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1144章


他与妻子马氏结发多年,原本也有两子两女,奈何嫡出长子、次子均已夭折,马氏不惑之年才生下贺淙,上面虽有两个兄长,却都是庶出,马氏哪里舍得将贺淙过继为德宗嗣子?她并非高门望族出身,不懂得太多权术谋断,一颗慈母之心,只不舍骨肉分离,抱着自己尚还稚拙的儿子,怎么也不愿松手,哭诉哀求的话,竟然也能正中要害:“圣上驾崩,说是病逝,谁不知死因蹊跷,俨然便是暴亡!可见太后根本便不愿交权,这时提出立淙儿为帝,不过也是将他当作傀儡操控罢了,夫郎一旦妥协,便是让淙儿送死……圣上生母,可是太后一母同胞姐妹!可看看蜀王涞檬裁聪鲁。ド暇谷灰菜烙诜敲笥帜睦锘够岱殴榷!?br /> 就连贺泞也是满头冷汗,私下与叔父商量:“大父曾说晋王烨必定不甘人下,嘱令咱们务必跟从,只如今动乱连连,也不知晋王怎么应对,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十一弟被太后利用操纵。”
他们逼于无奈,只好随着太后东逃,彻底与晋阳、长安断绝通讯,此时并不知道晋朔与京畿是什么情况,但却洞谙王淮准已经投效晋王,故而贺泞提议:“叔父是否应当与王相国商量行事?”
贺琼却自有判断:“太后既然动意让淙儿继位,咱们身边必定已经遍布耳目,若与王相国接触,岂不是显明早存异心?如今时势,王相国必定不会赞同再由太后把控朝政,王相国在明,咱们理当在暗,届时见机行事,对晋王才更有利。”
事实上韦太后公布的说法是“圣上自愧无能驱敌卫国,忧思过重引发心疾而亡”,既是猝死,贺洱当然不可能留有遗诏,他又早被软禁,韦太后大权在握,完全可以摄政之名择定新君,豫王系贺琼乃至贺泞的意见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我为父,尔为兄,若拒绝淙儿克承大统,在太后看来岂合情理?莫如欣然接受,甚至不怕显明企图,如今这般时势,韦太后自知人心背向,她若再失宗室支持,越发独力难支,故而并不会在意咱们另怀企图,正如当年,她必须依靠父亲、贺踔两踔С植拍苌宸劁浚槭票频盟匦胍爸Γ勖窃ネ跻幌荡笥惺被貌糠直ā!焙厍砼牧伺闹抖募缤罚骸拔颐且丫挥型寺妨耍ぞ匦氡乘徽剑 ?br /> 正如贺琼所料,就算王淮准并不知晓突厥军已被晋王击溃,就算韦太后择定的继位人乃先豫王贺铎幼孙,看上去并没有谋朝篡位的嫌疑,但王相国当然不会承认贺淙合法继承帝位,导致晋王背负夺位的逆罪,他以“国无长君、不能平乱”为由,谏阻太后颁发懿旨。
要说来,王准准作为尚书令,虽说也是宰相之一,理论上尚书省的职责仅在于将中书、门下二省发出的诏令制敕转发各部、州县,也就是说王淮准在正常情况下并没有直接干预政令的权责,这也是为什么共治议和、迁都金陵等等事态,他只能提出建议却无法阻止的根本原因。
太后之所以用王淮准等并非心腹之臣,看重的是他们的执行能力,却并不希望他们在政令的决策上指手划脚阻碍她的独断专行,这也是王淮准为何能久居尚书令的根本原因。
但这时还是正常情况吗?
韦太后甚至只能征用庐州刺史府作为“行宫”,没有高巨的宫墙以及层层禁卫,“请愿”之事屡禁不止,王淮准等文臣拒绝奉诏,她倘若下令诛杀这些“乱臣”,无疑便是授予躁动的士兵一轰而上的口实,她可不想与王淮准等人同归于尽。
只能安抚,只能商议,只能鼓动豫王等宗室捍卫“皇权”!
贺洱驾崩月余,莫说帝位归属,便连治丧都耽搁不办,可就在这个时候,晋王竟然率军亲临庐州城外,宣称他已然收复长安,要恭迎太后与圣上回京!
于是王淮准立即显明主张——当立晋王烨克承大统!
第1173章 博弈
这是图穷匕现,彻底摧毁了韦太后的耐心。
她根本无法接受贺烨竟然能够收复长安并兵逼庐州的“噩耗”,但韦太后在从长安撤离之时,不是没有想到正在攻打辽东的秦步云,她甚至派遣“天使”——窦辅安的某个干儿子赶往榆关之外,用她手诏调遣秦步云火速赶往潼关——并不是为了收复长安,只不过防范突厥军攻占洛阳,进而攻陷晋朔。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完全忽略不计的贺烨竟然突然出现在庐州,声称已经大败突厥军,王淮准等人竟然以此为由力主立贺烨为帝!
