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第63章


利器。
万木辛浅望他一眼,眸色如一汪深潭,除了印着拓跋烈自己的荒唐嘴脸,他读不出她的任何情绪,失望?怨恨?嗔怪?
什么都没有,一汪死水,毫无涟漪……
“陛下,马嵩贪墨渎职,私弄权柄,连结党人带坏太子,这等奸佞汉臣理当明正典刑,除以死刑,若念在他毕竟操持内阁十载,又上了年纪,陛下不若赏他一个回家自裁的恩典,免了他末了临死还保不住一张脸皮”
万木辛短短几个字,说得十分有水平。
她深谙拓跋烈此时所想,也明白证据确凿,再保马嵩已是不明智之举,要想让太子不摇根基,她必须忍痛割去一臂,即便这是她最得用的棋子。
棋子,也叫弃子,当它连累将帅地位之时,无情舍弃,势在必行。
明正典刑,走三司堂审、秋后处决这条杀人之路,不免有些繁琐,兴许还会夜长梦多。只怕马嵩临时攀咬,抹黑太子,那时再杀已为时过晚。让万皇后做出这一决定的,还有一个至为重要的原因——马嵩虽死,马家仍在,她还有一个姓马的儿媳,还有一个统协勤王之师的马渊献……
她拾起散落一地的票拟证据,冷笑一声:“臣妾曾闻江北大营的都统是马嵩的门人,这些年秣马厉兵,组建水军,说是为了南下抗击百越蛮人,实则靡饷做困,吃起朝廷的白粮。陛下曾下旨裁军省银,可迟迟无有动静,试问这么一批人,哪来的军饷供给?”
扬手一洒,票拟纷飞:
“将私养兵戈的帐,算在太子的花酒上,马嵩当真好手段,陛下圣心烛照,想来不会被小人蒙蔽错怪了太子,不过几桌花舫酒钱,值这一笔银子么?”
三言两语,将马嵩至于万劫不复之地,又把太子之罪轻松化解,身为宫闱妇人,有这等胆识本领,万木辛当真四两拨千金!
“刘慎!”拓跋烈盯着万木辛良久,喉头滚雷,一字一顿。
“臣、臣在”
傲骨而来,宁愿喋血而归也势要扳倒马嵩,但他没料场面会如此混乱,甚至牵扯到了皇上的家事,此时叫到自己的名字,刘慎也不免惶恐慌张。
“拿着这些证物,拿了陆宣澈去刑部,立案再审,至于马嵩,你也跑一趟,寡人恩其自裁,家人门生一概不究,办好回来复命,寡人等着你”
抬眼一瞻天颜,刘慎叩首应下,身后言官无不雀跃难抑,纷纷撩袍下跪:山呼万岁,称颂君主英明。
言官们领了旨意下去办差了,偌大的紫禁门空空荡荡,风声呼耳而过,撩起狂乱的发丝,一如这里每一个人的心情。
“陛下……”
“你别说了”
拓跋烈打断了万木辛的话:“这个逆子你生你养,可却是寡人没有教好他,寡人曾在开国登极大典上立过誓,万年之后,必择一坚固可托之人克成大统,为江山黎民做主,寡人不贤明,却不昏聩!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这个千钧担子,这个逆子他扛不起来……”
拓跋骞笔直得跪着,背脊透着倔强,他见母亲还欲说些什么挽回,便开口抢了话:“儿子甘愿受罚,母后不必再言”
背手在后,拓跋烈阖上了眼睛点点头,似乎方才的怒火中烧,燃光了他所有力气,他精疲力竭的挥了挥手,淡淡道:“即日起,太子幽困东宫,没有寡人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放他出来,皇后,寡人说过了,是任何人”
万木辛清眸冷对,一丝狠犀得光划过眼中,她扭过脸道了一声:“臣妾遵旨”便旋身离开,虽步履沉重,却仍不忘背脊傲挺。
揉着眉心,拓跋烈回过了身,他将手搭在了姜檀心的肩膀,有气无力道:“你晚上去东厂把马雀榕接出来,让她回马府送马嵩最后一程,完了再送回东宫来,陪着太子一起”
姜檀心看了看地上颓然的拓跋骞,不由鼻下一叹,点点头:“是,奴才知道了”
“走吧,畅音阁的戏还未完”
“可太子爷他……”
“他喜欢跪就让他跪着吧,吹一吹这紫禁门的冷风,好好清醒一下,问问自己,这些事有哪件是做对了的?”
