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渊的爱》第211章


江寒抬头错愕地看着他。但霍定恺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没过两天,吴会长就托人给霍定恺送来厚礼,以示歉意,他自己却是再也不好意思来见他们了。
但一份礼物,很明显顶不了什么事。
不到一年,吴会长公司的资金链就出现严重问题,又被两个工程监理师爆出生产管理的黑幕,项目经营变得越来越艰难,雪上加霜的是,他那个姨丈卷入受贿案,虽然没被立案侦查,也还是引咎辞职了。靠山没了,吴会长的日子顿时不好过了,公司没多久就倒闭了,他本人则因拖欠巨额款项,被各家债主追得逃无可逃,就此人间蒸发。
这件事,霍定恺从头到尾都没插手,他甚至没看见江寒有过任何明显动作。
但霍定恺心里清楚,这是江寒干的,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主谋,就是他身边这个亲切温和、人见人爱的微笑天使。
而当提起吴会长的遭遇时,江寒甚至还一脸唏嘘,表示自己曾请霍定恺出手相助,但终无法力挽狂澜——这么一来,大家对他的印象更好,觉得他够宽宏够仁义,值得信赖。
他把人害惨了,还能获得赞誉,他简直比当年的霍定恺还阴险。
……此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此这么一来,再对着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霍定恺甚至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惋惜。
第175章 第 175 章
从容霁表哥家的那场婚礼回来,何益打电话给江寒,笑他又出名了,因为他在别人的婚礼上闹了一场。
“关我屁事!”江寒恨恨道,“是那个混蛋给我和定恺泼污!哼,给我等着,早晚得收拾这家伙!”
何益点头:“嗯,你这人呢,看上去好像纯良无害,其实手段毒辣得很。”
他这么说,江寒就笑起来:“少来吧。好像你自己有多白莲花似的。”
何益也笑:“可你刚认识我的时候,我就这样——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这样啊,你这完全是基因突变好么。”
他这么一说,倒是勾起江寒的回忆了,他们俩都认识十年了。
“结果呢?拿我们主任的话来说,人家十年过去,有妻有子,咱俩这十年悠过去,毛都没有多一根。”
江寒一时笑不可仰。
“容主任到底为啥对人口问题这么上心?”他忍笑道,“催咱俩,还不如去催催他自己那三个孩子。”
何益叹了口气:“三个孩子没一个肯听他的,他不也没辙么?”
容霁的三个孩子,两个是女儿,最小的是儿子。
长女容蓉早已修炼得把人情世故置之度外,除了她热衷的研究课题,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早就向家人声明,她往后不打算得一分容家的钱,同时,容家不管有什么事儿,也别指望把她牵扯进来。
这语气很绝情,但是容蓉就是这样的性格,谁也奈何不了她。
小女儿容婧没她姐姐那么顽固不化,性格非常温和,也愿意亲近家人,然而她的心也不在容家,拿容庭的话来说,容婧似乎从她那其实没有一分血缘关系的叔叔霍定恺那儿,继承了那么一丁点儿音乐天赋,目前在百老汇,但只是个非常不出名的小演员,每天都为了能获得更多一点演出机会而奔走。
而且按照容婧那种二百五的鬼马性格,她给容霁牵回家一个黑人嘻哈女婿都是有可能的。
唯一让大家感觉欣慰的是老三容铮,他的学业很优秀,人又温和又英俊,这孩子未来打算向其姐学习,走研究之路,各方面也都看好他——这么一来,他就更没可能回容家继承家业了。
对此,老爷子的评论是:家业,继承不继承的无所谓,自己过得高兴就行。
但是容霁只关心儿子能不能结婚,因为到现在为止,容铮还没有女友——当然,也没有男友,容霁反复打听,儿子懵懵懂懂的给他来一句“不知道”。
他和容庭抱怨,儿子未来搞不好会像大魏,什么人也结交不了,最后只能独自生活。
“可想而知,一个月接到三张结婚请柬,我们主任的心该有多痛。”何益跟江寒描述那种场景,“礼金倒还没什么,一想到这些礼金可能这辈子都收不回来,我们主任真是伤心欲绝,心都在滴血啊——于是他又多喝了几杯。”
虽然明知不礼貌,江寒仍旧笑起来。
那段时间的婚礼确实太多了,就好像新人们打算扎堆。容霁让何益把所有的请柬粘起来,贴在门后飞镖盘上,然后他一枚枚往上扔飞镖。
见他这样子,何益只好安慰说,大家都喜欢在春天结婚,如今已入夏,应该能消停一阵子了,容霁不用太烦心。
容霁把一枚飞镖扔出去,咚的一下扎在飞镖的盘上,他抬头看看何益,叹了口气。
“何益,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五。”何益眨眨眼睛。
“还不打算结婚啊?”
