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陵艳异编》第37章


互道于天。山青水涨,全都仰仗她一人功劳。这天降不降雨,庄稼有没有收成,难道是你们能做梦梦出来的?我们谢家从来与天玄缔约,于苍生苦劳不少,但却有人污我们长姊的名声,看来明年春时,是想要地干河涸了。土地的事,眼前你们也不当紧,但长姊名声的事,我们却当紧得很,”少女扫视一番,向周遭家丁和小婢们点一点头,家丁小婢一会意,从各个身前拿出一个荷包来,皆是一串串的铜板还有银器,向外抛洒出去。
那周遭围着看热闹的人,尽皆着疯了一般,口中喊着,“谢家撒钱了!谢家撒钱了!”
谢流离向那十三岁的少女看去。少女正俯视众捡钱的看客,露出满足得意的笑容,随后抚了抚自己鬓边步摇,向她看过来。
看向谢流离时,她的神色正了正。谢家尤其重视嫡长礼数,即便谢流离早就修行不在家中,但嫡长便是死穴,这少女收了神色,咳咳两声,一边走过来,一边命人去帮她解绑。
谢流离望着她,“月晕。”
谢月晕是她堂妹,年方十三,姻签上说“待价而沽”。其父是原先入赘谢家的林枫岫,入赘后改姓为谢,是当朝太子左庶子兼国子祭酒林枫溪之兄长。
谢枫岫是一方知名人物,只不过不在本朝为官,而在北国为宰相。博陵谢家在割据时期,一向在各国皆有自家人为将相之才,并非为一国效力,这是谢家根基稳健的根本,正如过去的琅琊诸葛氏,才人尽出,各为其主。
林家原来在也是大姓家族,因为北国世家倾轧,家道中落,又受迫害,才逃过来,他们也是聪明人,知道来投奔大家族,于是乎就带着弟弟来了博陵,被谢家家主看中,许了家主之姐,在本朝也闯出点功名。那谢风岫有家仇要报,有人便引荐他回去报仇,于是单独一人回去北国,结果这一次倒是平步青云,不过十年间便坐到宰相位置,其中投靠王党与帝位相争等略去不言。
其母为谢家上代嫡长女,家主还要尊一声“家姐”,因为不适应斗争和北国气候,于是就留在家里教养子女。其母一子一女,倒不算多。倒是思念丈夫,时常通信,而那谢枫岫克己守礼,也没有在北国纳过滕妾。
因此谢月晕的姻签“待价而沽”,娶一女得两国之势,不亏。
别说谢月晕不会解绳索,也不想解,只是做做样子。仆婢们手快,将谢流离赶紧解开扶住。
谢月晕关切地望着谢流离,“阿姊……你还好吧?”
谢流离听出来她是真关心,只不过姑娘家从来不会自己动手。
她以前不怎么和姐妹来往,这个时候也觉得空气当中太安静,只好说,“我修养几天就好了,怎么你会来接我?”
“有人跟舅舅说您在树上挂着,我听见了,就自告奋勇来接你了。”
谢流离当真是发愁。眼下被送回了家,看来又免不了吵嚷聒噪,尤其是面前这一个,实在难伺候。她还是等身上好了些,赶紧去打探六螺城和宁昱的情况才是。
“阿姊,我刚才说的话太大了,你得跟他们做做样子,不然我说的谁信啊。”
做样子?谢流离朝周围看了看,捡了钱的又站起来看热闹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谢流离虽然也不喜欢月晕这种处事方式,但总归也是给她解围,她想怎么救怎么吧。掏出几张符催念着扔到江水里,然后那几张符便突然变成吸水龙,将水变作五六股,喷上岸来。
众人吓得尖叫,谢月晕跳上江边高台,大声道,“我阿姊可以引江水为甘霖,你们都看到了,我阿姊是神仙在世,又是送甘霖又是送钱资,你们还不给她老人家叩个头,让她饶恕了你们这些嚼舌根的?”
谢流离皱了皱眉,这月晕不知道在想什么,胡话连篇,现在还要人给她磕头。对,是给她月晕磕头,不是给谢流离磕头。
看很多拿了钱的人都不跪,谢月晕大抵不满意,手指头指住一个人,“来人,割了他的舌头,看他还烂嚼舌不嚼!”
那人见家丁朝他恶狠狠地走过来,二话没说屈膝跪下,“谢家保佑,谢家神仙保佑!谢家姑奶奶保佑!”
