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恙,尔请跪安》第58章


压着真相不告诉景隆帝而难过。
“若不把真相告诉父皇,你就无法真正洗脱冤屈。”
“妧妧,事情都过去了,真相已经不重要了,清者自清。”雉哥儿轻松笑道,随即掂起一颗碟子里的乌梅塞进嘴里。
“哟,我们雉哥儿真是长大了!”赵妧忍不住取笑他,心里一阵欣慰,他的气魄将会越来越趋近王者。
他是该独当一面了。
“妧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吃完乌梅就随地一躺,闭上双眼,不满地说。
“好好好,雉哥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赵妧本想与他说笑,看到他疲倦的脸色时又默默转了口风,“你最近学业很重吗?都有眼青了。”
他彻夜读书,一天只睡两个时辰,从延义堂下课之后,又去射圃练箭,六艺全都没有落下,比以往刻苦很多,导致睡眠不足,精神倦怠。
“嗯……还好……”支吾了一声,他就睡了过去。
看来他是真的累了。
赵妧没再打扰他,由着他睡在这里,虽说天气愈发热了,总怕他着凉,便叫桃奴为他盖了一件薄衫。雉哥儿小憩,赵妧在一旁看诗集,她不畏热,静下心后与春日无异。
“珠儿……”正看得入神,听到雉哥儿梦中呓语,心中叹息,令他一夜长大的还有珠儿。
*
过了几天,陆贵妃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传了很多太医去看,结果都说陆贵妃的病情急转直下,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而且她的病症十分罕见,根本找不到真正的病因。
眼见太医们束手无策,天鸾阁上下乱成一片,甚至拿太医局开刀问罪,首先被问罪的就是杜仲晏。赵妧听说杜仲晏被赵嫱叫去问罪之后,就立刻动身前往天鸾阁解救他。
“四公主,贵妃娘娘的病恕臣无法医治。”
“你不是大内最厉害的太医吗?为何不能治?!若你治不好母妃,我就让父皇治你死罪!”
“父皇深明大义,岂会轻易治人死罪?”才走到寝阁门口,就听到赵嫱对杜仲晏颐指气使,听得赵妧心里很不痛快,不顾春子的阻拦,直接走了进去。
听到赵妧的声音,杜仲晏与赵嫱双双回头,面露惊讶之色,赵妧对此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前,假装好意道:“听闻贵妃娘娘病重,妧妧来看看她。”
经过后苑一事,赵嫱对赵妧多了一份戒备,对她突然上门慰问,嗤之以鼻:“你真有这么好心?”
“好心也许没有,妧妧就是好奇,贵妃得的什么病,连杜太医都束手无策?”赵妧看了杜仲晏一眼,并以眼神告诉他她是来帮他的。
“回公主,贵妃之症,臣从未见过,恕臣医术不精,难以医治,如若问罪,臣甘愿领受。”
“世上奇症万万千,若你都能治,岂不是大罗神仙了?”说着,她朝杜仲晏眨了下眼,又转向赵嫱,道:“姐姐何苦为难杜太医,父皇若真会治他死罪,妧妧岂非也难活命了?”
“你!”赵嫱气得瞪大双眼,却有口难辩,“你就是仗着父皇宠爱,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能耐!你与你嬢嬢一样,除了用柔弱博取父皇爱怜,全都一无是处!”
“不许你说我嬢嬢!”她心里有气,骂她赵妧也就罢了,居然还骂她嬢嬢,这就忍无可忍了。
“不许我说?哼,我偏要说!当初你嬢嬢一味柔弱示人,受尽恩宠,可若论家世,岂能与我陆家相比,崔家当年只不过是陆家底下的一条狗,可是你嬢嬢进宫后,就使尽手段邀宠,骗取后位,这后位本是我母妃的!”
“你胡说!我嬢嬢没有耍任何手段,父皇立后是听从群臣举荐,选贤为后!”赵妧气道。
“选贤为后?你嬢嬢就是狐狸精投胎,魅惑君主,祸乱掖庭!”
“都给朕住口!”剑拔弩张间,一个王者的声音混入其中,争吵停歇,大家纷纷望向声源,不知何时,圣上已站在寝阁门口,龙颜盛怒。
赵嫱大惊失色,赵妧霎时落泪,扑向景隆帝,哭诉道:“父皇,姐姐说嬢嬢坏话,呜呜呜……”
景隆帝安抚道:“好了,父皇都听到了,妧妧不哭,父皇知道怎么做。”
“父皇!”赵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还想作垂死挣扎,然而景隆帝并没有给她机会:“你方才说,这后位本该是谁的?”
