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专横》第45章


他整个人都笼在桌台的阴影里,低垂着头如濒死的困兽。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拾回一丝力气。他扶着桌脚将自己强撑着站起来,下唇不知何时咬得一片鲜血淋淋,衬着惨白的面色甚是吓人。
他的视线渐渐开始模糊,他想快些离开这里。可是他找不到他的手杖,于是撑着桌面弯下腰在地上摸索。
她艰难地蹲下拾起,递给他。
他双唇紧抿着,望向她的眼里犹有垂死挣扎。可她的回望却让他心底渐渐冰凉,已然还转无望。
“你可以不让他知道我的存在。但是等他长大懂事时你能不能告诉他,说爸爸很爱他。”
☆、第四十二章
朱洋气喘吁吁地爬到八楼;有气无力地敲开门,“坑爹啊,这么高楼都不配个电梯。一想到你天天这么爬,我就心惊肉跳。”
易素笑了笑,说:“医生建议多走动,比较容易顺产。……你又拿什么东西上来?”
“我妈煮的菜肉粥;”朱洋强力推荐,“虽然看着糊糊得卖相不好;但味道绝对是一流的。还有自家腌的话梅萝卜条,巨下饭的。”
越到孕晚期便越觉得累;胎儿一日一日成长茁壮,她也越觉得辛苦。每日早中晚胎动越发频繁,有时半夜也会闹腾起来搅得她睡不安眠。每日行走时仿佛听得到关节负重相互摩擦的声音;坐久了脊椎又酸又疼。躺下来也不觉得舒服,左右辗转不适,心脏闷钝呼吸困难。有时实在觉得气闷难耐,索性坐起来半倚在床头打盹。
真的很辛苦。
她有时会想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算不算是自虐,虽然那时迫不得已。但只要能狠下心,她今日也不会这么难过。可是每每有这样的念头冒出来,腹里的小家伙便会适时动一动。于是注意力即刻被分散,无暇它顾。
当初的顾虑果然成真,她确实舍不下腹中块肉。
那天对他说得那么绝决,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她兵行险招。假使他一如既往地心狠手辣,或者他依然祭出雷霆手段,她是招架不住的。但是她看出他心中有愧,仅仅这一点她便占了上风。
他不敢冒险,他不敢赌。
倘若十年前她见他这副模样,一定会得意忘形顺便开瓶香槟来庆祝,可是眼下她只能苦笑。无论他或是她,谁都没有想到有日两人会走到这一步。
犹记得当年她时常窝在他怀里,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画出男人女人,再画出一个小人。她问他:第一胎要男孩还是女孩?他笑骂她不知羞,哪有孩子生孩子的道理。她缠得狠了,他便说:男女都好,最重要的是要健康。
她知道他喜欢孩子。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男人会这么喜欢孩子。
她那时幻想症发作,连着几夜做梦自己为人母。在梦境里十月怀胎不过转瞬之间,也没有生育之痛,眨眨眼就能看到身边的小小婴儿。奇怪的是无论她如何揉眼也看不清孩子的面容,她便去解那小小裹被。她好想知道这是个小小慎行,还是个小小素素。可惜梦境总如肥皂泡泡一样美丽易逝,没等答案揭晓她就醒来,于是满心廖落。
产检时赵医生曾问她:“想不想知道是建设银行还是招商银行?”她不明所以,赵医生解释道:“生儿子得给他买车买房筑巢引凤,所以是建设银行。生女儿就坐等女婿携车房大礼来求娶,所以是招商银行。”
她哭笑不得,“还有这种说法。”
赵医生取出胎心仪,说:“怎么没有。我上个月接了个产妇,第一胎生儿子,怀的二胎就想生个女儿。结果打B超一看,双胞胎儿子!差点没哭坏了。”边说边摇头,“人呐,这一辈子有几个孩子,是男是女都是注定好的。诚心接受就好,不能强求。”
说话间胎心仪里传来一阵打小鼓似的声音,赵医生笑道:“听着就很有劲,以后肯定很调皮。”
预产期前两周赵医生建议她入院待产,“虽然现在指标都很正常,不过你一个人住,还是谨慎些好。”
她没多考虑便答应了,未雨绸缪总比事后亡羊补牢来得强。可不凑巧的是医院没有床位,赵医生便替她挂了号,“有几个这两天就要生了,应该很快有床位腾出来。等有位置我通知你来。”
易素谢过她,准备回家先收拾些东西,以免到时手忙脚乱有遗漏。她招了辆计程车,可计程车的副驾驶座已经坐了对母子,后面还有一对老夫妻。在顺城这种拼车情况很流行,环保又经济实惠。
