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夏暮经年》第99章


酒,顾夏依旧在喝,只是量不知不觉地在减少,西枣在家里的时候,她发现其实没了酒精的陪伴自己也不会觉得想念,或许是因为空荡荡的房间里,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吧。不喝酒的时候,她会半靠在床头边上,侧望着窗外萧瑟的冬景发呆,很多时候窗外已经变得昏暗,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北方扑哧扑哧敲打窗玻璃的声音,但顾夏依旧会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一片模糊,那里,北风的呼啸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了,因为房间里还有另一种杂乱的声音让她安心,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忙碌声,客厅里电视里吵闹得如同麻雀一般的广告宣传,或者是卫生间里自动洗衣机轰隆的翻滚声,烟火的气息悄然无息地在清冷的房子里蔓延开来。以前顾夏总喜欢清静,不喜噪音,但现在她居然已经慢慢喜爱上了这种世俗堆里杂乱无序的碎屑之声,有些热闹,无法与窗外的寥落孤寂融合,镶裹在靡靡凡音之间静看窗外的繁华或零落,外面的世界无论变化起伏,无形之中都被隔绝,似乎变得与己无关,但又不会因此而感到愧疚,莫名的会得到某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安心感。
望着窗外的顾夏发呆的,她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
西枣不止一次想要着带顾夏外出,只是出去走一走,在住宅小区的周围散散步,坐一坐,但顾夏始终不肯出门,西枣只好拉着半推半就的顾夏爬上住宅十二层的天台,她对顾夏说,既然你不愿出门,那就去天台吹吹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陪你一起去。
第四周悄然无息地过去了,以往都需要西枣的陪伴的顾夏,某一天里终于一个人爬上天台,一个人坐在水泥板的台阶上,一个人望着远处逐渐趋于模糊城市光景发呆,任由凛冽的寒风
吹散她的头发。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再喝酒了。那两箱健治留在家中的酒,最初的那一箱被西枣不知藏匿于何处,另一箱待顾夏消耗殆尽,酒精在家里就再也找不到了。顾夏不愿出门买酒,喝酒的恶习也只好在无声无息间被戒掉。不能喝酒,西枣也并不是每一天都出现在家里,没有陪伴的时候,顾夏不得不换另种方式来消磨每日在房子漫长的时光,她开始尝试一个人爬上天台,那里的辽阔比起房子里的狭隘好上太多,天空上的冬阳,乌云,飞机,街道上微如蝼蚁的行人和车辆,电线杆上乱叫的乌鸦,这些算不上陪伴,但顾夏只有坐在天台上,她就会有一种融入其中的错觉,短暂的充盈比起酒精给予她的麻痹似乎好上太多,甚至于,又一个一周过后,当顾夏无意在阳台花盆的后背,发现了最初那箱西枣藏起来的酒,她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去碰触。
时间正在悄然无息地逝去,是不是,她已经走出来了?
第五周的一个周六,傍晚的时候,西枣提着超市的袋子轻车熟路地打开顾夏家的门,她弯着要站在鞋柜的一旁,换上拖鞋后朝虚掩的卧室里喊了一声。
顾夏,我来了。
西枣以为顾夏会像平常那样“嗯”的一声,与她招呼,但今天有些奇怪,屋里没人回应,西枣放下手里的两只袋子,直劲走向卧室敲了敲房门,依旧无人回应,打开门一开,卧室里没有顾夏的身影。
顾夏!
所有的房间都查看了,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房子的主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直不愿出门的顾夏到底去哪里了?西枣看了看鞋柜,才发现顾夏穿的那双棉拖鞋不见了,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拿起钥匙,匆匆出门。
果然,被落日余晖映染成一片橘黄色的天台上,背对着她的顾夏正靠坐在水泥石板的一角,高处的寒风强劲,吹散了她的长发,黑色的发丝张牙舞爪地在风中飞舞,而她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穿着一件毛衣就上来了,会感冒的。
肩背后突然变得暖和,顾夏下意识地伸手抓住那件覆盖在她肩头的大衣,但不小心碰到了那个人温暖的手。
你来了。
嗯。
她抬起头,望着身后站在夕阳光辉里的西枣,水泥地上昏黄色的影子,简简单单的一问一答,有些许的多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陪我坐会儿吧,还有十多分钟,太阳快要落山了,在这里看日落很美。
顾夏拉着西枣的手,将西枣招呼到身边。顾夏热情的邀请倒是让西枣觉得有些吃惊,她坐在顾夏的一旁,看着顾夏安静遥望远方的侧脸,似乎她发现了身旁人的某种变化,但又无法捕捉那种变化的具体的模样,稍稍几秒后,只好作罢,安心转过头与顾夏一起将目光定格在冬日下的霞光天际里,直至天色向晚,红阳终归落幕,而风一直在吹。
西枣。
不知过了多久,趋于昏暗的空气里,被风吹得凌乱的发让顾夏有些发怵,她却不想整理,只是将头轻轻靠在西枣的肩头,静默片刻又喊了身旁人的名字。
嗯?
