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专横》第46章


易素不在意他话里的讽刺,只是耸耸肩:“论铁石心肠,我永远逊他一筹。”
柴冠允冷哼一声:“你们是半斤八两。”他虽然是流氓世家出身,长得倒是十分刚正,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我大约能猜到你和他说什么。八成是让我大哥有多远走多远,再不要来见你。再毒一点,你连孩子也不给他见。”
说他是个粗人,但有时又极聪明通透。见易素不吭声,柴冠允知道自己说对了,不由砸了下方向盘,“你他妈够狠的啊。不怪有人说最毒妇人心。”他越发为许慎行不值,“他就算以前做过错事,过了这么久也该淡了吧。”
“倘若有天你被人砍去双手双脚扔到角落生霉,十年后凶手刨你出来求你原谅,你能原谅他那才是真圣人。”
柴冠允说:“我知道我大哥做的一些事不地道。但那也是事出有因,要不是当年他哥哥死得那么惨,他也生不出那心来。或许,他根本不会遇见你。”
她的目光从窗外移到他面上,声音轻柔,“我母亲撞死他大哥逃逸,我父亲为了保我母亲妨碍司法公正,我不否认这些都是事实。但是,我有什么错呢?错在我是他们的女儿,所以就必须当他复仇的垫脚石?这不公平。”
柴冠允喉咙发干,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大哥也不是拿你垫脚……”可绞尽脑汁也找不到适当说辞,最后只好说:“就算他做错过,可他也有护着你的时候。难道不能功过抵消?”
易素失笑,“人的感情不是橡皮泥,捏什么像什么。人生也不是算术题,正负一定可以抵消。不行。”
柴冠允词穷。
车开到小区外易素便叫停,“到这里就行了。”
柴冠允下车替她拉开车门,再次重申:“我大哥真不知道我来这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浓眉拧紧,“他让我把人撤了,也不说为什么。可我知道他心里难受。”
易素只是抱紧双臂看他。
“你要没怀孕也就算了,我也不操这个心。但问题是你现在大带小,又一个人住,”柴冠允直言直语,“不说万一,就有个头疼脑热的怎么办?你那奸……警察朋友又在外地,你想找人搭把手都不方便。”
易素看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不方便总比不可靠来得好。
柴冠允不以为意,“等你把孩子生出来,确定你们母子平安了我就走。一分钟也不会多留。”他指了指车子,“睡在车里的滋味可不好受。”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愚忠。
易素再懒得和他纠结,转身上楼。
柴冠允自觉得自己辩赢了她,心里还挺美的。坐回卡宴里开了音响,随着节奏哼哼。哼得正得劲当口忽得听见清脆的一声:“音响开这么大,真没公德。还放口水歌,品味低劣至极。”
柴冠允一向霸道惯,还没人敢当面排揎他。他耳聪目明,很快便锁定目标。正要下车撵上去便见对方闪入了易素住的楼幢,他有所顾忌,便哼了一声,“算你好狗运。”
又回车上听最炫民族风,就在终曲的旋律响起时他又听到那个清脆声音,不过这次倒不是闲心吐槽,而是惊慌失措,“来人啊,救命啊!”
柴冠允斜去一眼,只见一条马尾巴左甩右甩。等脸转过来看一看,唔,这长相……勉强过得去,至少不必去棒子国整容。
他心里正刻薄得起劲,对方忽地扑到他车旁,啪啪拍着车门,“拜托拜托,借我电话打120。楼上有孕妇摔了一跤,情况紧急要马上送医院。”
柴冠允一听‘孕妇’两个字,立刻火烧屁股似地弹起来,板寸脑袋撞在车顶‘咚’地一声。
“什么!我大侄子摔出来了?!”
☆、第四十三章
柴冠允活到现在少说也出入医院上百次了;但有没一次像现在这样心惊胆颤、形容失色。
他是在四楼拐角的地方找到她的,那时她的意识还很清醒。刚扶她起来便见她小腿上有丝丝血迹,柴冠允从小就在打打杀杀的环境下长大,砍过人也被人砍,血腥场面是见惯了的,但这次却吓得险些失声惊叫——这种情况下见血不是个好情况。
易素却是十分冷静地说道:“没有剧烈疼痛;应该不会有事。”
他急得跳脚,“你说没事就没事?你又没透视眼!”立刻将人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抱下楼放到车后座去。
马尾巴在边上聒噪着说120马上就到了让她忍耐一下,被他一嗓子吼过去:“等那车到黄花菜都凉了!”当下就发动车子一路狂飙;不到十分钟就将人送到医院来。
现在人被推进急诊室,也不让他跟着,他就只能在这里晾着干着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也越发焦虑。
忘记了自己还在医院里,他习惯性地从兜里摸出烟来正要点上,陪同来的马尾巴立刻嚷嚷上了:“这是医院,医院!禁止吸烟!”
