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长情》第86章


郎?”
贺雍惨然一笑:“即便朕不杀你,你也早想过杀朕,不是吗?你这女人,朕一早便料到了,蛇蝎。”
沈渊的手不自觉抚上了旧疤处,叹了口气:“论野心,孤与你不分上下,论狠毒,你以为又差得了多少?你占尽先机又如何,最终赢得是孤,而成王败寇,你将再无颜对你禹国列祖列宗。”
她的笑绽开,彷如淬了毒的花,每一瓣都是危险:“是啊,孤从一开始就想让你死,孤也告诫过你,自古美人从来蛇蝎。贺雍,你自内心便以为自己能纳尽天下,贪心不足,如今孤告诉你,这便叫蛇吞象。你以为你真的可以万岁吗,陛下?”
陛下二字被她咬得极重,贺雍抬起手来,握住那剑锋,鲜血从他掌间流下,四周尽是喊杀之声,他扬唇笑道:“朕未想过万岁,只是在这样的交易中,朕从不信人,而你,定也如此。”
贺雍嘴角的笑变得古怪而诡异,他猛地用手将剑拔了出来,血珠溅出,沾在沈渊的脸颊之上,他踉跄倒退几步,以剑驻地,半屈着身体,看向沈渊:“此生心疾,终不可愈,朕赐你妄疑,赐你怯信,赐你惧近,赐你,此生孤寂。”
他朗然笑出了声:“这便是你天命啊,敬武……”
“天命?”沈渊并未上前,持着剑,端立看向他:“你以为谁都是你么?贺雍。”
贺雍略略偏了头,看向远处的一个身影:“你与他早晚也当如此,信无可信,两败俱伤。”
说罢,他的身躯便沉了下去,即使拄着剑也未能抵挡这颓败如山倾的跌落,惊起的黄沙与血浆,都在烽火硝烟中被隐没,沈渊立在原处,看着他直至他再无气息,才蹲下了身。
她的声音几近于呢喃,出口便被喊杀吞没:“那年你徒步而行,将孤抱入邺宫,灼华殿前席地而坐,弹琴言梦,公子胥世间无双,太液池的清风明月,缠绵悱恻似真似假,浮生轩一场春秋大梦,醒来你依旧是那个帝王。”
“贺郎,并非敬武故作情深,实在是郁结难书,信与不信,都不由己。”
“你负过多少人,到最后却仍是负尽天下。”
沈渊面上的笑很是冷冽,二月的初春,风里还带着霜,割在她的嘴角,她仍旧是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眼神未曾从贺雍身上移开半分:“孤要你看着孤,千秋万代,千古留名。”
某年某月,惯爱写酸诗的帝王给她传过一张纸笺,纸笺上的字雅致考究,工整地书就了诗一篇——
振袖视三山,卓然耀华章。
举杯观五湖,烁烁世无双。
折扇掩玑策,青锋向云长。
渊云寻常墨,难绘金兰香。
风月之事仿佛如沾衣的杏花雨,从来无法柔软她早已被铠甲包裹的心肠,她那待贾而沽的缠梦,终究不是他那一杯相思风酒能交换的。
若时间退回到某一天,或许是帝王在高堂上那一声朗笑,或许是她一袭嫁衣立于璧城古老苍浑的城门前,或许是灼华殿前的那一段琴声与月光,或许是冷风中被帝王割裂的袍角,一切就会不一样吗?
不,从最开始就是一场局,无论过程如何抵死缠绵,指向的都是杀戮。
她衣袖一卷,那耀目的金兰在二月寒风中盛开,一个朝代落幕了,她微微扬起了下颌,眼里装满促狭,道一句,不用谢。
*
这场战事持续了两年之久,最终在四月草长莺飞的时节拉下了帷幕。
贺雍的死自然造成禹国朝堂的哗然,听闻是皇贵妃萧氏的幼子登基为帝,但依照禹国的传统,子贵母死,这位皇贵妃自然饮下一杯鸩酒,铺平了稚子的帝王之路。
沈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动了动眉头,玄姬担忧地看向她,她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昔年孤未曾与她饮够足够的酒,她便就这样死了,很是可惜,但到底是不同命。”
玄姬踌躇着还想说些什么,这模样被沈渊看在眼里,便丢了个果子给她,道:“有什么便说。”
“禹国那边还传来一件事情……”玄姬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开了口。
“嗯?”
