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B宝典》第94章


水灌满了,苏星关上水龙头,说:“想,只是不想这么活着。”
他望向窗外的神情突然让贺迟觉得有点心惊,苏星的眼神有种莫名的恍然和飘忽,贺迟呼吸一滞,跨上前一步紧紧搂住他,说:“没事的乖宝,我们都会好的。”
“没事,我没事。”
苏星感觉贺迟环着他的双臂正微微颤抖,他圈住贺迟的腰,脸在他肩上蹭了蹭,两个人在狭窄的病房厕所里紧紧拥抱。
病床上,老太又在唱歌,她声音不好听,像走音的破手风琴,只演奏出哀戚的风声。
“耶和华啊,求你不要在,不要在怒中责备;
耶和华啊,你要到几时,要到几时才救我;
我每夜流泪把床榻漂起,把褥子湿。”

贺迟吃过晚饭,苏星把如意区家里的钥匙给他,让他回去休息。
“你呢?”贺迟问。
苏星指了一下空出来的那张病床,说:“我睡这。”
“我和你一起。”贺迟想也不想地说,“你睡床上,我支躺椅。”
苏星把保温桶塞进他手里,抓着他的肩膀往外推,装出不耐烦的样子,说:“你在这儿吵都吵死了,我怎么睡?”
贺迟伸出一只手抵着门框,扭头说:“你回家,我来守夜。”
他心疼苏星,他一边打工一边照顾病重的苏红,每天在如意区、菜市场、少年宫和医院之间来来回回。才一个星期不到,整个人就迅速瘦了一圈,贺迟牵他手的时候,被他深深凸出来的骨头硌到了掌心,硌的他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贺迟已经在医院连着待了四个晚上,他没时间照镜子臭美,当然不知道自己眼眶下面挂着的黑眼圈有多重,下巴上的胡茬放肆地往外冒,头发也乱糟糟的,上衣领口脏兮兮的。
苏星看着这样的贺迟,有种喉咙被扼紧的感觉。贺迟本来可以不用这样,不用和个愣头青似的想着来分担他的苦他的难。
说到底,苏红病了,和贺迟又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早上,苏星看到他把一张纸揉作一团扔进楼道垃圾筒里,贺迟离开后,苏星把那张纸捡了出来,是张缴费单。
上面的什么激素什么药苏星看不懂,右下角标着一个数字。
2387元整。
贺迟瞒着他缴了几个2387了?
苏星知道他那张卡里有多少钱,卖摩托卖鞋卖手办卖碟才卖了那么点儿,够缴几个2387的?
苏星把单子塞进自己口袋,低头坐在楼梯上,有几个路过的家属友善地问他没事儿吧,苏星朝他们笑笑,说没事儿。
他那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和贺迟他妈没有区别,他们都是一样的,都自私地要绑住贺迟。
关欣欣为了贺磊、为了贺太太的身份绑着贺迟。
他为了要站着绑着贺迟。
没了贺迟,他撑不住的,站不稳的。

贺迟拗不过苏星,还是骑车回了如意区,第二天早上再来换他。
苏星陪他到电梯口,笑着叮嘱他晚上别忘了做题,都好几天没看书了。
贺迟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说:“还看啊?下星期就开学了……”
“明早背《出师表》全文,”苏星下达指令,在他腰上推了一下,“电梯到了,进去吧。”
贺迟进了电梯,苏星跟在他身后进去,等贺迟一转身,他踮脚飞快地在贺迟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退出电梯,笑眯眯地和贺迟挥手再见。
贺迟还没来得及反应,电梯门就缓缓合上了,他从缝隙里看见苏星摇着手,和个招财猫似的,傻乎乎。
贺迟走了,病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护士来给苏红换了一瓶点滴,又给她打了一针利尿剂,和苏星说后天早上还有一项检查要做。
点滴没挂好,苏星不敢合眼。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药瓶。
一滴、两滴、三滴……
瓶子里的透明液体进了滴管,顺着细长的管道流进苏红的身体里,苏星一滴一滴地数,数到两百多的时候,手机震了。
他恍惚了一下才回神,拿过手机一看,是贺迟的消息,说他到家了。
苏星笑笑,让贺迟洗个澡早点休息。
两人一来一回地聊了一会儿,苏红的点滴挂好了,苏星按铃叫来了护士,等护士离开了,他给苏红盖上被子,自己躺在那张空病床上,把手机放在枕头边。
屏幕上是贺迟给他发的消息,七个字两个标点。
晚安乖宝,我爱你。
贺迟就是他的绿叶,是他的诗歌。