何益笑起来:“主任,你是做下病了?我结婚?我找谁结婚啊?我上哪儿结婚啊?”
容霁盯着墙上的飞镖,突然说:“要是我家阿铮是个弯的,你和他在一块儿,好不好?”
何益愁得揉额头:“主任,你操心太远了!”
“我家阿铮挺好的呀,也不难看,喏喏,长得挺像江寒的——算是漂亮吧?而且特别温和,不是那种爱找茬发脾气的人。”
何益笑起来:“您今天好像没喝酒,怎么?不喝酒思维反而不正常了?对了,昨天还剩下米饭呢,我也懒得回去做饭了,您吃蛋炒饭么?”
“行啊。”
那晚何益下厨做了蛋炒饭,俩人一人一碗。
埋头吃着的时候,容霁又说:“你原先那个男友呢?我听江寒八卦过,干嘛和他分手?”
何益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今晚您是怎么了?说话这么不着边的……”
容霁笑道:“随便问问呗,你要不乐意说就算了。”
“也没啥不乐意的。”何益笑了笑,“他不高兴我在俱乐部做。俩人一提起这事儿就吵,按照他的说法,分手是因为忍无可忍。”
“那,为什么你非要在俱乐部做呢?”容霁追问,“不是因为没钱,对吧?”
“不是。”何益摇摇头,“其实第一次去,我是去玩的,去了两次,我就找我们经理,问他,我能不能也进来做。”
“为什么想进去做?”
何益笑了笑,他起身拿了罐辣椒回来,打开,挑了一大勺鲜红的辣椒酱抹在米饭上。
“我想和人更近一些。在学校,活得太冷清了,总觉得自己像个死人,只比死人多一口气。”
容霁摇摇头:“多得是和人接近的办法呀。”
“嗯,可是对我而言那些都不够近啊。”何益用舌头舔了一下辣椒酱,他笑起来,“只有彼此能赤/裸裸的谈钱、谈性,不用想些冠冕堂皇的借口,那才够近——没人进俱乐部来提高修养,对吧?大家都是很直白的为欲望进来的,就算装模作样的搭搭讪,那也是前戏。”
容霁仔细想了半晌,他叹了口气:“理解不了。”
“所以主任你是个直的嘛。”
俩人默默吃着蛋炒饭,容霁忽然又问:“那你后来离开那儿,不觉得遗憾?”
何益抬头看着他:“您不觉得在咱们办公室进进出出的人,也是一脸的直白欲望么?看那一个个急得,恨不能扒了主任你的裤子跪下来给你舔。”
容霁笑骂他。
餐后,何益收拾了碗筷,弄干净厨房,又煮了两杯咖啡。
容霁端着咖啡,坐在靠窗的安乐椅上,他轻轻叹了口气:“真惬意。”
何益也点头:“因为你今天没喝酒——为什么不喝?”
容霁抬头看看他,笑了笑:“偶尔,也有不想碰那玩意儿的时候。”
何益若有所思:“倒也是,不管有多喜欢,也会有厌倦的时候。希望主任你能坚持。”
此刻,外面开始落雨,淅淅沥沥的,何益坐在容霁身边的木头板凳上,小口啜着咖啡,俩人静静听了一会儿雨声。
“何益,你真的没想过要和男友复合么?”容霁忽然问。
“有什么好复合的?”何益笑了笑,“您当世上人人都像江寒那样啊?”
“那要是有一天他不在了,你不懊悔么?”
何益摇摇头:“您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说这么古怪的话?”
容霁笑笑:“可能是想起我自己的过去了。”
“什么样的过去?”何益转头看看他,“有人不在了么?”
容霁呆呆看着窗玻璃上的雨水,滑落的雨滴拉扯出奇怪的花纹,像数千年前,苏美女神的仆从们留下的无人能识的楔形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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