而派往辽东的使者却一去不复返,也从侧面印证了贺烨也许不是夸夸其谈而已。
韦太后到底执政多年,她当然明白仅以谎言不足以争得王淮准等重臣的推崇,但她实在不敢相信贺烨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柳氏、谢氏、江迂、等等等等这么多的耳目,怎么可能毫无察觉贺烨的谋逆之心?而这个一无是处只知贪图享乐的小子,究竟是怎么击溃突厥军威胁庐州?
事实证明,贺烨早便与秦步云勾搭成奸,否则他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起事!
韦太后顿生一股在阴沟里翻船的憋屈,但这个时候,就连王淮准都不愿奉令进入刺史府与她面谈了,这些乱臣贼子,竟然公然向士兵宣告长安已然被晋王征复,晋王方为明主,有能力率领大周军队匡复社稷,先平辽东、再复京畿就是晋王烨的功绩!但太后已经决意再立幼主,借此依然可以把控朝政,所以他们纠集所谓的“正义之士”“忠心之勇”,跪在刺史府外呼吁韦太后以君国社稷为重,他们的理由显得那么冠冕堂皇!
晋王烨乃德宗嫡子,又建立功勋,当然足以堪当帝业!
但韦太后当然不这么看,倘若能征善战就有资格登基为帝,那么这皇位也并不属于贺烨,理当归属燕国公秦步云!
直到此时,太后尚且以为贺烨仰仗的无非是燕国公的三十万大军!
当然,所有的太后党,诸如韦元平、谢饶平、元得志、姚潜等重臣大将,无一赞同让贺烨继位,他们空前团结,齐心协力煽动太后的怒火,他们提出晋王烨及燕国公在无诏无令的情况下,私自用兵攻夺长安乃谋逆之行,主张太后应当颁旨,逮拿晋王烨归案。
韦太后自然也不甘心就这么栽倒在阴沟里,将手中大权交给她一直视为将死之人的晋王烨,那是小崔氏的儿子,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宁愿把这片大好河山折腾得支离破碎,让突厥人问鼎中原,也绝不情愿败倒在仇敌手下,她怎能对小崔氏认输,她只要一想到小崔氏得意洋洋的笑脸,就恨不能立即将贺烨碎尸万断锉骨扬灰。
于是立即下令,着窦辅安手奉懿旨,出城质问贺烨谋逆之罪,她一定不能让那乱臣贼子得逞,只要逼得贺烨当众反叛,且看王淮准一应老贼是否还敢冒大不韪之罪拥立一个逆犯,当然,要是贺烨有那胆量入城,来她面前申辩,她一定会让这逆徒有去无回。
姚潜虽已经难以号令禁军,但那些士兵未必有谋逆的胆量,只要她稳稳掌握正统之名,她的身边还有豫王,有十万宫卫,未必就没有胜算。
窦辅安这个宦官,此时竟穿着太后特赐的紫蟒,威风赫赫率领着骁骑军,他骑着枣红马,手持黄金卷,虽知两旁禁军士勇对他虎视眈眈,但他根本不以为意,连王淮准等重臣不过也仅只敢长跪“行宫”之外谏言,表达推举晋王即位的意愿,说明他们仍然在意礼法,不肯毁一世清名追随叛逆,更何况各怀心思有若一盘散沙的士兵?
他今日若死在贺烨手里,以一条性命坐实晋王谋逆之罪,助益太后平息内乱收复军心,也算死得其所,不枉太后知遇之恩。
当然,若他能以三寸不烂之舌骗赚晋王入城申辩,便乃再立丰功伟绩,甚至可能青史留名,人们提起他,必定不同于高玉祥这一类奴婢,窦辅安这时甚至想到他领旨告退时,正堂外高玉祥那张苍白的脸,再也不敢回以挑衅的注视,不由得便挑高了唇角——狗奴婢,这下子终于知道什么叫判若云泥,枉想着凭借谄媚阿谀就想压他一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鼠辈。
他沉浸在妄想的荣光里,当意识到身后似乎发生小小骚乱时,甚至没来得及回过身去探视,突地觉得背部一阵刺痛,他惊愕地低头,看见左边胸口心脏所在的地方露出一截鲜红的戟刃,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以至于他能够清晰听见那戟刃拔出时,轻微的“噗哧”的声响,瞪大的瞳孔里,是自己体内喷溅而出的鲜血,然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窦辅安从?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