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长情》第82章


远处天际的金光更亮了些,她逆着光,轮廓被朝阳勾勒出淡金的色泽,谢长渝微微眯起了眼,侧跪下来,牵起了她的手,落下一吻,他的神色在晨曦中分外诚挚,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也是臣的初心。”
朝阳极美,不及她逆光而来。
*
南戎大捷的消息传回牙城,闻远举着封了火漆的信走入集英殿,白情跟在他身后,闻远对埋首于奏章中的沈洵道:“恭王殿下,陛下的消息回来了。”
沈洵从堆积的奏章中抬起头来,新朝伊始,总是有处理不尽的事务,沈渊甩手将这些事务扔给了他,本意也是想锻炼一下他,沈洵在政务上的天赋是王室中难得一见的,但此前碍于贤王的阻拦,并未得以展现,何况他本也无意国主之位。
但现在不同于以往,沈渊御驾亲征,让他替她守好这江山基业,便是为了她,他也要让她毫无后顾之忧。
烽火间的家书向来都是贵重万分,沈洵揉了揉眉,按压下倦意,起身向闻远走去,拆开火漆后将书信从头到尾慢慢地阅览一遍后,眉头才稍稍舒开。
他仿佛松了一口气,眉眼间带了淡淡的笑意:“不愧是长姐。”
白情在一旁挤眉弄眼地:“那可不是,毕竟是我师妹,这仗要是打输了,可就丢了天机门的脸了。”
沈洵转过头来对闻远道:“长姐他们此时约莫是行到赤那了是吧?”
闻远点头:“战报传回有一定的延误,估计是了。”
沈洵将那封信收好放回信封中,又问:“那粮草接济上了吗?”
闻远道:“山洪损毁了不少粮草,纵使运到陛下那里,大抵也仅剩一半了。”
沈洵又沉默下来,负着手在殿中踱步,白情有些不愉快地道:“你们说什么呢?别无视我啊?”
沈洵停下步子来,又看向闻远:“再运一批粮草去。”
“王爷英明,臣正有此意。”
“可如今从牙城运去,所耗时日颇多,本王怕远水解不了渴。”
“无妨,”闻远道,“陛下攻破赤尔齐,城中定有粮草,应足以抵许多时日了。”
“可,”沈洵眉头又皱了起来,“西狄那边的饮食……”
他说道这里,闻远突然神色一顿。
西狄饮食与南戎饮食向来不同,很多南戎人吃不惯西狄那边的食物,行军艰苦,再加上饮食不适,更是消磨士气,闻远也皱眉,白情看他二人这样,啧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从接近西狄的城中调过去不就好了?”
“这样是好的,鹤城便有充裕的粮草,”闻远终于肯搭理白情了,但却没有看他,依旧是对沈洵说道,“但鹤城那边眼下并没有合适的人选用以押运粮草,粮草这等大事,还是需要个知根知底的人押运才更为稳妥。”
沈洵颔首:“闻尚书说的是,那么从牙城中派人前往?”
“王爷英明。”
“那么这个人选……”
白情本来见二人不理他,便在一旁的圈椅中坐了下来,自己替自己斟了杯茶,喝得啧啧有声,突然感到有两股视线交叠缠绵于自己身上,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抬头看去,沈洵与闻远正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他。
他一口茶喷出来,扒拉着椅臂往后一缩,如临大敌地看着二人:“你们想干嘛?”
闻远呵呵一笑:“没什么,第一次觉得白先生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沈洵在一旁接话:“堪当大任。”
平日里看起来老实木讷的闻尚书此时此刻笑得像个狐狸,那笑容着实让白情毛骨悚然了一把,他咽了咽唾沫,只见闻远与沈洵又相视一笑,彼此点头道:“不错,不错。”
白情内心有些崩溃,不错个大头鬼啊,自家师妹身边的货色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腹黑?
*
沈洵等人猜的不错,沈渊确实已经行到了赤那,但西狄在撤退的时候将赤那河唯一的那一座桥给斩断了,修桥造船需要些时日,南戎大军便暂且在此处安顿了下来。
经过赤尔齐一战后,军中的将领再也没有对沈渊有过异议,每个人见到这位女帝的神情都是毕恭毕敬,就连之前对沈渊最不屑一顾的卫河,看沈渊的目光中都带着钦佩。
卫河正于主帐中对沈渊说道:“军中粮草本就短缺,此前在赤尔齐缴获的粮草,将士们却吃不惯,再这样下去,于士气恐怕不妥。”
沈渊面前摆着一碗饭,那时西狄的米煮成的,西狄的米要教南戎的米更硬一些,搅在口中犹如咀嚼石子,实在是难以下咽,沈渊看着那碗饭,卫河说的情况她大致也了解,沈洵也对她说过从鹤城调运的粮草正在运来的途中,若算得不错,今日便能抵达赤那了。
突然有士兵从外面进来禀告:“启禀陛下,粮草到了!”
