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长情》第34章


谨地向沈渊行礼,道:“微臣正四品鸿胪寺少卿乔知远,叩见殿下。”
沈渊眉心一跳,随即平平淡淡地颔首道:“乔鸿胪一路辛苦。”
“多谢殿下关怀。”沈渊这才注意到谢长渝已换了一身朱红官服,腰佩银鱼袋,她眼底掠过不知名的情绪,扬起下颌往船舱走去,与谢长渝擦肩时,她轻声说道:“有劳乔鸿胪费心。”
而后头也不回地进了船舱。
谢长渝依旧笑着站在那里,在一旁躲着看戏的玄姬见沈渊回了船舱,一路小跑过来问道:“小侯爷,怎么殿下看起来又生气了?”
“大概,”谢长渝负手,挺立的身姿在日光下如天神般自带威压,“因为我是谢长渝。”
玄姬被这句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在苦苦思索这句话什么意思的时候,船身猛地一震,船靠岸了。
岸上人山人海的模样,都争先恐后地想要一睹这举世闻名的敬武公主的真容,吵吵嚷嚷地如一锅沸水般。回州州牧名叫徐彻,是个正气方刚的中年人,一双虎目极其有神,他领着一众官员在最前方候驾,见着船靠岸了,高声道:“可是南戎敬武公主的和亲船队?”
片刻后,不大却甚是清晰的声音传来:“是,有劳徐大人。”
梯架搭好,紧接着一个身着朱红官服的臣子从船上走下来,他意态闲雅,彷如行于瑶池云雾之中,自生华光。众人呼吸都屏上一瞬,他走到徐彻面前,将通关文牒等物一应交与徐彻查看,并笑道:“好在一路无险,连那让南戎商队闻风丧胆的沛海海盗都未曾出现过,实在是幸运。”
徐彻身后的一个年轻的官员不自然地动了动,眼神有些挑衅地看了眼谢长渝。徐彻握拳咳了一声,将所有文书都检查过之后交还给谢长渝,打哈哈道:“万幸万幸。”
“是了,”谢长渝并未理会,只笑吟吟看着徐彻身后的那个官员,温和地说道,“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那么向两国君主都不好交代了。”
徐彻尴尬地笑了两声,道:“乔鸿胪说的是。”然后将目光移上他的乌木面具,有些疑惑地问道:“乔鸿胪为何以乌木覆面?不肯现真容于人前?”
“致远相貌丑陋,恐让旁人生怖,是以面覆乌木。”他笑得坦荡,倒让发问的徐彻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徐彻挠挠头,作了个请的姿势,道:“为敬武公主备好的车驾马匹仪仗都在这边,请公主下船吧。”
谢长渝顺着看去,便见了香车宝马在列,隐在乌木后的眼睛一闪,道:“是。”
然后他回身,对上的人道:“恭请殿下。”
一抹清幽的兰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沁得人心神一醒。三尺华裳裹身,难敌她天成威仪,红纱覆面,一双深如幽潭的眼冷清清扫来,原本沸腾的人潮突然安静。她一步步走来,纤瘦的身躯却并未有娇弱柔美的姿态,而是像一柄开刃的利剑,带着凌厉的气势破开迷雾重岚,祭献朗朗乾坤。
她扬着下颌,向不远处的车驾走去,路过徐彻时,她看过来,淡淡开口道:“徐州牧。”
“啊?”看入了神的徐彻恍然惊醒,那华服女子带来的压迫感让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来,他咽了口唾沫,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沈渊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本宫以为禹国重视礼教,徐州牧身为一州父母官,更应有表率之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徐彻还未反应过来,沈渊身后的谢长渝噙着笑说道:“徐大人,见了殿下,为何不行礼?”
徐彻猛地一个激灵,膝一弯跪倒在地,他伏在地面,双手紧紧攥握成拳,高声道:“参见敬武公主!”
徐彻身后的官员们也纷纷跪下,之前那个面带挑衅的男子本是不跪,但被身旁的一个人扯了扯衣袖后,便也一脸不耐烦地跪了下去。
原本回州的百姓仅仅是为了来凑个热闹,但徐彻这般一拜之后,他们都愣了一瞬,继而乌压压跪了一大片,齐齐喊道:“参见敬武公主!”
