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凡事》第214章


人都有逆反心,于锦乐也不例外,于妈妈生怕儿子叛逆期学坏,打从初中起就盯得紧,还专搞鬼鬼祟祟那一套,起初于锦乐抵触心还不强,关门上锁也很随性,后来发现自家老妈会趁他不在进他房间翻抽屉,还经常在他专心做事的时候站在房门口暗中观察,但凡于锦乐有任何一点她认为的“不务正业”举动,就冷不丁从后头冒出来厉声质问,于锦乐没少被吓,几次三番下来,于锦乐可是烦透了,关门上锁是常事,连带逆反心也被激发到了顶点。
她越盯得紧,他就更是在意自己的个人空间的保密,于是一人抓,一人躲,二人就跟猫抓老鼠似的你来我往见招拆招。
本来于妈妈也没想儿子在做什么事,就是习惯性地想掌握儿子的一举一动,现在他这么一躲,倒反而勾起了她的疑心。
于妈妈眯起了眼,锐利的眼神盯着于锦乐故作冷静的神情,趁着他没注意一把掀起报纸,紧接着,就见她满脸的狐疑化为了实质的指责,瞅着露出一角的素描本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又在画画!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告诉你你这就叫不务正业你明不明白?!大好的时间大好的精神就这样白白浪费,你对得起家里给你的三万块赞助费吗?对得起现在每月近千块的补习费吗!”
期中考过去了一个多月,他终于因为成绩过于“璀璨”而被忍无可忍的于妈妈拎去了补习班,六科就补了三科,整个周末几乎都被瓜分得渣都不剩。
他没回话,埋头吃宵夜,于妈妈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只见她手把窗帘一拨,指着对面楼那扇依然亮着台灯的窗口,开始了她万年不变的说辞,“你看看对面人家,每天晚上都认真看书到半夜,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呢?你要肯把这分到别处的精神都集中到学习上,成绩早上去了!还用得着每次都垫底吗?”
说教的言辞千篇一律,于锦乐闭着眼睛都能背诵出来,他妈就从来没说过自家儿子的任何一句好话,而对面楼那户不知名的人家更是早被叨过无数次,同样的话翻来覆去听了得有好几年,每次被拿来做对比自己永远是最差的那个,于锦乐从一开始的反感到忿恨再到现在的心如止水,心态早跟翻越了千万重山似的。
“你怎么做,家里俩小的都看在眼里!你这是要气死我!”
反正不回话,他妈念累了自然就会走。
哪知道这次于妈妈不走寻常路,看着自家儿子死猪不怕烫地默不吱声,气得一口气倒吸进去差点没缓上来,手指对着他太阳穴一阵猛戳,“你当你能一辈子就过现在这种生活?以前我们字不识得半个,只要够胆就能下海做生意,怎么都饿不死,可现在时代不同了,你不读书是打算以后去收垃圾是吧!”
“你们现在读好了书就等于给家里赚钱,你看看你榕姨的儿子,在鮀中读个奥赛班,一分钱赞助费补习费都没花,出了国父母都有面子!谁家的孩子像你这样,赞助费进鮀中花个几万块,成绩跟不上还要每月上千补习费!你怎么不替你爹妈想想,你爸赚那两个钱容易么?他天天拼了命地扑在生意上,喘口气都难,我们省吃省吃,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一大段既没新意又重复过无数遍的老话在于锦乐两只耳朵里化为嗡嗡嗡的轰鸣声,简直能绕梁三日余音不绝,他烦躁地把头一撇,躲过他妈的毒爪,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拒绝受训。
于锦乐懒得跟她吵,埋头吸溜完汤水就把碗一推,抽出笔准备写周报,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
他不是没为这事跟他妈吵过,初中那会儿不懂事,一点儿弯都不会拐就直白地吐槽他妈,“榕姨儿子能出国跟他成绩什么关系?郑曼曼当初成绩不如我还不是出国了?这难道还不是因为他们家有钱吗?”
话一出口他看他妈那脸色就知道要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于妈妈觉得是儿子埋怨自家的经济条件,平日里于妈妈最自豪就是嫁了于爸爸这个白手起家的乡下穷小子,从一穷二白到现如今也算小有基础,外头个个都夸她当初眼光毒辣看人极准,现在被儿子这么一说简直气得要疯,果然一巴掌就那么毫不犹豫地盖了下来,“你就是不服气别人比你强!”