谋取皇后之位,其罪当诛。
“父皇,母妃病重,嫱儿心中慌乱,一时口不择言,请父皇恕罪!”
“你说先皇后魅惑君主,祸乱掖庭?”
诋毁先皇后,其心可诛。
“父皇……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嫱抬头,猛然间捕捉到侧过脸的赵妧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才恍然大悟,这是激将法,她是故意的!
“无话可说了?”景隆帝目光如炬。
“父皇心里只有先皇后和您最宝贝的女儿,嫱儿还有什么话可说?”赵嫱自嘲一笑,向她机关算尽,最后却被她愚蠢的妹妹摆了一道,真是可笑!
“你母妃尚在病中,你非但不在病榻前尽心侍奉行孝,还大肆喧哗,扰你母妃清净。朕念在你母妃曾尽心侍奉朕的份上不惩罚你,希望你能吸取教训,别再任性!起来吧,好好照顾你母妃。”
“多谢父皇。”赵嫱像泄了气一般,垂下头,她仍跪着,赵妧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良久,听她怨念地说道:“父皇心里可有过母妃和嫱儿?自打嫱儿出生以来,父皇可曾真心对待?”
景隆帝一愣,不曾想她的心思,方才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看着她道:“你们都是朕的女儿,朕自然都是真心对待,朕承认,这些年忽略了你们母女,是朕的错。”
崔皇后过世后,他便封她母妃为贵妃,虽然是因为受到陆家势力的掣肘,但她毕竟是他的骨血,这份亲情还是真实的。
“如今陆家失势了,母妃病重,岌岌可危,嫱儿不过想母妃病愈,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嫱儿何错之有?”她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从不轻易认错。
赵妧听着她的陈述,起初还有些可怜她,毕竟是自己夺去了父皇所有的父爱,但她明明心肠歹毒,却一再掩饰,不承认罪过,这就罪无可恕了。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谁都别再追究了,杜仲晏,贵妃的病真的无药可医?”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是皇帝也一样,还是言归正传吧。
“回陛下,贵妃的病甚为蹊跷,似病非病,臣已尽力,请陛下降罪。”
“连你也束手无策?”景隆帝紧皱眉头。
“回陛下,是的,恕臣无能为力。”
“不可能!母妃一定有救的!母妃身子一向硬朗,此次病倒无非是听闻舅父的罪过受了打击,怎会无药可医!杜仲晏,你故意见死不救!”赵嫱对杜仲晏怒意相向。
“臣身为医者,救人乃职责所在,岂会见死不救?”
“你……”赵嫱本想拿当初陷害他与许司衣的事与他对质,但一想到景隆帝在场又苦苦咽了下去,她知道,杜仲晏是为了报复她们母女,故意见死不救。
“嫱儿……嫱儿……你在吗……”正在此时,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陆贵妃醒了,呼唤她的女儿。
赵嫱闻声连忙扑到病榻前,“母妃,嫱儿在!嫱儿在这!母妃,您醒了,您醒了!”
先前陆贵妃吐了几次血,几次昏迷,需要施针才能苏醒,杜仲晏被传唤至此本想先视诊,却被赵嫱问罪,还来不及施救。
“贵妃,你醒了,朕来看你了。”景隆帝走到病榻前,轻声说。毕竟十几年的夫妇,心里再怨恨陆家,也不能把所有仇恨放到一个病人身上。
“陛下……”陆贵妃病得很重,面色苍白,双眼凹陷,与之前气焰嚣张的她简直判若两人,看得人一阵心惊肉跳。
“朕在这。”景隆帝不怕她把病气过给自己,在她床沿坐了下来,握住她的手,“朕会让人想办法治好你的,放心。”
哪知陆贵妃苦苦摇头,泪水自眼角滑落,吃力地说:“治不好了,这都是报应……臣妾有罪,这是臣妾罪有应得……”
“母妃!”赵嫱厉声哭道。
“事到如今,臣妾也不再隐瞒……陛下食用的香橙丸子中的木菊花是臣妾让人放的,可臣妾并不想加害陛下,只是想嫁祸徐宸妃……”
“朕知道。”景隆帝手上一紧,平静道。
“原来……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咳咳……”
“别说了,你需要休息。”景隆帝憎恶她卑劣的手段,但是他也看得出,她待他一直是真心的,所以陆家失势之后,他对她算是网开一面,没有追究她过往的罪责,让她听天由命。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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