“粮草到了!”
卫河显然比沈渊要激动得多,沈渊只是微微一笑:“孤知道了。”而后起身对卫河道:“如此,卫将军放心了?”
“哪有,”卫河挠头笑道,“末将怎敢质疑陛下。”
二人便走了出去,押送粮草的特使正在下马,沈渊远远看着那身影怎么看怎么眼熟,等到那人转身过来,那一拧腰的风情与姿态,沈渊嘴角一抽。
那人看着沈渊出来了,嘿地一笑:“师……陛下大安……”
白情的一声师妹被沈渊一记眼刀给硬生生吞了回去,沈渊端起神色来,微微扬着下颌看向他:“原来是白先生,一路劳苦,真是多谢了。”
“陛下言重了。”白情呵呵笑着,心里却在暗骂,要不是你那个坑人的尚书和弟弟,能让你师兄我饱受风尘一路艰辛来给你送粮草吗?
沈渊的目光往后看去,突然顿住,有些不可思议的嗯了一声,继而唤出口:“狐影?”
狐影依旧是一副狐狸面具覆面,她侧跪下来对沈渊请安道:“陛下。”
嘶哑的声音散在风中,白情眼中有悲悯之色转瞬即逝。
“平身。”沈渊倾身将她扶了起来,狐影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她身后,沈渊这才看向白情,嘴角的微笑不变,却让白情看得很是胆战心惊:“孤为白先生设宴接风洗尘,白先生稍作休整便来参宴吧。”
白情干笑了一声:“谢陛下隆恩。”
“哪里哪里,今后便有劳白先生了。”
白情一听这话心里就打鼓,一边往属于自己的营帐走一边惴惴不安,这话他怎么听着总觉得不对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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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情和狐影的到来让沈渊着实惊喜,军中本来就有一部分的将士或是受伤或是染疾,沈渊便让白情去替人治病,白情气得咬牙切齿:“这些都是寻常军医能做的,你让你号称能起死回生的师兄我去做?”
沈渊面不改色地处理着军务,顺带回答白情道:“那正好,二师兄你大概也对这类似寻常大夫能做的事情有些手生了,老头曾说万事万物,根基是最为重要的,二师兄正好去巩固一下自己的根基。”
白情被她这番话堵得无语凝噎,正好谢长渝掀帘而入,看到白情后对白情提了一句:“军中的将士们听闻二师兄的神医之名,都争先恐后的想要来见一见师兄真容,师兄若再不去,怕是要辜负将士们的一片赤诚了。”
一听这话,白情呵地扬起了头,骄傲地说道:“也罢,那就让他们见一见本神医的亲民之处吧。”
待白情出去后,沈渊与谢长渝对望一眼,同时浮现起狡黠的笑意。
白师兄还是那么,天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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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吉死后西狄军中再无可用之人,自然是一路溃败,南戎大军在新国主的带领下一路追击至沛海沿线的赫克其,禹国大军也恰在此处与南戎军队会合,这一场战役,被后世之人称为“血海之战”。
不为其他,只为这场战役所流的鲜血将沛海染红,无数将士的尸首落入海中,被沛海汹涌的浪潮卷走,再也寻不见踪迹。
所谓尸填巨港,大抵如此。
这一日沈渊照旧早起,天际红日将出,转瞬霞光万丈,将沛海照得如被血染,谢长渝已然在她帐外等候,看见沈渊,他扬起了嘴角:“陛下,早。”
那日城墙上的剖白,让沈渊心悸了许久,此刻看到他,那种心悸的感觉又再度袭来,沈渊别开了头,淡淡道:“早。”
今日是最关键的一役,西狄大军注定要在此处全军覆没。
沈渊一身银甲,负手登上高台,对着面前成方阵战列,立枪举旗的将士们,身姿昂然,朗声道:“西狄三番五次意图乱南戎朝纲,害孤父皇,此为国仇,在孤登基之日便立誓,此仇必报!且必由孤亲手来还!”
“还他西狄一个血染的河山,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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