这一人带领之下,其他人也就都给她跪下了。待她兴致满足,跳下高台来,拍拍手跟谢流离说,“阿姊,我给你报仇了,你高兴不?”
“……你高兴就好了。”
谢月晕挽住她便朝远处走,谢流离身子虚弱,但实在和她疏离,将手抽出来。月晕又强行挽住她,低低地在她跟前说,“焽王来跟舅舅提亲了,现正在大堂上坐着,阿姊,你说他是看上了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十三月的兔子~炸得我身心酥麻~
另,这两天收藏好像停滞了,所以我还是再求一发……好想v文啊,最后一点点了求收藏~
第34章 暮春三月
月晕和小婢一起搀着她回到谢家去。
谢家宅院十分低调,门漆已落,却十分干净,墙根也有古朴砖石痕迹,但每日以水冲洗。门前一见是谢月晕,也不阻拦,微微笑脸也不谄媚,就放她进去了。
谢流离看这门前的不认识她,估摸是后来新招的。
说起来,倒竟然也有许久没归家了。
上一回归家,是叶炎死在她门前水沟里,她遍查踪迹都没有寻到凶手,送去管家又检验他是自己倒进去溺死的。她闹得不行,愣是让她大哥谢林樾给京城的大理寺求去彻查,但查来查去,还是不了了之,都说她是疯魔了,未免她犯下祸事,才将她押送回家来禁闭关着。
一进门去大幅的画壁,绕过后便是亭台楼阁,大堂堂屋修得像道家洞府,前头摆着花草熏香的香炉。亭台楼阁和花园将堂屋包裹起来,曲径通幽,通向各家院落,客人经常来的也容易迷失方向,找不到里院居所。
谢流离站在中心水亭里吹了一会儿穿堂风,月晕问说,“阿姊是去我那里,还是回你那破洞里?”
谢流离一听“破洞”,倒是亲切得很,说,“我回我破洞去就行了,别处没灵气,我还修养不好。”
月晕说,“那你得快点修养好,我着紧想看看那焽王长什么样子。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原先懒,我都不知道他多大年纪了。”
谢流离看她凑得太近,实在是不舒服。叶炎死后,她好似都没和人凑过这么近了,总觉得旁人呼吸打在她脸上,便要不自在。
忽而的想起太子宁昱,想起那种又热切又令人心旷神怡的气味。
晃了一下神,谢流离便跟她说要自己回去。月晕又缠了她半晌,送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她非得自己走,也就只能作罢了。
她刚走,月晕就果真地吩咐下面小婢子,“云哥回来没,焽王到底怎么样啊?”
其实焽王是个什么样的底细,要是跟她娘亲或是家中长辈一打听,多半也都知道,但她还是有自己的主意,想托人偷偷地问,免得家里知道她对这事上心。
谢月晕明白,焽王不大可能抢给太子定下的主,也就是舅家中的二姐,谢流离的次妹谢笙。姻签一出,谢笙就成了凤凰,其实是烫手山芋,谁也高攀不上了。原先姊妹走动勤快,如今人家也不愿意随意“接见”她,反正在她们看来她还是个表亲,她爹虽位居宰相,却也是个入赘,还在他国,她也指不上,她一直以来纯当自己是没爹的。
如今的姻签看起来,谢流离是表面不嫁之签,但不嫁又为何要出姻签?谢月晕知道家主舅舅是个老狐狸,不知道动的什么脑筋呢。所以这次焽王要提亲,肯定不是她就是谢流离的二选一。
小婢子说,“云公子的信应该快来了,咱们回去等他吧。”
云哥就是她唯一的亲长兄,母亲膝下就这么一个长男。今年十五岁,因为在京城族学里面读书,认识得人多,知道的广,小时候两人没有爹爹,相依为命,同吃同睡得都分不开。现在虽然分开了,骨子里却仍然是一体人儿,互相不瞒着。
月晕很高兴地拉起小婢,“咱们赶紧回去等信儿去。”
话说谢流离自己往自己的屋前走,仍然有些迷路了。在她不再的这几年里,家中绿植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回,她被藤藤蔓蔓绕了很久,才终于看见自己的屋子。
说是屋子,其实还是应该叫做“洞府”。尤其是因为她曾经修行,于是瓜果香薰远远地便围绕着,中间假山一样堆砌出一个宝地,上面写着“缥缈间”,都是她爹给她布置的。
他们家一家崇道,但全家中没有道观的式样,他爹喜欢给修行的子嗣居处搞成怪原始的福洞,内里的装饰一应古朴雕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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