那是于锦乐长大后第一次接受他妈用这种“成人式”的招待——小时候,像于锦安于锦遥这年纪,大家都是被鸡毛掸子赶着长大的——在那之后,于锦乐就学会了以沉默中抗议,不管他妈怎么念叨,都不听不驳也不做。
于妈妈就是看不惯他这么一副我行我素屡教不改的模样,这会儿被气狠了,伸手抽他的素描本,“看我不把你这些垃圾给撕了——”
也就是到了这会儿,于锦乐才给出了他妈进房后开始叨念的第一反应——他倏地抓住她手腕,起身把素描本往后一拨,低声喝道,“够了!”
他很少正面去回应他妈的念经似的叨叨,五月金牛脾气温和但绝对驴犟,他很少正面去反驳人,但大多时候左耳进右耳出,从来都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遇上于妈妈这种暴脾气,分分钟能把人憋到炸。
这会儿突然强硬起来,把于妈妈给唬住了,他皱着眉说,“大半夜的能不吵人么?你别管我那么多,我弄好了自然就去睡,天天这么叨着你不烦我都烦!”
打发走于妈妈,他瘫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桌角的小闹钟滴滴答答,分针又转过了几圈,他耙过额前长长了一点的刘海,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后,然后才收起素描本西继续补作业。
年前接了陈苗苗堂姐的插画工作,看对方的态度还挺满意,中间又问了几次,一回生二回熟的事情,有了前面的经验,他手脚不再那么畏缩了,便又陆续接了一些。
作为兼职的学生工,又还得借助陈苗苗和王菁菁帮忙,所以到手的稿费都分成三份,他自己攒下了不多不少的几百块,暂时用上别处,便夹在现代汉语词典里先存着。
他知道他妈所谓的“正业”,也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高考考个好大学,找份体面的工作,然后让她可以去跟那帮朋友邻居们炫耀自家出了个大学生儿子——对了,他家的上一个大学生,还是他大姨家的那个学霸表哥,一本毕业的高材生,给分配在公安局当公务员去了。
他妈可羡慕,天天幻想着于锦乐也能走上相同的道路,这才上赶着天天逼着他去“务正业”。
以后要做什么,于锦乐自己是完全没想好,不过他肯定自己不喜欢他妈的那些安排。
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规律的“哒哒哒”声就跟从催眠曲里蹦出来的音符似的压得于锦乐眼皮子千斤重。
于妈妈有一点说得没错,他把精神最好的时间拿去做了别的事,花在学业上的就都是些旮旯里的鸡零狗碎时段,注意力难集中,身理机能也极度低下,除了想往后一靠睡他个天长地久,就一点也不想干其他事儿了。
为了省电费,于锦乐都是睡前才会开空调,幸好这两天台风刚擦着鮀城边过了境,带来了雨水,虽然湿答答的,但卷走了不少暑气。于锦乐终于在极度困倦中把英语周报“画”完了,起身关窗开空调。
拉上窗帘的瞬间,他明显一顿,而后揭起一角,看向楼下。
夜深人静,只剩下停车场保安亭里泻出了的一点儿灯光,昏暗的影影绰绰之中,蹲在墙角边边,正对着他窗户的那位,不是边想又能是谁?
于锦乐:“……”
三分钟后,当他成功躲过于妈妈雷达般的监测,溜到楼下站在那人面前时,丝毫不意外地从他脸上看到了那种惊吓过度导致差点突发心脏病的夸张神情。
于锦乐:“你是不是傻?”
边想就地摁熄了烟头,扶着蹲麻了的双腿慢吞吞地起身,不自在地四下张望了一圈,“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他还不忘瞄了一眼二楼于锦乐房间窗户的方向,里头的灯光是暖色调的暗橙色,正是于锦乐床头的那盏夜灯,是他即将熄灯休息的前奏,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观察到的规律——他还在等他熄灯呢,结果没等到灯熄,却把灯主人给等来了。
简陋的小区里头没什么地方好待的,他俩对看了一会儿,然后莫不吱声地一起往外走,出了小区门口往右边去是食街,大半夜还人声鼎沸,左边就不一样了,这路段白天人来人往的,夜里倒是冷清得很,再一个拐角过去就是于家店面,边想他们的租房也在那边,二人慢慢地朝那头走,并没有多说什么,最后来到于家店面门口的阶梯二人坐下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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