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记-晏庄》晏庄-第8章


合欢虽不爱听那三从四德的论调,但属于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她还是遵的。入什么山头唱什么山歌,识时务者为俊杰。坏名声的事儿,她一桩桩一件件也知道。人多在一处没什么,但孤男寡女月黑风高,即便是七岁小儿,传出去也不见是好事儿。再说,谁知道这是坏人还是好人,她长得这么漂亮……
思及此,合欢捏了荷叶,转身闪进了亭中。亭子现时只开了两扇花门,四面扇洞紧闭,亭内灯光曳曳。为避免与来人碰上面,合欢找了角落锦绣屏风躲到后面,打算外头的人一走,自己就出去找墨七回望月楼。自己躲得好,却不知那荷叶露了一角在外,曳曳地动。意识到的时候将手一缩,便有袍摆入了眼。
合欢慢慢抬起头来,只见已有一位男子在面前,玉面清俊,长身而立,正低头看着她。合欢尴尬的把手又往回缩了缩,发现自己才有男子半腰高。她也不说话,低着头绕过男子要走,却被他一把拎了回去,“刚才是你吹的箫?”
“不是。”合欢好涵养地颔首应,“请爷让步。”
男子不动声色,半晌,“转了身也能走……”
合欢汗了一下,只好转身要走。早知道会被堵在这里,那她刚才应直接入浮桥才是,失算。却刚迈开步子,又听到亭外一声猫着声音的呼叫:“小侄女儿,小合欢,小宝贝儿,你在哪里呢?舅舅来找你玩来了,你出来呀……”
合欢眉心一蹙,不自觉又住脚回过身,两下为难。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面前男子撩起披风一把将她罩了,按在身上掖着。合欢一脸闷黑在他腰间,大气不敢出一下。那声音进了亭子,猫捉老鼠一样越来越近,一声声儿叫得合欢心里直犯恶心,却也怵。但到屏风前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合欢松了口气,要从男子披风里出去,被男子生掖住,又听得一声娇音,“二老爷放着好好的戏不看,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有什么趣儿,叫你找了半天呢?”
合欢被掖得气闷,脑子也懵。这唱得都是哪出跟哪一出啊,合欢压根儿也没醒过神来。来者自称她舅舅,她舅舅除了忠王爷还有哪个?推想到那个二舅舅时,合欢凉了脊背,连嘴里也要呵出冷气来了。这二舅舅最是淫|靡无道的,怎么会来凸碧亭找她?
合欢手指生冷,下意识抓着男子的衣衫在指间捏揉,有些恨恨。捏着捏着好像不对,往上试去,吓得一把松开了手里的衣布。
☆、第8章 水碧玉簪
合欢猛缩回手来,掖在自己腰间,呼吸屏死了。窗缝间还漏出丝丝荷风,却都是在披风上打转飘过去,落在屏风上毫无声响。而这凸碧亭里有的声响,真是叫人面红耳赤——女子压在喉间的高低吟哦,分外撩人欲/念。原本与她那二舅舅还是来回的嘴炮,这会儿不知怎么就真枪实弹地做上了,也不怪自己身前的男子硬了子|孙根。
合欢闷得脸蛋儿一片炸热,那声音透过屏风声声儿不落地往耳朵里钻,时高时低。她那二舅舅是来寻她的,那来寻她二舅舅的又是谁?在老太妃寿辰上偷闲到这里,干此等苟且之事,实属胆儿肥,就不怕被人撞见么?
“嘎吱……”一声儿门响,让亭子内一片沉寂。合欢心下一缩,叫她言中了?
合欢竖起了耳朵细听,也忘了自己还被一男人掖在怀里。外头传来一阵细碎响声,是欢|好男女穿衣服声儿。有人致歉声儿,合了门要走声儿。又听屋里的人追出去,一阵短呼声儿,又声响闷重地闹了好一会儿,才复安静下来。
确定外头没了动静,男子才松手。他的披风宽大,曳落在地上。合欢出了披风,立即后退了两步,颔首转身就走。这男人还涨着火气,她留不得。虽也知道这男人刚才用披风罩她是为了护她一护,不叫旁人找见了出去混说什么。但后续实在尴尬,她碰了他的私|处,还与他一同听了一场风月情|事……
合欢低头速逃,出了亭子迎面有风,深深吐了口气。却也是半步不停,踏上浮桥便疾步起来,一直到桥头碰上墨七,才大松了口气,强定了心神。墨七看她出来,迎上去牵了她的手,“姑娘怎么才出来?”瞧了瞧她,见她头发略显蓬乱,伸手上去帮她抿了抿鬓角发髻,“刚才王妃也从亭子上来,你与她一处说话呢?”
