们是对的。”
“我不想和你玩了。”陆渊笑了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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