她觉得有些不妥,正犹豫的时候头顶忽得一凉。司机在嚷嚷:“下雨了哎,要走快上啊。”
老夫妻往里面挪了挪,招呼她:“赶紧进来吧,雨天更不好叫车。”
她终是坐了进去。后排的空间比较小,她只能尽量挺直背脊护住肚子。和她坐一起的老夫妻倒还好,前面母亲带着的孩子就很不安份了。一路吵吵嚷嚷,又要打开窗户透气。司机喝止道:“窗户不能开这么大,雨全泼进来了。”
孩子约是被家里老人惯坏了,竟然哭嚎起来。年轻的母亲便吓唬他:“再不听话就把你扔下去。”孩子越发闹得厉害,在众人的哄劝声中突然听到几声惊呼,紧接着是一声巨响。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在猛烈的震动中死死护住腹部。
刺耳的刹车声在耳旁回荡,她一度以为这都是自己的错觉。可很便听到开车门的声音,雨水泼在脸颊上。
“他妈的是怎么开车的?艹,找死啊!”来人叫骂得粗鲁,可扶她的动作却是无比小心翼翼,“慢些,当心点儿。”
她先前与柴冠允鲜有交集的,只知道此人之前专门为许慎行经手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现在他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她依然在他的监控之下。
柴冠允刚把人从车里托出来便被她甩开手,顿时火冒三丈,“你这女人简直不识好歹!”他指了指旁侧的银灰卡宴,“要不是我在旁护了一下子,你坐的这破车早就滑到对道去了。”
他从她出医院便跟着。这女人太精明,他怕被发现还特意隔了两辆车。结果开到半路突然见计程车副驾驶的门开了,正好后面有车上来,一下子就把那门给撞飞了。计程车被撞得在原地转了小半圈,要不是他驱车从旁侧顶上,保不齐这车就窜到对面车道去了。
柴冠允自认为心脏强悍,可刚才那一下子还是把他吓得够呛。那可是快临盆的大肚婆啊,磕着绊着都不成,何况这么剧烈的撞击。这要是不小心把他大侄子给撞出来怎么办?他大哥不得哭死!
柴冠允咬牙切齿,“你给我到车上呆着去!”说着便捋起袖子找司机算账。
司机开始也吓懵了,现在缓过神来望着自己的车正欲哭无泪,见柴冠允提着拳头过来,再一瞅他身后的车子,顿时腿脚发软指着那对母子,口齿不清道:“这,这都是他们……是那小孩……”
柴冠允的浓眉拧起,那脸立刻凶神恶煞起来,“老子不管什么狗屁小孩,你的车把老子的刮了。怎么说?”直到这时他的心脏还呯呯直跳,刚才若不是他眼明手快地打了一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卡宴的半身都刮得面目全非,维修费对普通人来说简直是天价。那对母子趁乱溜之大吉,司机则一个劲地叫冤枉。
柴冠允憋了一肚子鸟气,正好寻个人发泄发泄晦气。只是没等他再多恐哧几句就听见后面的喇叭响。
卡宴的车窗滑下一半,露出易素半张脸,“你走不走?”
柴冠允立刻返身上车启动电门,“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易素摸着肚子,小家伙一点也没有被吓到,现在也懒懒地,“不必,直接回去吧。”
车开到半途柴冠允才记起来和她解释:“大哥不知道我来这里。我瞒着他的。”
易素扭头看向窗外,“你不用解释。”
“我怎么能不解释,到头来你会把账算我大哥头上。”柴冠允十分不满,“他从这里回到安省便一直在医院,低烧、发炎,骨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他说得夸张了些,但是想到许慎行刚回去时的颓靡模样,他实在忍不下气,“你和我大哥说什么了?把他刺激成这样。” 
“你怎么不去问他?”
“他会告诉我?”柴冠允冷笑,“其实问你也是白问的。我只是替他不值,你知不知道他出车祸伤得有多重?你知不知道他费了多大的气力才能站在你面前?我一直以为人心都是肉做的,没料到你倒是有副铁石心肠。”
易素不在意他话里的讽刺,只是耸耸肩:“论铁石心肠,我永远逊他一筹。”
柴冠允冷哼一声:“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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