“哪个王妃?”合欢理了下袖摆,稳了稳样子。
“您的舅母,忠王妃。”墨七帮她抿好发丝儿,牵了她往回走,“说是酒席生闷,出来闲走闲走。想是另一边儿浮桥上去的,姑娘没瞧见她?”
合欢摇了摇头,对凸碧亭的事半句不想多提,“你也当没瞧见,待会儿太妃和太太问起来,就说咱没来过这里,更没见过什么王妃,知道么?”
墨七不解,“为何?”
合欢看向她,“你不是四儿,凡事非得问个明白么?”
墨七抿了抿唇,究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问不得,只道了声“是”。
回到望月楼,忠王妃却已经在了。戏台上扮着大圣模样的小人儿连翻了几个筋斗,老太妃道了声儿“好,罢了要赏。瞧见合欢,又招手呼她过去。合欢移将过去,行步途中在陆青瑶眼里捕捉到一丝诧异,在老太妃跟前的舅母忠王妃脸上,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又往哪里淘气去了?”老太妃把合欢往怀里揽了,指了指身前盘子里的糕点。忠王妃起身拿起筷子,另手虚捧着,夹了一个蝴蝶酥送到合欢面前。
“谢谢舅母。”合欢甜笑着接了蝴蝶酥,小咬了一口,又放回到身前的盘子里,转头看老太妃,“想往园子里去逛逛,谁知没找到,就在正院里瞧了瞧高墙小院儿。”
老太妃笑,“你不识路,你身边儿的丫鬟也不识路?逛个园子也没进去,招人笑掉大牙。”
合欢往老太妃怀里腻,“外祖母你问问墨七,她识得么?王府这么大,她跟我一样儿,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墨七在旁躬身立着,道:“王府确是太大了些,没找着。”
“罢罢罢。”老太妃拍了拍合欢的肩,“要不欢儿今晚就留下,外祖母亲带你逛园子,保管够!”
合欢揽上老太妃的脖子,腻软得越发没了样儿,“我倒是想,时常闷在家里,闷出白毛来了。”
听了话,众人皆笑,陆夫人又嗔她,“外祖母面前也有你胡说的,白毛在哪里呢,拔与我瞧瞧?”
合欢笑,“那是因我生得白,自然瞧不见。若再黑些,那得跟苍蝇腿儿似的。”
众人笑得一阵儿一阵儿,老太妃更是搂得合欢爱不释手。
戏毕客散,合欢自然没能照老太妃说的留在王府上玩两日,陆夫人准是不让的。只道再过两日,等合欢再大些,由得她过来胡闹。老太妃捏着合欢的手不舍了一阵儿,临放前还说:“瞧你娘多大的小心,对你两个嫡亲的哥哥也未见如此上心过。过两日你就大了?哄我这老婆子呢!”
在陆夫人眼里,那八成是这辈子也长不大了。
合欢心里装着事,撒娇耍憨到结束已是用光了演技。哄得老太妃高兴,自己跟了陆夫人要走,想着回家好生休息休息。那陆青瑶却扯了陆夫人的衣袖子,嗫嚅道:“太太,玉壶不知去了哪里,到现在没回来……”
没了一个丫鬟的事,且找一找,又能怎么兴师动众?没找见,玩去了也罢丢了也罢,没有叫主子费神的道理。再说没主子吩咐就乱跑的丫鬟,也是不知规矩,找到也要撵了去。陆夫人带着阖家女眷回去,嫌马车颠簸,自乘了一轿。合欢不爱坐轿,与陆青瑶同乘一马车。上车后陆青瑶还是神色不宁,恍恍惚惚的。
合欢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想把髻顶的蝴蝶水碧玉簪摘下来,却没摸到,只摸到了几个簪着的累丝蓝宝石花钿。也不知什么时候闹掉了,索性放下了手来。她看着陆青瑶,身姿轻柔地微起身子,抬手摘了她发上金簪,顺手拉过她的脖颈,霎时划出一道血痕来。
合欢动作轻柔好似触人鬓角一般,哪里有一丝耍狠的样子。直感脖间生疼,又有一缕发丝挂下,陆青瑶捂了脖子见了血,才慌了起来。
“七妹妹,你做什么?”陆青瑶拧眉抽帕子,却也不敢在脖间拂拭,只能捂住。合欢把玩手里的鸟纹金簪,也不抬头看她,说:“陆青瑶,别把人当傻子。今晚的事,你往心里搁住了,挂在脑门上日日回量着,看值与不值。”
陆青瑶背上生冷,“我不懂七妹妹你说什么?”
“你当真不知道玉壶去了哪里?”合欢撩起马车布帘子,簪子脱手扔出去,“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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