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长情》第58章


谢长渝一人一骑奔赴突渌大营,大营连营十里,高牙大纛,迎风猎猎。
正值非常时节,大营内外自是刁斗森严,值守的士兵看见一人骑马而来,横枪喝道:“前方何人?”
马蹄踏疾,漫天尘嚣间唯有紫衣出众,听他朗然笑道:“留安侯世子谢长渝!”
这一声直教天地万般风华失色:“还不速速让开!”
那位拘在牙城的世子回来了?士兵们纷纷讶然,领头的瞧清了谢长渝的脸,抑制不住地喜色:“小侯爷回来了!”
一条道让开,谢长渝直入营地深处,勒马时白驹长嘶,前蹄落地,踏起尘埃几许。
他翻身下马,随即便有人上前来替他牵马,此时的他已尽敛散漫之气,出众的眉目如出鞘的剑般光华尽现,他问那牵马之人:“西狄之囚现下在何处?”
“禀小侯爷,在西营!”
谢长渝点点头,随即往西营行去。
西营那边尚未得到谢长渝已至大营的消息,一群人围在一起热火朝天的,有鞭声与惨叫声传来,连带着唾骂与叫好。
想也不用想,应该是谢寻意在拷打西狄俘虏。
谢长渝不快不慢地走过去,那群士兵看谢寻意拷打看得入迷,未曾发现他的靠近,倒是有几个本赶着围上去的士兵见着了谢长渝,顿时吃了一惊:“小侯爷?”
谢长渝抬起手来,伸出食指压在唇上,对那士兵摇摇头,示意他噤声,随即信步走了过去。
那一行士兵呆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其中有个才参军的新兵蛋子张大了嘴巴,问道:“这是谁啊?”
被其他人鄙视地看了一眼:“连小侯爷都不认得吗?”
新兵蛋子摸了摸脑袋,摇头说道:“不认识,俺是才进来的。”
军营里憋久了,这群士兵也很是寂寞,当即围成了一团开始给这个新兵胆子普及小侯爷的种种事迹,新兵蛋子听得入神,最后感叹道:“这小侯爷太神了!还是人吗这?”
这句话让周围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其中一个经过深思熟虑后,十分确定地说道:“变/态到了这种地步,小侯爷已经超出人的范围了吧。”
此言一出,便得到了一致的认同。
于是乎这位已经超出常人变/态的小侯爷正不着痕迹地融入了围观拷问的行列中,人群间空出的那一片空地上,西狄俘虏被捆了手半吊在空中,一人身着盔甲手执长鞭背对这谢长渝而站,那身形应是谢寻意,他对着那空中摇晃不停的西狄俘虏就是狠戾的一鞭,厉声喝道:“西狄贼子!还不快快交代是谁指使尔等伤害我父!”
皮开肉绽的声音伴着血腥气漫入谢长渝鼻间,他看着那浑身是血的西狄俘虏,以及谢寻意沾满血渍的衣袖,不由得皱了皱眉。
突渌军营中的汉子,大多都对敌虏具有强烈的恨意,看到敌虏的鲜血则更是会激起他们的斗志,叫好声喝彩声随着响亮的鞭声一阵又一阵,旁边的人生得威猛高大,看拷打看得心潮澎湃,举起手来正想高喊一句“二爷万岁”,哪知却不慎碰到了旁边的人。
军营间最要紧的就是团结与友善,汉子想着若是碰着别人了又不道歉,难免会引起一番误会来,便转过头准备对被自己碰到的人道个歉,却没想到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撞了进来。
谢长渝紫衣银边端丽在那里,气场自然便与周围的糙汉们隔绝,他不知何时摸出了一张帕子,一边看着场中的血腥场面,一边掩着口鼻。
他一句“抱歉”还未说出声,谢长渝便已经浅笑着对他道:“无妨。”
待他将帕子从他脸上移开的时候,汉子失声叫道:“小侯爷?”
谢长渝含笑看着他:“韩将军,近来可好?”