柴冠允拧着眉毛瞪她一眼,悻悻地将烟收起来。这马尾巴叫什么?刘洋还是朱洋?哦,记起来了,是朱洋。
啧,这爹妈怎么给取名的,不是猪就是羊。柴冠允腹诽着:就算没文化不懂吧,那找有文化的人取名字也好啊。就像他爹妈也是大字不识几个,但是肯砸银子找相术大师给他取名。
这姑娘是不是摊上后爹后妈了?
朱洋不知道柴冠允心里正鄙夷自己,见他收起烟来还觉得这人挺受教的,于是问:“你是她什么人呐?”
柴冠允本不想搭理她,但想到她是易素的房东或许以后可以搭得上话得上,便老实答道:“她是我大哥的老婆。”
朱洋倒吸了口冷气,“那你是她小叔子!”
柴冠允额上耷拉下几条黑线,“也,也可以这么说吧。”
朱洋马上不给好脸,“哎,我说你们一家子真是太过份了,她是孕妇,孕妇啊!就算你们有家庭矛盾吧,可也不能不闻不问地把人一个人丢在外面啊。”
柴冠允差点没冲口而出:你懂个屁啊。但碍着现场情况,他硬忍下这口气,解释道:“我大哥也不愿意的。再说,他又不是没来劝过。问题是劝不回去啊。”立刻就开始发牢骚,“女人就是麻烦,孩子都有了还瞎闹腾。我大哥都认错了,她还不依不饶地,简直没完没了了……”
“那肯定是认错的态度不够诚恳。”朱洋说,“要不然人早心软了。”
柴冠允横眉怒目,“我大哥只差没跪下来求她了,她还想怎么样?哦,我看她的心肝就他妈是铁做的,捂都捂不热。”他生性粗鲁,说起话来更是荤腥不忌,“没见过这种女人,整个一蹬鼻子上脸。”
朱洋翻了个白眼,不再与他就这问题继续争执下去。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本就有区别,何况在分析问题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站在同性的角度上去理解,这种思想上的差距是不可调和的。
有护士从急诊出来,柴冠允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扯住:“那女的怎么样了?孩子有没有事?”护士约是见惯这种人,挺不耐烦地别开手,“现在着急了?都这么大月份了也不小心点,准备进待产室了。”
柴冠允打了个激灵,“现在还没足月吧,能生吗?”
“预产期提前的情况常常有,是动了胎气,但还没破水呢。……哎,费用交了没?交了就成。”护士见他还要再问,便喝道:“得了我这里还有事呢,别挡着。”
柴冠允觉得这事闹大发了,赶紧给许慎行拔了电话,“哥,赶紧地过来。我大侄子说不定今天就出来了。”本以为对方会反应激烈,但得到的却是长长的沉默。柴冠允急性子耐不住:“哥,你该不是真听她的。她不准你来,你就真的不来?可不能这样啊。”
“我已经答应她。”
柴冠允简直要发疯:“她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啊,哪里有不让老子见儿子的?再说,现在情况这么紧急,我怎么敢随便作主。”
“你什么意思?”
柴冠允这时才记起自己话只说了一半,赶紧补充道:“人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流了一地的血。这离预期产还有俩星期呢,也不知道……总之你赶紧来吧,到时候要家属签字我可顶不上用啊!”也没等对方回话,直接挂线。
朱洋凑过来,“劳驾,可以借下手机么?我想打个电话回家。”柴冠允将手机扔给她后就转到外面抽烟,可刚吸两口便被呛到了。他从窗外翻进来,一把抢过手机吼道:“你胆子够肥啊,居然敢用我的手机给那死警察报信!”
朱洋愣愣地看着他,一脸无辜,“范警官走时有嘱咐过的,而且里面那位也同意的啊。有什么问题?”
“那奸——”柴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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