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长情》第83章


“还他西狄一个血染的河山,每一步都由南戎儿郎横枪踏过,那原本属于西狄的国土,一寸寸都被南戎收入囊中,构成南戎新的疆域!”
“孤,不是要让西狄战败,也不是要让西狄臣服。”
“而是要让西狄这两个字,永生消亡在中州之上!”
“自此之后,中州再无西狄,这才是孤献给南戎百姓最大的登基之礼!”
她目光如炬,横扫过枪林,高声喝道:“孤自负天命,励精图治,只为给南戎百年昌盛!只问你们一句,这山河,是不是本就该归南戎所有!”
哗啦一声众人指枪向天,整齐划一的高声道:“是!”
这声音震慑山河,嗡然远传,沈渊拔剑向日,神情傲然如九天之凤:“不破不归!扬我国威!”
三军相交之际,山河也失色,铺天盖地都是血光与白刃相搏时的铮铮之音,这一片土地的每一寸都被鲜血浸染,玄黑描金的战旗迎风猎猎,不曾倒下,西狄军眼看不敌,欲往沛海退去,海上突然驶来一列战船,浩浩荡荡,未待西狄大军反应,箭雨倏忽而至,一时又是血雨遍染。
沈渊在混战中往禹军处看一眼,模模糊糊见得一人身形卓然,玄甲白缨,微一眯眼,又是斩落一人在马下。
故人呵。
这场战役临近黄昏时才落下帷幕,沛海岸上俨然人间惨境,横尸遍野,便是留下来清理战场的那些士兵看着眼前的惨状也忍不住面色发白,且有人已经开始作呕。沈渊半蹲在一条溪水旁,这溪水难得未被战事染红,她接过天姬递来的手帕正擦着手,有个穿着禹军衣袍的士兵向她跑了过来,被天姬拦下,横刀在他脖颈前,厉声问道:“做什么的?”
那士兵擦了一把前额的汗,道:“陛下请敬武国主一叙。”
天姬看向沈渊,沈渊不急不缓地将擦手的帕子叠好,站了起来,才道:“孤知道了,让贺帝稍后片刻,孤随后就到。”
待那传信的士兵远去后,沈渊负手往营中走去,天姬跟在她身后,问道:“您要去?”
沈渊挑了挑眉:“为何不去?”
天姬有些犹疑地道:“可属下觉得……”
“嗯?”天姬生生地把后面那句您与贺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让谢小侯爷怎么办给吞了回去,讪笑了两声:“属下与您同去?”
沈渊大袖一挥:“不必了,孤去去就回,此役大胜,西狄将亡,也有他贺帝一半的功劳,本宫该与他同贺。”
然后又瞥了天姬一眼:“不许告诉谢三。”
天姬连忙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回营后沈渊便策马往禹国军队驻扎处行去,象征性地带了十骑在后,谢长渝挽着袖口从营帐中出来时,恰好看见了沈渊远去的身影。
天姬正一脸古怪地从谢长渝身旁路过,谢长渝停下了步子,出声唤住了天姬:“天姬姑娘。”
“诶?!”天姬回神,看到是谢长渝,神色更古怪了,她冲谢长渝抱拳道:“是小侯爷啊,有什么事吗?”
谢长渝指了指沈渊绝尘而去的身影,问道:“战事方毕,陛下这是去往何处?”
天姬干笑了一声:“陛下嘛……散散心……”
“散心?”谢长渝的目光在天姬面上逡巡了片刻后,再若有所思地往沈渊离去的方向看去,道:“那似乎是禹国军营所在的方向。”
“啧啧啧,”天姬目光有些炯炯,肃然说道,“散心嘛,陛下想去禹国军营散散心,这也不是不可以的。”
谢长渝微微一笑:“多谢天姬姑娘。”
说着,往马厩去了。
天姬看着谢小侯爷卓然远去的身影,在心里默念道,陛下啊陛下,这不是属下告诉谢小侯爷的,是谢小侯爷自己猜出来的,您与贺帝被捉那啥在那啥,和属下无关啊。
*
沈渊一路策马疾驰,至禹国军营外时有士兵将人来,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她身后十骑中的一人答道:“这是我南戎国主陛下,不得无礼!”
禹国士兵听了后立马退后,神色肃然地立在一旁,对沈渊道:“原是敬武陛下,请进,陛下等您很久了。”
沈渊骑马而入,见一人正倒提着剑负手立于前路之间,温润儒雅,如千年古玉,他转身过来看着沈渊,声线柔和低沉:“若是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那朕与敬武阔别如此之久,朕当已白发苍苍。”
真酸,沈渊挑了挑眉,将上马前携来的酒葫芦摇了摇,向贺雍抛去,朗声道:“相思不见日久,故人依旧,此酒一敬如斯江山!”
