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长情》第56章


这是南戎失传已久的蛊术,被种下由施蛊者心头血所灌养长大的蛊虫的人,此生不能伤害或是背弃施蛊者,此蛊唯一的解法,便是以施蛊者的心头血和以十七味世间难以寻得的珍奇药材来解。
然而又有不能伤害施蛊者这一条,纵使是想取心头血也不行,悖论之下,长情蛊便终生无解。
谢长渝笑道:“臣三岁那年被玄玉师叔选入天机门,八岁那年被种下此蛊,至此于敬武殿下生死相随。殿下乃天命帝女,自是需要一人忠心相随,方能无后顾之忧,所以臣一身所学只为报效殿下,而殿下所求为南戎长安,自当亦为臣之所求。”
“这世间,再不会有人比臣更为忠直。”
谢长渝垂下眼来,掩去眼中的神色,然而身姿依旧是恭谨的,又再恳切地请求道:“还请陛下明鉴。”
他为何如此执意要回突渌?国主心头掠过这个念头,但谢长渝对长情蛊的描述却让他一时间有些烦乱。他起初将沈渊送入天机门时并未作他想,天石预言以及玄真亲自来要人,这都已经是旷世难闻的奇事。
天机门在南戎皇族间的声誉很高,尤其是天机掌门玄真下山,更是难得一见,南戎国主本着在天机门也能学到不少东西的念头将沈渊交给了玄真,却未料到天机门竟有此番打算与布局。
预言……是真的?
从未有过的恐慌,哪怕只有一丝,便能让执掌万民的国主害怕,他其实一直并未有打算将皇位传给沈渊,哪怕她确实有治国之才,但她没有在自己的身边长大,捉摸不透她的心性。
况且,前太子的事情在父女二人间造成了不可逾越的沟壑,南戎国主始终认定若是由沈渊来担当国主之位,恐怕会将余下的兄弟姊妹赶尽杀绝,毕竟有前太子的例子在那里。
国主希望天下安定,更希望子孙福泽绵长。
然而沈渊却早已被他划入非我族类的界定中,越是年迈的帝王疑心病则越是严重,他便又打起了另一番心思,谢家在突渌的声望必然深厚,留安侯更是突渌大军的军心所在,若贸贸然派另一名与突渌素无来往的京官前去,一旦军心不稳,则很有可能出事。
想到这里,国主又将目光放在了谢长渝身上,揣测着他到底有几分真心。
如他方才所言,他所效忠的是沈渊,然而沈渊现在已和亲而去,应是再无回南戎的可能,那这谢长渝还会有如此忠心之言?
长情蛊之类的言说,国主略略涉猎过,天机门中的奇门异术非寻常人能想象,有这样的蛊并不奇怪。
并且,谢治衡已经算是废了,让这谢家三子回去,又能闹出多大动静?他这样急着回去,大概是想在留安侯逝世之前,夺取留安侯手中的权利吧。
毕竟谢家除他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儿子对这世袭的爵位虎视眈眈。
让他们窝里斗,消耗一下谢家的实力也是不错的。
起了这样的意思,国主了然地挑了挑眉:“乌鸟私情,朕实难否逆,便由卿去,替朕聊表哀痛。”
谢长渝嘴角的笑淡了些,恭敬地对南戎国主叩首道:“臣,谢陛下大恩。”
*
谢奕得知要回突渌时惊得不能自已,拽着自家主子的衣袖道:“讲真?”
谢长渝淡笑着看向他:“我有骗过你?”
“有!”
一提到这个,谢奕便有些义愤填膺,他十分不满地道:“主子你骗属下不是一两次了,还经常伙同敬武殿下一起骗属下……”
呃……他似乎提到了什么不该提的名字……
想起这茬来,谢奕觉得自己触着了自家小侯爷的情伤,气势上又弱了几分,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您把属下一颗忠心捏扁揉圆的,属下却仍旧对您不离不弃,您总该看到属下的好!”