在万人朝拜之中,她高昂着她尊贵的头颅,背脊笔直地走向前方的车驾,那逶迤在地的裙裾,拖曳成史书上最夺目的一笔评说。
谢长渝走在后面,无人能得见他乌木面具下的眉眼是何等的风流华艳。
这万民朝拜,本就是她该享有的无上尊荣。
作者有话要说: 签了!谢谢渊渊和基佬徒弟给的爱的地雷,最近真的有些卡文好难过,有些剧情写不出来就留着在番外写吧!么么哒,求收藏求推荐啦~
☆、酸诗
即便到了回州,离禹国都城璧城也是山水迢迢。在这里不比南戎,谢长渝自然坐在他自己的车驾中没能再暗渡陈仓地出现在沈渊身边,沈渊也乐得清净,拿着天姬从回州州府“取”来的回州水师布防图细细研读。脱离晕船苦恼的天姬十分生龙活虎,完成了自己主子交代的这个任务后又跃跃欲试地问还有没有别的吩咐,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沈渊看了她一眼,抽出本书拍在她脑门正中,道:“读书去。”
天姬此生最恨两件事,一是读书二是坐船,看着那本书脸都青了,但迫于自家公主的淫威,她只得郁郁地抱着书走了。
期间沈渊收到了来自禹国皇帝的一封信,这位皇帝的书法很是隽秀,笔锋藏而不露,与洒脱旷达的风骨不同,暗含隐忍,看起来却是十分地赏心悦目。那一张白净的笺纸上写了句“恨是相思浓如酒,入梦共饮半杯愁”,这诗酸得沈渊牙疼,又觉得有趣,本是没有半分儿女私情的政治姻亲,他却早早做足了相思情深的姿态,他那举案齐眉的皇后呢?他那三宫六院的莺燕呢?
再浓烈的相思均分给这么多人,也都成了寡淡的水,她不稀罕。
综上所述,沈渊给这位尚未谋面的皇帝夫君下了个定论——
骚包第二。
那封信就这么压在车内的矮几上,沈渊觉得禹帝的字好看,偶尔停车休息时,便顺手蘸着白水在桌上临摹着打发时间。
恰逢某日谢小侯爷坐车坐腻了,骑马换换口味,有一阵风吹起来敬武公主的车架帘子,小侯爷眼尖地发现了那张写了酸诗的笺纸。
不过小侯爷并没有看清到底写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放缓了速度,等待下一阵风吹来,再度掀起帘子。
可惜那一天小侯爷都没有等来第二次吹起帘子的风。
小侯爷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在某日十分诚恳地征求到敬武殿下的恩典让他去她车上拿她看了一半的《文翁说史》后,顺带捎上了那张笺纸。
当谢小侯爷回到房中摘下乌木面具后,他从袖中取出笺纸,于烛火下展开,那饱满的笔迹勾勒出的相思句映入他眼底,像是要醉死在那温柔春水之中。
谢长渝挑了挑眉,然后将笺纸叠起,放在烛火上,胆大包天地烧掉了禹帝写给敬武殿下的情书。
次日玄姬掀帘入车驾给沈渊送点心时,见她将车驾里的物件翻了个底朝天,好奇地问道:“殿下您在做什么?”
沈渊靠在软枕上,取来一块金钱饼,问玄姬:“你见着禹帝给本宫的那封信了吗?”
“信?”玄姬摇头道,“属下没有见到过。”然后又凑过去问:“是什么信?”
“多嘴。”沈渊睨了玄姬一眼,玄姬吐吐舌头,撩了撩窗帘子,道:“您未带在身边的,那定是不太重要的。许是昨晚夜风太大,被吹跑啦!”
不带在身边的就是不重要的吗?沈渊愣了一下,玄姬撩起帘子的瞬间她正巧见了那乌木覆面的身影,将头一偏,淡淡嗯了声:“也是,一封信而已,非关家国,不太重要。”
和亲的队伍从回州行至璧城约莫用了二十来天,沈渊坐车坐得腰疼,一路来的景致倒是赏足了。不得不承认禹国确确然占据了中洲最富饶的土地,山川秀美,江河磅礴,物产丰富,人情风貌更是瑰丽多姿。沿着汜河一路往东便是璧城,途径谡州时她遥遥见了一处华美的宫殿,琉瓦高墙飞檐雕甍,光是回廊便如九曲之河般延绵数里。谡州因临近璧城,以政治清明著称,她站在风口处看着那处宫殿,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却仍是招了谡州的一个官员,指着问道:“那是何地?”
那官员陪笑着道:“启禀殿下,那是皇上在谡州的行宫,每年盛夏时节皇上都会来这里避暑,消解暑热。”
果然,沈渊让那官员退下后,将手拢在袖中啧啧叹道:“真是奢靡。”
所以,敬武殿下又给即将谋面的皇帝夫君下了第二个定论——
荒淫无道。
抵达璧城的那一日,恰好是禹帝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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