第三天下午,苏红有个检查要做,新世界理奥赛决赛恰好在同个时间。
苏星想着不去比赛了,贺迟安抚他说没事儿,这里有他看着呢。
苏星还是不放心,皱着眉要说什么,贺迟捏了捏他的手,笑着打断他:“行了你去吧,等会儿阿姨睡醒了,看见你这小兔崽子就更不想做检查了。”
苏星拿着准考证和一个笔袋就出发了,市医院离考点还有点距离,苏星骑了将近一小时的车才到。
他锁上车,边找考场边给贺迟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他问。
“没事,你先安心考试。”贺迟沉声说。
他对站在面前的医生比了个“嘘”的手势,和苏星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医生面色凝重,接着说:“肾脏损伤严重,肌酐飙升,尽快安排转院到市第三医院。”
第85章 最后一道大题
苏星的眼皮一直在跳,他不相信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狗屁迷信,但禁不住眼皮总是一抽一抽的,弄的他心烦意乱。
做完卷子第一面的选择题,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比他的正常速度慢了将近十五分钟。
苏星放下笔,做了一个深呼吸,望向窗外,想要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邻桌靠窗坐着的那位同学背猛地挺直,以为苏星要偷看,警惕地拿手肘捂住卷子。前后两名监考老师也发现了,立刻紧盯着他。
苏星无奈,只好将视线从窗外重新移回卷子上,两指捏了捏眉心,又用力揪了几下眼皮,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他整场比赛都不在状态,这段时间一边打工赚钱一边照顾苏红,整夜整夜的失眠,体力已经过度透支,要保持三个小时的精力高度集中都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考试后半程,他胃里突然开始翻滚着绞痛起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嘴唇泛白。耳朵里响着嗡嗡的噪音。
考官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掌,提醒大家时间只剩最后十分钟,苏星还有一道大题完全空白。
他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集中在题目上。他越是暗示自己要冷静,脑子里就越是混乱,大脑像被塞进了一团毛线,他怎么找也找不出线头。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苏星闭了闭眼,感觉稍稍清醒了一点。他提笔在稿纸上做受力分析,前座的女生刚做完整张卷子,长舒了一口气,把笔一下扔在桌上。
“啪--”
水笔和桌面碰撞出清脆的一声响,苏星手指一抖,只觉得耳膜被狠狠地敲打了一下。紧接着,耳朵里轰地响起一阵细细簌簌的小噪声,才安分了没多久的眼皮又疯狂地跳起来。
笔尖在稿纸上转了几转,画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图案。
加速度公式是什么?重力系数是多少来着?这道题的定滑轮是不是画歪了,怎么一点都不圆?
脑袋里的毛线团越缠越乱,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只有五分半了。
难以控制的焦躁情绪终于崩盘,铺天盖地地涌上脑子,控制了他的神经中枢。
他在答题纸上写了一个潦草的“解”字,然后面无表情地盖上笔帽,合上试卷丢到桌角。
苏星靠在椅背上,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滴答滴答走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把时钟往回拨。
拨到他十一岁那年,林强从工地上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什么礼物,他当时如果不说钢笔就好了,他爸爸也许就不会踩着那根滑溜溜的笔掉下脚手架;路上的小混混骂他是野鸡养的儿子,他当时如果不冲动、不和他们打架就好了,苏红就不用为了给他筹医药费,上楼敲那个胖男人的房门;哪怕就拨到去年也行,他如果能多关心苏红一点就好了,也许他会发现苏红根本就在骗他,她没有去医院做检查,也许他会发现苏红整天穿着拖地长裙、套着塑料拖鞋,其实是因为她的脚肿的套不进那些漂亮的细跟鞋。
苏红的病根本不是无迹可寻,只是苏星这段时间一直在逃避这个事实。
是他的错,他和苏红长达几年的冷战已经让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