下午,接到健治的电话,他说美国有家公司,环境和职位比这里更好,月末想让我过去。
那,你会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这章的某个片段会不会让你们想你小说最开头的一些东西。
☆、第十二章
不知道。
顾夏叹了口气,她的确不知道她月底是否真的要动身启程,换一个新的环境何尝不是件好事,但她无法不犹豫。
你在担心什么?
西枣稍稍撇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在想,或许,即使换了新环境,别人看我的眼光依旧是不会变的。
是因为社长吗?
嗯。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一直是无言以对的,似乎都陷入了冗长的思绪当中,顾夏在仍在斟酌着今后的何去何从,其实问题很简单,但一直以来她想的都过于复杂,而西枣呢,她又在想些什么?
暮色一旦走过了某个时刻,周围的景致只剩下一片浮动的轮廓,找不到清晰的界限,像一串串或起或浮的黑色影子,远方,车窗通明的城市轻轨像一条川流的白色光线,穿过高处的铁架桥,在霓虹闪烁中消失在城市的另一端,徒留渐灭的轰隆声尚未来得及散去,冬风仍在阴沉地呼吸,气温一点点的下降,天台上,顾夏已经看不清西枣的放在水泥石板那只手了,但她还是伸出手来在石垣上四处摸索一番,直到她触碰到了边缘处那只冰冷的小手,她下意识地抓住,然后将它塞入大衣温暖的口袋里,续而,她的眼重新移向远方,想追逐那趟列车运行的尾巴,但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移动的轻轨已经不见踪迹,顾夏无神地遥望远处的黑海暗涌,在心里暗自计算着下一趟列车到达的时间。只是在那一刻,身旁一直沉默的的人突然说了些话。声音并不大,音量也被呼呼而过的风带走了一部分,但顾夏还是听得清楚。
顾夏,你有没有想过,人们会质疑,并不是出于你能力本身,而是因为你是一个女人。如果无法改变偏见,那就不要让偏见去改变自己。
嗯。
选择不是局限的,这世上总会有一处没有偏见的地方,只要你愿意去。
嗯。
但不论你选择哪一条路,我都会支持你。
那,你会像其他人那样看待我吗?
如果我和他们一样,顾夏,那这些天里,你就吃不到我给做的饭了。
身旁发出一串咯咯的笑声,打破了空气里飘散的凝滞与消沉的气味,顾夏转过头去,看着西枣模糊不清的脸庞还有因为欢笑而露出洁白的牙齿。她莫名的觉得这个古怪的小玩笑有些暖和,不由自主地微翘起嘴角。
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西枣站起身子,拉起身旁的顾夏,准备离开黑夜空旷的天台。
我想吃上次你做的番茄鸡蛋面。
这么简单?
嗯……我还想吃一大盒冰淇淋。
为什么心血来潮想要在冬天里吃冰淇淋,还要吃一大盒?
因为……因为我觉得冰淇淋能让我现在糟糕的心情变好。
需不需要我在冰淇淋上撒些酒,哈哈……
讨厌,尽说风凉话,明知道我最近都不喝酒了……
好啦好啦,开玩笑,小心台阶,我扶你下去。
昏然的天台一角,一串串嬉笑打闹的声音随着两个人的走远,逐渐被朦胧的月色稀释,溶于泠冽的寒风之中。夜如海洋,明灭的城市灯火,星星点点,犹如一盏盏浮游的灯,向海面深处流动开来,临近十一月的尾巴,冬夜的冷寂似乎少了以往抑郁,多了几丝温情。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这一天是顾夏最后一次出现在健治的事务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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