呃……这句话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房梁上狐影的身形晃了晃,没稳住,便摔了下来。
谢奕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狐影:“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狐影并未理他,谢长渝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自诩身手不错,连狐影近来一直跟着我都未能察觉么?看样子是荒废了不少,该再将你送去磨砺磨砺。”
“不不不!不必了……”谢奕想着如何样的磨砺法就背脊一寒,干笑着往后退去:“既然要回牙城,那么属下就先去收拾收拾行李,主子您和狐影姑娘……咳咳……慢慢聊……”
话一毕谢奕便溜了个没影,留下带着狐狸面具的狐影呆滞地站在谢长渝身边,对谢长渝道:“小侯爷要回突渌,属下就不便再跟着您了,还请小侯爷一路保重。”
谢长渝淡淡嗯了一声,自从沈渊和亲之后,狐影便一直跟着他,与其说是跟随,不如说是监视,谢长渝知道是自己在禹国的所作所为让沈渊放不下心来,所以便任由狐影这般去了。
可是殿下啊,谢长渝摊开了手心,那颗朱砂痣是长情蛊种下后的印记,他嘴角的笑意有些寡淡,你这样耗尽心血的家国却对你百般猜疑,甚至排你在外。
你殚精竭虑,真的值得吗?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个埋了很深的伏笔 因为在笔者看来并没有绝对的忠诚 这必须凌驾于一种威慑之上
所以谢长渝对沈渊的深情【啊……似乎剧透了呢!
爱你们 好像扯得有些玄乎了 但还是请收藏一个吧 mua 谢谢大家的观看 我会带给大家更多更好的作品的
☆、金缕
狐影的信翻越千山万水抵达沈渊手里时,谢长渝已然与宣威将军齐恪抵达了突渌。
一路上的行程安排得极紧,突渌与牙城千里之遥一行人仅仅用了五日便抵达。
突渌与西狄的赤克泽仅隔了一道翠屏山,是天然的屏障。突渌的城墙古旧却又坚实,能看出统领者近年来未停止对城墙的修缮,门口列着一队亲兵,黑甲白缨,身姿笔直,正是侯府亲卫。
对于谢家这位远在牙城的世子,亲卫们只有过几面之缘,却实是惊艳,如今突渌城中的布防都是这位世子在十九岁时所设下,可谓是天衣无缝。然而他仅仅在突渌城中待了不到两个月,便被留安侯送去了牙城。
亲卫队长依然记得,这位世子四年前至牙城时并未径直入城,而是自骑马绕牙城奔走一周后,对守城的将领道:“你们便是妄图以这样的城池来镇守边疆吗?”
他薄唇一掀:“简直不堪一击。”
随即他便指出了西北城墙因年久而被侵蚀,只消巨木一撞便能破城而入,东北的暗河与饮水相交只消投毒便能葬了满城的人……诸如此类的隐患多不胜数,听他一一列举出来后突渌的将领都惊出一身冷汗,任何一点被敌人捕捉到,都能造成突渌的失守。
半盏茶的工夫,突渌城中的大小将领都对着年纪轻轻的小侯爷心服口服。
马蹄声声入耳,亲卫队抬手看去,为首一人紫衣白马,丰容仙骨而来,在离人丈余处勒马停驻,亲卫队长见他面容喜极,上前道:“小侯爷!”
谢长渝在马上笑道:“子普别来无恙?”
周子普霎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属下一直等着小侯爷回来,如今实在是……好……好……太好了……”
说着要抹泪,又往他身后看去,周子普早得了旨意,知那是齐家的一位小将军,也对齐恪抱拳道:“齐将军。”
齐恪此时的面色有些不虞,这一路披星戴月地。纵使是带兵多年的老将也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年纪轻轻承蒙家族荫德的齐恪,他从马背上下来,走路都是一瘸一瘸的,只淡淡对周子普点了个头。
腹黑的谢小侯爷在旁边关切地问道:“小将军一路辛苦了,是否需要替小将军备一辆马车?”
世家公子自有自己的傲气,纵使娇生惯养,却见不得被人看不起,听谢长渝这样一说,便挺直了腰板道:“本将不需要坐马车,突渌既然已经到了,那么就劳烦小侯爷领路,让我等先行去探望留安侯。”
齐小将军强撑面子的模样似乎让谢小侯爷很是愉悦,他嗯了一声:“那劳烦小将军再上马,侯府尚远,步行恐花费太多时间。”
齐恪:“……”
*
抵达留安侯府后,谢长渝便将齐恪扔给了周子普,径直入了门,三进的侯府中,无论是因风华绝世的皮相或是惊为天人的智谋,府中的仆人都对这位世子记忆犹新,见到他时纷纷行礼,谢长渝噙着笑往里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府内的情形。
这四年间侯府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是以谢长渝很轻易地便寻到了留安侯的卧房,门口站着一个人,温温润润,像玉雕一般,看到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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