“就是……”玄姬斟酌了用词许久,最后小心翼翼地说道,“金邬公主……似是失踪了……”
“哦。”沈渊完全没有出现玄姬意料中的反应,这让玄姬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照她所以为的,自家主子对金邬这个小魔头还是十分上心,不,应该说是非常上心,怎么这么件事情在禹国都被闹翻了天,换到自家主子这边却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啊?
玄姬这就愁了起来:“主子,您这样不好。”
“嗯?”
本着忠言逆耳利于行的心态,玄姬决定自己还是冒死进一回谏:“贺帝他虽然……但是金邬公主是无辜的啊,上一代的恩怨不要牵扯到下一代去,金邬公主毕竟是您的女儿……您想想她要是被人掳走卖到大山里面去给人当了童养媳,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啧啧啧……”
说着玄姬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一副摧心肝的模样,沈渊正吃了颗樱桃,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情:“那又怎么了?”
玄姬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直到车驾抵达了牙城,她还是没能从这冲击中回过神来,事后她六神无主地找到了黄姬,黄姬嚼着一片薄荷草,看她这模样,便十分大度地分给了她一片:“怎么,坐马车坐晕了?来一片。”
玄姬推开了黄姬的手,十分郁结的模样,黄姬摸了摸她额头:“怎么了,没发烧啊,这副模样,看上哪个帅哥儿了?”
“别闹,”玄姬忧心忡忡地对黄姬说道:“我觉得主子是不是因为之前贺帝的事情,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不信任。”
黄姬嚼着薄荷叶的速度慢下来,扳过玄姬的脸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观察,最后得出结论:“没生病啊……”
“我是说真的!”玄姬打开了黄姬的手,气鼓鼓地说道:“我跟你讲啊,刚才……”
于是玄姬就把自己和沈渊的对话告诉了黄姬,还特别加重了语气对黄姬说:“主子的反应真的是太太太!太平淡了!就像金邬公主和她没有一丁点儿关系一样!你说,若是换在从前,主子能这样吗?!”
黄姬听了之后也陷入思考当中,她摸着下巴道:“的确不应该啊,按照主子之前对金邬公主的宠溺程度……”
这时天姬正好路过,看玄黄二人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便问道:“你俩在干啥呢?”
“阿天!”
玄姬又把之前对黄姬说的话再对天姬说了一次。
天姬脸上浮现出很古怪的笑容,也只淡淡地哦了一声:“这也没什么嘛,我觉得很正常啊。”
“哪里正常了!”玄黄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呃……”天姬挠了挠头,开始转移话题,“好了,主子那边应该要从景昌殿那边回来了,我们还是先去延英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握拳!下个坑决定填凰名 对不起我挖了那么多坑 但是我真的会一个一个填满的 
关于敬武和贺雍 我想说他们之间也许有过好感 但也仅限于好感 在这样的人设下 动心是真的不可能的事情
QAQ也有作者脑洞太偏的过 请大家见谅 谢谢大家一直都在 我爱你们
☆、召见
久在牙城的沈洵见到沈渊的第一眼便是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且先不说在他得知沈渊受伤后险些亲自赶往前线,便是在这四月阳春中看着益发消瘦也益发坚毅的她缓缓走来,也让他失了魂。
及至沈渊在群臣朝拜中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才稍稍回神,对她请了个安:“陛下。”
这声称呼倒是让沈渊咋舌,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沈洵,道:“听你这样唤孤实在是很别扭,你还是唤孤长姐吧。”
她满身征尘而归,将西狄半国疆土尽收囊中,意气风发,一步步踏上丹陛,受万人景仰。
之后沈洵随着她往延英殿走去,沈渊在前面问道:“嗯,她怎么样?”
沈洵晃了晃神,才想起她说的是谁,便答:“是那样,整日郁郁不乐,摔碎了不少物件。”
“由她去,也不缺这些物件。”沈渊的声音中掺杂着不明朗的情绪,“孤去看看她。”
二人才至延英殿前,正巧遇了天姬玄姬与黄姬三人,玄姬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沈渊心有戚戚,不情不愿的给她请了安后便闷着不吭声,有别于以往。
沈渊只是看了她一眼后,便抬步迈入了延英殿中。
五人才进入,便听得一声极脆的声响,又是一只花瓶被摔碎,黄姬好奇探头去看,立马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去推玄姬,玄姬闷闷不乐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