威武雄壮的韩康是决计不会忘记四年前自己仗着身手不错,在留安侯领着这小侯爷来大营时出言不逊,说小侯爷这种身板的他能打十个,被小侯爷笑吟吟地叫到了一片空地上。
那时少年眉眼还未长开,便已经是出众的风华,但看在参军的汉子眼中,就显得娇生惯养且娘娘腔腔,他当时年轻气盛地,信奉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便觉得所有世族子弟都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哪知道那少年背着一只手,也是今日这般笑吟吟地对他道:我让你一只手,旁边的十八般兵器,你挑一样最趁手的来和我打。
这一句激得他怒不可遏,觉得这娘娘腔腔的小子很是嚣张,哪怕他是侯爷的儿子,他也得教训教训他,免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然而却是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少年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出手果断狠辣,二十招便寻到了他的空隙一脚踢掉了他手中的□□,那一脚的力道震得他手腕发麻,□□嗡然坠地,下一瞬一只手便卡在了他的脖颈处。
只消一用力,他的脖子便断了。
而那只手看似养尊处优,隔着肌肤却能感受到指间的薄茧,少年的笑疏狂若游龙在天:韩将军,承让了。
但自那以后他再也未能得见那少年,有次鼓起勇气旁敲侧击地问了留安侯之后,留安侯答道:那孩子啊,去牙城了。
韩康得知如此后,很是泄气了一阵。
此刻得见谢长渝,韩康的激动不亚于得知自己的妻子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狂喜地一把拉住谢长渝,一个熊抱:“真的是你!小侯爷!”
谢长渝咳了两声:“韩将军,莫要太激动。”
韩康的嗓门本来就大,这一声传遍了整个西营,所有人都向这方看来,韩康赶忙松开了谢长渝,走了进去,高声道:“大家看看!小侯爷回来了!”
场中的那人突然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来,周身散着狠戾的气息,眯眼向这边看过来。
谢长渝掸了掸衣袖,对场中的那人笑道:“二哥,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突然觉得齐恪好萌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拷问
谢寻意显然要肖似留安侯得多,轮廓分明且锋利,像是能割伤人一般,他嘴角挑起一抹笑,更显得邪佞:“哟,这不是三弟吗?好好地不呆在牙城享福,回突渌这穷乡僻壤来做什么?”
谢长渝直视着他:“自然是为了来做些二哥做不得的事情。”
他就端立在那里,却自有卓然的气势,仿若天下风云尽由他掌,谢寻意本就对他这副淡然的样子生厌,闻言更是被激得大怒:“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得的?”
谢长渝看了看他手中尚淌着血的长鞭,道:“拷问俘虏。”
谢寻意闻言大笑:“就凭你?”
“对,凭我。”
他便负手立着,自是日月夺明,扬光飞文,谢寻意冷然看他:“若为兄记的不错,三弟自幼厌恶血肉之气,视为污秽,便是如此,三弟也敢说自己能拷问俘虏吗?”
谢寻意自幼跟着留安侯在军营中历练,军营中众人虽然敬重谢长渝,却也更为偏向谢寻意一些,毕竟是多年经战的感情,自是不容寻常。听谢寻意这么讲,有人便开口道:“小侯爷,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少将军做吧,毕竟这些事情我们都习以为常了,小侯爷您却……”
“我却如何?”谢长渝含笑的眼扫过那人,“养尊处优?风花雪月?纸醉金迷?”
那人被他的目光看的一缩,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小侯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长渝轻笑一声,看向容色狠戾的谢寻意,道:“那二哥拷问这么久,可问出什么了吗?”
谢寻意唇线紧抿:“这贼子的嘴太严实,什么都问不出来。”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渝一试,”谢长渝看向谢寻意,“难道二哥不愿早点问出始作俑者?西狄此番于翠屏山作伏,定是军中有人泄露了父亲的行踪,否则为何不偏不倚父亲正好闯入雷火阵中?”
谢寻意皱眉:“你是说……军中有西狄奸细?”
周围鸦雀无声,军营中的将士大气都不敢出,谢寻意手臂断然一挥:“这不可能,营中的兄弟都是多年与父亲出生入死的,对父亲忠心耿耿,怎可能背叛父亲?”
“二哥这话说得太过武断了,路遥知马力不足,日久见人心叵测,”谢长渝淡淡道,“二哥这样一味地拷打逼问,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不如先将那三人招过来,把当时的情形问清楚再言。”
谢寻意徒然怒道:“少把你在牙城学的那套摆到突渌来,你懂什么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吗?父亲这一辈子对待将士们讲究的便是个忠,我不信他们中间会有这样的人,你这相当于在质疑父亲!”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极少数情况,我不知二哥竟然已经庸碌到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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