袍摆迎风而起,拓跋烈扭身阔步即走,姜檀心一步三顾,终是暂且抛下了他,跟上了拓跋烈的脚步。
拓跋骞抬起满目血红的眼,他一瞬不眨看着人远去的背影,愣由风沙眯眼,泪水横流。
风不尽,恩已断,死心如灰,点滴不在……
*
离恨天,情花孽海
满池的情花萎靡困顿,不复往日妖媚,随风已折,似是连着几日的花肥都平淡无奇,连最基本的给养灌溉都做不到了。
戚无邪居然要和个太监对食,锦绣囹圄中的女子听闻这个消息,无不垂泪掩面,心如死灰,她们再无对镜自顾,画眉点唇的心情,只顾着哀影叹息,心碎连连。
情花虽然开败,可满目血色的红缎锦缎,已经布满了离恨天的每一处角落,它在女子们的心碎下,显得越发赤目猩红。
在情花池中的白玉石台上,一层层浅白鲛纱遮遮掩掩,石亭里摆上了一张床,丝被交叠,绣蟒锦堆,那大床的正中,还平摊着一块素白的巾帕……
你以为是洞房必备的贞洁布?
当然不是,它只是一块用于书写且便于保存的绢布帛书。
姜檀心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提着毛笔,低着头,搜肠刮肚的思虑着这对食契约书该如何启笔,她写过不少锦绣文章,诗词歌赋也并非难事,可独独这契约书,怎么攥拟才对?
戚无邪斜躺在床上,单手支着头,浅浅打了个哈欠,他狭长眸色微抬,目光触上姜檀心苦恼着的皱巴巴小脸后,一抹笑意流光溢彩。
“可拟好?本座又不会吃了你,如此严肃作甚?”
“呵,难说,谁知道您半夜口干舌燥,突然得想吃糖,看我生得甜甜腻腻得,后面的事谁晓得”
此话一出,姜檀心愣住了,这是心底话?她居然在担心这个?
有些尴尬的抬眼,瞅了他一眼,见他神态自若,丝毫不为所动,除了笑意一如既往的魅邪慵懒,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有理,把这条加上去,睡觉不可以随意触碰对方身体,这点姜檀心要尤为注意”
伸出修长的手指,他轻轻点点了那方还一字未写的帛书。
气急反笑,姜檀心头一歪,眼一瞪,咄咄逼问:“你什么意思,我何时碰过你?”
戚无邪嗤笑一声:“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你就算是写了上去,能有约束之用么?”
狐疑地盯着他,她心如擂鼓,跳动不已,晚上夜游她也不是没有过,或许那日梦中自己搭上他的肩,说要带他回家,莫不是真得也那么做了吧?
见她神情突变,戚无邪挑了挑眉,靡音上扬,轻声道:“记得了?”
“我……写!”
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字儿,姜檀心紧了紧手里的笔,洋洋洒洒落下第一笔,笔走龙蛇,墨渍酣畅。
契约第一条:对食,即字面意思,同吃但不同碗,共睡但不入身契约第二条:阉鸡也是鸡,行事自重
手中帛绢一扬,姜檀心似是不甚在意的说:“暂时就这么两条,余下的再做商议,督公放心,我晚上就是将自己捆起来,也绝不碰你一下”
戚无邪看着帛娟上字,笑溢喉头,不似从前的皮笑肉不笑,也不似凉薄魅邪的轻蔑之笑,就连本就难得的调侃之笑与此时的相比,也会黯然失色。
清朗的笑声如溪越泉石,潺潺入耳,他胸膛震动,眉眼清亮,让姜檀心不由得看得痴了,她好奇挠着心尖,搁下手中笔,向他挪了些许距离,促狭问道:“督公,如果有倾心的美色当前,你难以自制该如何?虽说是去根,可我听说长成后净身,是净不掉心里的邪火的,那你岂不是备受折磨?”
闻言眸色轻抬,他手一扬,素白帛娟旋身而起,轻柔的落在了姜檀心的脸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横也丝来竖也丝,朦胧光影之下,他长指微挑,欺身而上——
一股冷香入鼻,凉薄的气息萦绕两颊,姜檀心看不见他的眼,却知道他近在咫尺!咽下尴尬的津液,有些结巴:“其实……其实我就好奇问问,你不用言传身教,你什么都不用说,当我没问,其实……”
“姜檀心”
戚无邪打断了她的话,唇上轻痒难耐,辨不出究竟是气息流连,还是水雾相染。
“……干、干嘛”
她有些尴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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