贺雍抬手接住酒壶,他一手拿剑一手有酒,向沈渊张开了手臂,神色温柔地道:“来,朕抱。”
他这一句让沈渊恍如回到之前璧城那十丈城墙之下,她扬起下颌来,说的那句“要抱”,前景往事交叠,哪怕铁石心肠也有动容,沈渊猛地收回了手,未入贺雍怀抱,径直下了马,从贺雍手中拿过酒壶来,拨开壶嘴,饮一口后转身洒向大地,眼眶一热,又道:“二敬如斯英雄!”
“呵——”
贺雍低低沉沉的笑声从她身后传来,耳畔似是传来了什么的嗡鸣之声,胸口猛然一痛,沈渊低头看去,是一柄当胸而出的长锋,锋刃上还带着她的血,染湿了自己的前襟。
然而玄色之上,显不出丝毫的血红。
“三敬世间无白头。”
贺雍的声音就在耳畔,他的下颌靠在沈渊的肩窝上,犹如对爱人的耳语般,温柔且缠绵地对她说道:“江山与敬武,朕取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 哦妈蛋我终于把这一段码出来了!对不起!我!的!脑!洞!就!是!这!样!的!请不要打我 真的真的不要打我 贺雍是个渣男是个渣男是个渣男!
这是来自一个拖延症作者的最深切的请罪条。
☆、相救
沈洵的眼睛没来由一跳。
他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闻远在一旁看见了,关切地问道:“王爷怎么了?”
沈洵侧倚着扶手,不知道如何对闻远讲明自己方才没来由的心悸,他只能笑了笑,道:“无碍。”
随即他又问道:“长姐那边,应该没有大碍?”
闻远笑了:“王爷这是不相信陛下?在微臣心中,陛下身负天命,又为人中佼佼,区区征程不足为论。”
闻远的这句话倒像是给沈洵吃了颗定心丸,他呼出一口气来,起身去推开窗,往西北方看去,隆冬时节,一枝梅花开得恰好,沈洵将手怀在袖中,唇齿间的温热气息散成寒风中的水雾:“本王也是这般认为的。”
*
贺雍那一剑刺得又快又狠,再加上沈渊并无防备,剧痛骤然传来,沈渊踉跄两步自行将剑抽出体内,喉头涌上腥血,她苍白着脸看向那提着剑的帝王:“孤曾让你剥开孤的血肉,看清孤这一截截的是什么骨……”
咳了两声,血便顺着嘴角溢出,沈渊笑了一声:“你……还真剥啊……”
贺雍站在那里,看着她一步步倒退,面无表情地道:“敬武送上门来让朕剥皮取骨,朕如何能辜负?敬武若身死,南戎势必不敌,西狄尽为朕有。”
他嘴角动了动,却是扬起一个笑来:“谢敬武替朕筹谋许久,西狄,朕笑纳了。”
原本阴翳着的天骤然炸开一道惊雷,滚滚雷云翻涌而来,直抵耳畔,沈渊被惊雷霍然照亮的面容显出几分哀色来,她的背脊不曾屈折,声音却有些轻了:“英雄迟暮,美人白头……这世间谁能见得白头……”
由她带来的十骑见状惊喝一声,拔剑便向这边冲来,却被禹国的士兵拦住,厮杀由此展开,沈渊艰难回过头去,看那些刀光剑影,白刃相搏,眼皮越来越重了,她的手捂在胸口的伤处,血冲伤口汩汩流出,沿着她纤细苍白的手指,漫入玄色衣衫中,耳边似是传来一阵马蹄,她声音轻得几不可闻:“贺雍,其实孤从来没有……孤身一人来到你身边过……”
这句话方出,她便倒在了地上,贺雍皱眉咀嚼着这句话的意味,又提步准备走上前,突然箭矢破开的嗡鸣之声传来,他闪身避开,若不是这及时的一避,那一箭定然已穿破他头颅。贺雍猛然抬头,只见一骑白驹踏尘而来,来人紫衣风雅,向这边疾声喝道:“陛下!”
谢长渝眯眸搭弦,接连三箭向贺雍袭去,一箭更甚一箭狠戾,贺雍连退五步避开,站定时谢长渝已然近在眼前,面色森然:“贺帝欺我南戎无人?”
她就倒在黄沙上,乌发逶迤,身下浸开大片的血,身上却还是玄色,到让人分不清什么是玄,什么是血,谢长渝只觉喉头哽噎,挑唇冷笑:“本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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